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曲肘按在严景川头顶, 按照导演的要求一低再低,索性压在严景川,单膝顶在严景川腿侧做支点。
韩山才终于满意, 继续拍完。
结束今天严景川已定的戏份,没再要求加拍明天的内容,忙请严景川去休息, 转而开始专补录其演员的镜头。
因为之前需要集中张振东的戏份,剩余的任务还很重。
布景都没拆除。
第一条还是先拍陈述。
仓库,严景川出场时充作背景的演员依旧跪在场中。
妆容逼真且凄惨。
场记打板,立刻进入状态。
暴露的同事蒙着头,的衣服几乎被血浸透,数不清的伤痕一层又一层, 皮开肉绽。
瘫跪在地,一条腿扭曲着,只靠另一条腿支撑着挺直的脊梁, 晃动不停, 却一直没有的倒下,的下满是血迹, 下巴还有流下的血汗滴进洼里。
“你也去玩玩吧。”
陈述刚掏出枪, 就被要求再对这个饱受折磨的卧底警察继续刑,而不是杀了。
没人想得到情报,所有人只想让警察生不如死。
镜头里,陈述握枪的手狠狠一颤, 不能表露出半分异常。
背对众人走到同事面前,脸的微表情复杂、挣扎、痛苦,走到唯一光明的天窗下,底才泛起一圈隐忍的泪痕。
监视器后, 整个现场,所有人屏息听着空旷仓库里坚沉稳的脚步声。
倏地,脚步停下。
同事抬起头,仰望沐浴在亮光下的陈述。
很快,陈述走出光明,来到黑暗处,泪痕已经不见,脸只有属于罪犯的凶恶假面。
对同事的神,的脸颊抽搐似的抖动一下,但毫不犹豫,狠狠一拳打在对方青紫肿破的脸。
警察重重倒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却仍然一声不吭,只动了动嘴,歪头吐出一口血沫。
陈述俯攥起同事衣领,人拉到近前。
一拳。
再一拳——
直到警察神涣散,发出无意识的□□。
周围顿时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在仓库里刺耳回荡。
陈述染血的拳不由停在半空,咬肌死死绷紧。
忽然,警察睁开红肿的睛,看陈述,咧嘴笑了。
笑容里没有鄙夷和唾弃,只有刚才仰望时注入里的光,和歉意。
后有人起疑:“怎回事?”
下一刻,警察猛地挣开束缚,从陈述腰间拔出□□,直接开枪。
陈述及时避开,只有擦伤,没让有开第二枪的机会,就一脚踹在的脖颈,一击致命。
警察被踹得倒飞,双腿还深陷泥泞,半却倒在天窗洒下的日光里。
镜头再回到陈述,缓缓拉近,推到近景。
陈述捂着伤口低头看同事,借忍痛皱眉,闭也深含歉意的双。
一个镜头结束,韩山带头起立鼓掌。
监视器内的镜头开始回放。
余燃跟着韩山一起鼓掌,看屏幕。
摄影师从来不吝啬拍陈述的近景,毕竟不论从相到演技都不会出错,谁都不想放过,而看陈述的每一场表演,也都像视听盛宴。
这个镜头更着重表现主角魏亮的内戏,近景更是没有断过。
作为电影里最现悲壮的片段之一,只用一遍,就让韩山满意到极点。
连打戏都完成得这流畅。
余燃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和陈述之间的差距,但还是有点无力。
不过和这的演员合作也是好事,至少影片质量高。
又看监视器。
镜头已经恢复,在拍摄正补妆的演员。
陈述补拍过镜头,接过手边递来的水:“谢谢。”
喝了一口,转才看到递水的人不是小天,而是严景川。
严景川已经换下戏服,只有鬓角的白发还没洗掉。
陈述说:“还没回去?”
严景川说:“我你。”
陈述扫过手里的佛珠:“拍戏的感觉怎?”
严景川淡声说:“不错。”
话落也问,“你觉得我的演技怎?”
陈述说:“不错。”
严景川住脚。
陈述看一,笑:“严总的演技很好。如严总什时候不想再经商,可以考虑来娱乐圈发展。”
严景川说:“是吗,到时候还要请陈先生引荐。”
陈述煞有介事:“一定。”
张时:“……”
别说了。
一会儿再说出肌梗塞可咋整啊!!
