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非善地, 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中?。
原桃行事更?加小心,有问题的饭菜一概不?用,借口不?合口味, 全部?原样送回去。
“味差,夫人不?喜。”
婢女将食盒丢给?侍人, 满脸悍色, 看上去就很不?好惹。
侍人心生不?满,对上婢女的视线, 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到肚子里。前车之鉴不?远, 不?想挨揍,再?气?恼也要忍着。
先前有侍人背后嘀咕两句, 话中?指责桃夫人, 言其矫情难伺候。被路过的婢女听到, 二话不?说抓起来, 硬生生掼到地上。
附近有人听到声响,急匆匆跑来查看。
婢女毫不?避讳, 当着众人的面一遍又一遍抓起侍人, 双手高举过头, 再?狠狠丢到地上。
连续数次,侍人连惨叫声都发?不?出?,倒是骨碎声愈发?清晰, 令人毛骨悚然, 不?寒而栗。
论理,原桃刚刚迁入王宫,本应约束手下人,不?该如此张扬。
奈何王族做得太过分,膳食全部?不?妥, 连一碟酱都下了药。派来服侍她的人也各有背景,居心叵测。当面毕恭毕敬,背地里传播谣言,寻找一切机会诋毁她的名声。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何况是金尊玉贵的大国女公子。
婢女早就想动手,原桃一直压制,才使得宫内人愈发?胆大。暗中?讽刺且不?够,竟公然指责原桃。
看似言语背人,仅为排解心中?不?满。可宫内哪有秘密,实则要引起风向,造成舆论,趁原桃立足未稳彻底将她打压下去。
在后-宫倾轧中?,类似的手段屡见不?鲜,也十分有效。但凡娘家弱势一些,女公子缺少依仗,背后策划之人势必得逞。
可惜这一次他们找错了对象。
原桃选择隐忍,不?是她想息事宁人,而是故意?放纵,想看一看背后究竟是谁。到底是王族还是氏族,亦或双方都有。
结果不?出?所料,见她迟迟没有动作,背后人逐渐得意?,开始得寸进尺,行事变得乖张,愈发?肆无?忌惮。
原桃身边的人早就憋了一口气?,发?誓要抓出?宵小,不?能?让女公子白受这份气?。
就在今日?,原桃给?郅玄送出?第二封信。
郅玄马上派人入宫,没有直接来见原桃,而是找上太子淮,多余的解释一句都有没有,直言送给?原桃两名厨和五名侍人。
“君上言,女公子娇贵。”
宗人面见太子淮,束带蹑履,举止有礼,言辞很不?客气?。奉君侯旨意?阴阳怪气?,刺得人心肝疼,却挑不?出?逾礼之处。
太子淮脸色难看,同在殿内的王族成员满面阴沉。
宗人依旧故我?,话说得相当不?客气?,根本不?将对方的表现?看在眼里。
天下诸侯齐聚中?都城,这个关头,王族根本不?敢拿他如何。何况他没有失礼之处,话不?好听而已。
究其原因?,是王族和中?都氏族行事不?妥。胆敢对女公子不?利,分明是不?将君上和西原国看在眼里!
这种事绝不?能?忍!
就算是小国,出?嫁的女公子遭不?公对待也要讨回公道。
王族有不?满大可以战场见面,也可以在朝堂上唇枪舌剑。当面锣对锣鼓对鼓,正大光明分出?胜负。谋害监视出?嫁的女公子算怎么回事?!
小人行径,无?耻之尤!
难怪王族衰败。
鬼蜮伎俩为天下氏族不?耻,合该落此境地。
宗人越想越气?,越说越不?客气?,压根不?给?对方留面子。王族成员几次开口都被当面喷了回去。
等他告一段落,同来的行人立即顶上。接着他的话继续喷,中?间没有任何停顿。
整整两个时辰,正殿内只?有宗人侃侃而谈,只?能?听到行人滔滔不?绝。王族众人被喷得头晕眼花,气?焰彻底熄灭,太子淮在场也无?法扭转局面。
宗人和行人喷得差不?多,见好就收,重新变得彬彬有礼。设法取得太子淮许可,将厨和侍人送到原桃处并获准见她一面。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后,王族众人顿有劫后余生之感。
大概是觉得太丢人,众人脸上挂不?住,纷纷道:“欺人太甚!”
“西原侯如此猖狂,简直目无?王上!”
痛骂声充斥殿内,王族众人咬牙切齿,愤愤不?平。
然而嘴上骂得越凶,心中?越是没底。多数人色厉内荏,恐惧感急剧攀升,对先前的举动后悔不?已。
无?奈事情已经做了,后悔也不?能?改变现?实。唯有寄希望西原侯的报复到此为止,看在太子淮的面子上,不?会再?继续追究下去。
看清楚众人表现?,太子淮暗中?叹气?。
他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了解郅玄。这些人背着他在王宫内埋钉子,同部?分氏族勾结在一起,妄想对原桃不?利,西原侯岂会善罢甘休。
这段时间以来,他既要处理朝政又要准备登基大典,忙得不?可开交。一时间疏忽,被有心人钻了空子,趁移宫之机下手,实在是失策。
如果早知此事,无?需郅玄动手,他会第一时间将幕后之人抓出?来严厉惩处。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亡羊补牢也成奢望。
以西原侯的性情和手段,不?动手则已,只?要下定决心,牵涉进来的王族和氏族一个都跑不?掉。
该不?该救?
