第445章 清算

关灯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告知书友,时代在变化,免费站点难以长存,手机app多书源站点切换看书大势所趋,站长给你推荐的这个换源APP,听书音色多、换源、找书都好使!】

入秋后,这天便一日比一日冷了下去。眼瞧着隆冬就已近在咫尺,却到底还剩下些光景在。肃方帝病倒后,便没有再起来过,那口气却吊着,死死地吊着,也不知能吊到何时。然而京都的这天,便如肃方帝的呼吸声一般,日益沉重短促。

当燕淮手中的那三枚解药,只剩下最后一粒时,肃方帝残喘的这一口气,也终于几要消亡。

这已是靖王入京后的第三日。

三天前,他孤身提前入京,先来见过燕淮,后才去见了纪鋆。他来前并不曾给纪鋆递过半分口信,纪鋆见着了人,不由得微怔,半响不知该如何应对。父子二人会面之后,只稍稍提了几句靖王何时入京,便先让靖王下去歇着了。他素来喜睡,见了床便不大肯起来,结果这一躺下,就足足躺了近两日,睡了个天昏地暗。

纪鋆私下里琢磨着,是不是京里的局面,终于叫他看不下去了,这才亲自北上来找自己,又或是这里头还有什么自己不清楚不知道的事在?纪鋆在靖王的几个儿子里,最得他器重,也最有本事,靖王府的一应事宜,早前便也都分派到了他手中,全由他自己打理着。他野心勃勃,却并不十分莽撞,不论大小事务,均处理得十分得宜。

故而这么长久以来,靖王对他都是满意的。

这一点,纪鋆自己心中更是明白。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娶了白家的姑娘。但他一直都不能肯定,父王心底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即便自他回府已有数年,这些年里,他呆在父王身边的日子,委实不算短暂,但是父王的心思,他这做儿子的却是永远也猜不透。

靖王并非喜怒无常之辈,可他心思诡谲多变,不能以常人之举拿来肆意揣测。暗中猜了几回,回回都错得一塌糊涂后,纪鋆索性连猜也不大猜了。毕竟就连跟了靖王大半辈子的幕僚陈庶,也从不敢胡乱猜测靖王的心思。

——父王是个怪人。

这一点,纪鋆许多年前便已经知晓。

然而这一次,事已至此,他突然入京又是为的什么?难不成是不放心自己?

纪鋆站在厢房门口,一站就是大半个时辰。天地间静得只有风声,猎猎回响在耳畔,似风中有旗,罡风吹拂,战鼓将起。他阖上了眼,背靠在廊柱上,思量片刻,蓦地站直了身子袖手便往庑廊外去。

头顶上的天那样得蓝,红日白云,像一幅画。岁月静好,不过如是。但画中的人,早就该变上一变了。

靖王犹自埋头睡在锦被中,纪鋆已暗中见过白老爷子,下了一盘棋。论白家的辈分,纪鋆还得管白老爷子称上一声祖父。然他们之间却绝没有这般称呼的道理,白老爷子对纪鋆,向来青眼有加。他们都认定,这天下终有一日会是他的。至于白家,则会成为历史上最有名望的世族。

一日欲壑难填,永生便都难填...

棋下至半途,纪鋆停了手,看向白老爷子,正色道:"就明日吧。"

白老爷子"啪嗒"落下一子,抚须颔首,应了一声好。身为执棋的手,到了要落子的时候,他从不犹豫。漫漫一生,便如棋局,必挑了于自己最有利的路走,方才能走到最后,方才能大胜一回。

白老爷子捏着棋子的那只手,富态且保养得宜。

他看着也只像是个生活富贵的寻常老翁,须发花白,面色红润,嘴角生得便微微上扬,天生含笑。但他骨子里潜藏着的东西,却同他表露给世人看的这一面截然不同。

若他一开始便不知纪鋆的心思,便也就罢了。偏生他知道了,这一知道,自然就省不得要仔细盘算一番。东宫里住着的太子殿下,是他的外孙,身上也流着白家的血,他的血。可不管他怎么算,两条路摆在跟前,都应该走更为容易的那一条。

一旦他做出了选择,站在太子身侧,那就势必站在了纪鋆的对立面。

一个是年幼的太子,需借助白家来站稳脚跟;一个是正值青壮年,野心勃勃的靖王世子...

白老爷子望着棋局,暗自长吁了一口气。

将女儿跟外孙当成弃子,直接舍弃,他可曾犹豫?

自然是没有。

他虽是白家的人,有时候却更像是个商人,唯利是图的商贾。

舍了艰险的道路,选了更为容易快捷的路,实乃人之常情,怨不得他。他深知,自己只是选了一条最聪明的路走。

这一点,皇贵妃却隔了太久才看明白。她一直拿他当自己敬重仰望的父亲看待,却没注意到他骨子里却是个比谁都更为利益至上的人。偌大的白家,如若没有他的这份唯利是图,又怎能变成今日这般昌盛?