顶着满头乌云跟在两人后走休息室,陈述换过衣服,才一起回了酒店。
有了今天的经验,严景川第二天的拍摄进展更顺利。
的戏份结束后,气温骤降,陈述没再让到片场探班。
之后年关将至,陈述原本打算先送严景川回家,但进度非常恰好,电影正巧在年前杀青。
最后一场戏,正好就是电影的一段结尾。
主角魏亮虽然重要情报拼死送了出去,可时间却成了最大的难题。
为了不惹人怀疑的拖延时间,以涉险挑起内斗,用生命的代价换取了宝贵的时间,最终成功蒋振东一众贩毒团伙送法庭。
在当庭宣判死刑后,镜头闪过肃穆的烈士陵园。
一排排没有碑刻的墓碑屹立着,缓缓滚过。
镜头来到最后,是一块新的墓碑。
和往常一,碑没有名字,镜头拉远,只有墓前还娇艳的鲜花,在阳光下绽放。
陈述的杀青镜头,是独倚在无人的角落,在背后的喊杀声里,看着人生中最后一场日出。
第一丝亮光照在天边,魏亮已经离世。
警察找到的尸,近景里是含笑沉睡的模。
韩山看着监视器,里也隐隐湿润。
演员带来的代入感太强,很容易让观众共情,这是剧本和演员的魅力,也不能免俗。
就是希望陈述的粉丝们要做好理准备,不要哭得太伤。
毕竟这部以众多缉毒警察为原型的电影,结局不美好。
今天演绎的这个镜头,或许正在某个角落正在发生,但真正的警察可不像演员能在镜头外死而复生,结也不一定有电影中圆满。
场记打板。
正式杀青。
仍然是韩山带头起立鼓掌。
早有准备的工作人员前献花,大家一起纪念合影。
临近过年,韩山当天就放人回家。
陈述和严景川也飞了回去。
下了飞机车,路已经有了春节的味。
大红灯笼、大红喜字,随处可见。
车还没回到恒泰小区,严景川接到温椒的电话,问什时候回去过年。
陈述让司机转,直接去老宅。
严景川皱眉:“那你呢?”
陈述说:“我也回家。”
来到这个世界,和原的父母没有太多交集。
起先陈鹤轩和华筠夫妻每天也很忙,基本抽不出时间,对这的距离还不在意;随着生意做大,旗下有了加盟,反而有了空闲。
碍于陈述这三个月一直在拍戏,们还只是电话联系,听说电影年前杀青,最近也隐晦地问今年要不要回家过年。
没有应对父母的经验,但毕竟借原的才能重活一次,能做到的事,都会尽力去做。
严景川抿唇。
汽车继续在公路疾驰。
张时在半路下车。
没有多少假期,春节假期算是仅有的狂欢,不能浪费每分每秒。
下车后,司机继续开老宅。
们到时,温椒和严新立正在门前聊天,看到汽车缓缓停下,笑着迎过来。
“来得这快,我和你爸还以为你们要明天才到呢。”
出于礼貌,陈述下车打过招呼,才准备离开。
但被两人热情留下。
温椒说:“离过年还有两天,陈述今晚就别走了,明天除夕再回去也不迟啊。”
严新立附和:“是啊,你们两个飞回来又坐了这久的车,总要先休息一夜。”
严景川不常回家,在这种团圆的日子,陈述不打算打扰们。
“我就——”
话音未落。
严景川转看,眸光黑沉。
陈述顿了顿。
说:“那就打扰了。”
严景川压平唇角,回去牵狗绳。
温椒笑着说:“这算什打扰,你和景川在一起,和我们也是一家人嘛!”
旺财这时摇着尾巴从车跳下来。
“汪!”
严新立也笑:“好,旺财也是。”
两人说完,示意陈述和严景川进门:“快进去吧,老爷子该急了。”
们下车时天色将晚,正好一起吃了一顿晚饭。
饭后闲聊,温椒问起:“陈述明天也是回去过年?”
陈述说:“对。”
严新立和温椒对视一,问:“景川……应该不去吧?”
这久了,严景川寥寥几次回家里,除了唯一一次陈述走不开,都和陈述形影不离,们担如陈述要走,严景川还留不留。
陈述说:“不去。”
两人松了口气。
严景川突然淡声开口:“我没去过陈述家里。”
陈述喝水的动作又停了停。
严新立又和温椒对视一。
“嗯?”严津清总算找到话题,“那陈述父母知你们的关系吗?”
严景川看陈述。
陈述无奈:“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们。”
严津清来了精神,不动声色:“是因为不确定和景川会不会走到最后?很正常,景川,你也不要强求陈述,顺其然嘛。”
严新立:“……”
暗暗拿手肘推了推严津清,请亲爹高抬贵嘴。
被严津清拍了一巴掌,手背“啪”地脆响。
温椒只好说:“陈述是没想好怎说吧,这种事急不来。”
“不。”
陈述水杯放下,“只要景川想去,随时都可以。”
其余三人看严景川。
严景川说:“那就明天吧。”
严新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