太子淮面临抉择。
目光扫视众人,除极个别外,依旧叫嚷不?休,丝毫没发?现?即将大祸临头。
这究竟是怎样一群酒囊饭袋?
太子淮顿觉沮丧,一阵心灰意?懒,彻底打消周旋求情的念头。
种因?得果,事情既然做了,迟早要承担后果。
他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不?让王族彻底吃到教?训,大部?分人始终认不?清立场,看不?明白自身处境。
中?都城早不?是高高在上,诸侯国也是今非昔比。
强弱转换,辨别不?了形势,一味沉浸在往昔的荣耀中?,是彻头彻尾的取死之道。
不?耐烦看众人装模作样,将沉默不?言的几人记在心中?,太子淮突然起身离开正殿。
吵闹声戛然而止,殿内众人目送太子淮背影,彼此面面相觑,大多满头雾水,不?明所以。
数名年轻的王族成员站起身,无?视众人猜疑,紧随太子淮而去。
他们先一步看清局势,预料到事情不?妥,恐有一场暴风雨。唯一的保命方法就是紧跟太子淮,最好寸步不?离。
太后宫内,侍人伏身在地,上禀正殿发?生诸事。
王后靠在榻上,单手支在额角,听着侍人讲述,许久不?发?一言。
“太子不?愉出?殿。”
话到此处,侍人顿了一顿,认真组织语言,如实叙述事情经过,确保不?掺杂一丝自身情绪。
等他说完,殿内侍人婢女皆垂首而立,表情一派漠然。
“一群蠢货。”王后嗤笑一声。
她知道王族中?部?分人很蠢,却没想到会蠢到如此地步。
事情发?生后,她立即派人去查,发?现?背后竟有流放氏族的影子。
这些家族为何被赶出?中?都城,满朝上下心知肚明。
王族身为既得利益者,天然该和太子淮站在同一阵营,竟被蝇头小利驱使,和别有用心之人搅合到一起,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自以为聪明,实则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王后很想撬开这些人的头盖骨,看看里面装着的究竟是脑子还是浆糊。
“主,太子请见。”一名侍人来报。
王后收起戾色,命人请太子淮入殿。同时心思飞转,如何才能?将母子二人从这件事中?摘出?去,不?被那群蠢货拖累。
和太子淮的想法一样,她不?认为郅玄会善罢甘休。
当面警告算什么,对这些大诸侯而言,触碰到他们的底线,事情不?可能?轻易了结。不?见血是异想天开,全身而退更?是痴人说梦。
要付出?多少代价?
太子淮走?进殿内,看到坐在对面的母亲,母子俩心中?闪过同样的念头,都觉事情棘手。
自己作死不?算,还要带累旁人。想处置不?好拿捏轻重,想甩又甩不?掉,完全是走?进死胡同。
如果郅玄在场,很乐意?告诉两人,世上有一种“猪队友”,专职拖后腿。一个两个还能?应付,要是拖上一群,大罗神仙来了也没救。
与此同时,一队飞骑正日?夜兼程,快马加鞭赶往西原国。骑士身怀郅玄旨意?,抵达西都城后将立即去见洛弓。
旨意?中?明言,断绝和王族一切贸易。
现?如今,西原国的货物风靡天下,氏族不?能?缺,国人庶人也不?能?少。
通过太子淮的关系,王族没少从贸易中?获利。部?分人更?赚得盆满钵满,家产翻了几番。
可他们都做了什么?
一边借西原国的商道得利,一边明目张胆谋害西原国女公子,简直是一群白眼狼!
郅玄不?会惯着他们,势必要让他们知道痛。
西原国断绝和王族贸易,各国商队也会跟风。
商人逐利,谁能?让他们赚钱,他们就会对谁笑脸相迎。相反,王族让西原侯不?爽,他们自然要帮忙出?气?。
王族如何,又不?是人王,需要事事恭敬。
老子不?乐意?伺候,不?想给?你好脸,还能?派兵追杀不?成?
以王族私兵目前的战斗力,八成还比不?过大商人的护卫。
对商人们而言,王族恼羞成怒真敢派兵,大张旗鼓打上一场,还能?去向西原侯领功,何乐不?为。
很快,王族将见识到何为四面楚歌,何为天下皆敌。
这还不?算最痛。
等到会猎当日?,他们才是真正落入绝境。
无?论是谁,妄图挑衅西原侯,踩到他的底线,注定跌落万丈悬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终落得粉身碎骨,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