可惜了,她看到的太晚,觉悟得太迟,错过的太多。

肃方帝一病不起,太子害怕,悄悄来见她,轻声唤她"母妃",问及肃方帝的病情,问他是否还会好转。皇贵妃看着儿子的眼睛,里头清澈见底,还未被世俗险恶所污,干净得叫她自行惭秽。

但这一瞬间,她望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心里头想着的却是惋惜。

她太后悔,后悔自己一直怜他年幼,未能狠下心来磨砺他一番,叫他时至今日还带着两分天真纯澈。她低声反问太子,"依你的心愿,可希望父皇好转?"

太子很怕肃方帝,皇贵妃知道。

她想要从太子口中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可太子开了口,说的却是:"儿臣希望父皇赶快好起来。"

说这话时,他眼里没有一丝犹豫跟踟蹰。

这就是他的真心,真得不能再真...

皇贵妃戴着甲套的手指,隔着衣衫刺入了太子手臂上的肌肤。

太子惊惶呼痛:"母妃!"

皇贵妃却恍若未闻,并不松手,只咬着牙一声声道:"傻孩子,母妃能护你一日,却不能护你一世啊!"

"母妃,您怎么了?"太子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皇贵妃,登时慌得失了神,只知一叠声问着她。可皇贵妃却突然间泪流满面,抱着他哭了起来,哭得面上脂粉都糊了,她也全然不顾。

太子再不敢挣扎,只任由她抱着自己,垂下手去,紧紧抿着嘴角。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鸟雀四散,扑棱着翅膀在天空下胡乱飞远。皇贵妃终于止住了哭声,慢慢地松开了太子,用帕子抹去面上泪痕,一面恢复了淡然的语气,对太子叮咛道:"回去吧,过会天该黑了。"

太子嘴角翕动,站在原地不动,良久小心翼翼地问道:"母妃,您没事吗?"

皇贵妃轻笑,拍拍他的肩头,"母妃很好,真的。"

她素来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这一次,也是如此。

这天夜里,她遣了人,孤身往肃方帝寝殿中去。四角燃着的灯,明亮中带着几分幽香,有凝神静心之用,但皇贵妃嗅着这股子香气,胸腔里的那颗心休说安宁平静,反而跳得更快更乱,更无序了。

沉沉的暗夜里,肃方帝的呼吸声显得艰难而迟缓。

他喘不上气来,喉咙里嗬嗬作响,似有浓痰卡在其中。

但他闭着眼睛的面上,神色却意外的平静。许是因为昏睡着,便不用再去执迷于那些俗事,反倒叫他内心安稳。

皇贵妃缓步走近,在床沿坐下,低头俯身看他。

视线从额头到下巴,又从下巴落回到额上。这张脸,她看了很多年,很多很多年。然而过了今夜,她便不会再看到他了。在这之前,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会由自己前来了结了他。

他过去也是那般意气风发之人,怎地便变成了今日这般?

也许,身处权力漩涡,再好的人在里头打过滚,便也就扭曲了。

正如她自己,岂非也是如此?

为了利益,不管像他们这样的人,做出什么样的事来,都算不得奇怪...人常说虎毒不食子,然而要她说,那只是不曾毒到那个份上,真到了时候,休说虎,便是人也能食子。

她看着肃方帝的病容,却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昔年将担子搁在她身上,而今又视而不见,舍弃了她的那个人。

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纤细白皙的手,已搁在了长条矮几上。

那上头摆着一只红木小托盘,托盘上只有一口碗。瓷的,白的,盛着黑稠的药汁。

她探出手,一手将其端了起来,另一手握住调羹。

肃方帝的脸在明亮的灯光下显现出某种病入膏肓的昏沉颓靡,她定定看着,舀起一勺药汁,送到了他嘴边。

突然,寂静空旷的寝殿里多了个人,来得飞快,一把便将她手中的药碗跟调羹都夺去。

来人行动之间悄无声息,皇贵妃只觉耳畔一阵风过,手里便空了。

她仓皇转头望去,一眼便看到了捧着药碗,站在两步开外的汪仁。

他穿着司礼监掌印大太监的衣饰,把玩着碗中的调羹,无声地笑了下,道:"娘娘好没意思,明面上说着要同我等结盟,暗地里却尽是自作主张呀..."

话音落,暗处竟又走出来个人。

皇贵妃定睛一看,唬了一跳,失声道:"怎地是你?"

燕淮侧目看看汪仁,摊个手:"您瞧,吓着娘娘了不是?"(未完待续)

【告知书友,时代在变化,免费站点难以长存,手机app多书源站点切换看书大势所趋,站长给你推荐的这个换源APP,听书音色多、换源、找书都好使!】
章节报错

上一章 目 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热门推荐: 陆地键仙 人族镇守使 从大学讲师到首席院士 万相之王 从木叶开始逃亡 从长津湖开始 我有一剑 我只想安静的做个苟道中人 修罗武神 星汉灿烂
相关推荐:郅玄快穿之日常佛系别想骗我做东京头牌艾泽拉斯阴影轨迹艾泽拉斯传说——沧海横牛巨星奶爸从参加好声音开始早婚早婚影帝说好对师尊大逆不道呢师尊的快乐你想象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