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解开旺财, 看着它一路跑到沙发前,扑向严景川。
“还没睡?”
“嗯。”严景川手拿着刚打开的件,但没有翻看, 只抬手捏了捏鼻梁。
来得匆忙,他还有些头晕。
陈述说:“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晚。”
往常晚点来,严景川的卧室基本都房门紧闭。
今天算是收工最迟的一天, 他原为严景川早就睡了。
严景川终于睁眼看他:“怎么,我在这,影响你做什么私事?”
陈述敏锐察觉到空气隐约的躁动,及时答:“没有。”
严景川才转而说:“你这几天都来得很晚。”
“我要赶请假几天落下的进度。”陈述已经走到沙发前,取出狗粮喂旺财,“今天是最后一天。”
听到这个原因, 严景川抿唇:“抱歉。”
陈述停下动作,转脸看他,笑说:“只有你, 永远不需要对我说抱歉。”
严景川微怔。
他看着面前这双含笑的眼睛, 对这句话猝不及防。
“汪!”
等不及的旺财从严景川怀跳上沙发,扒拉着陈述的手臂。
陈述只好继续给它喂饭。
严景川注视着他垂眸的侧脸。
抬眼就对上他的视线, 陈述挑眉:“怎么?”
呼之欲出的答案仿佛就在心间徘徊, 严景川直直看着陈述:“为什么?”
陈述轻笑:“严总忘了,你是我的金主。”
金主?
严景川顿住。
尚未朗的情感陡然冷却,不被主人察觉。
他握紧倚在扶手的手杖,沉着脸去看膝上没被翻过页的件。
陈述没去打扰。
对于严景川, 他会尽可能有求必应。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严景川都切实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
华元传媒的签约邀请、事后的资源,更不用说送给原身父母的投资。
简单的还清债务没有那么麻烦,严景川送给他的是事业, 是东山再起的未来。
“既然如,从今天开始,你搬到主卧去住。”
听到严景川的话,陈述动作又停。
察觉到陈述的视线,严景川没有抬头。
在宅的两天,他在夜不需要到旺财身上,也能保持精力,来后却又在渐渐虚弱。
既然陈述对这件事丝毫不在乎,那他也没必要再去照顾陈述的感受。
陈述只说:“好。”
之后喂饱旺财,他起身去简单收拾过行李,直接搬到严景川的卧室。
他的东西不多,旺财的用需占了大半。
安置好狗笼,再去浴室洗漱过,来时严景川已经走到床边。
陈述掀了被子躺下,立刻被勒令。
“背对我。”
陈述看他一眼,抿着笑意转身侧躺:“可了吗,严总?”
“嗯。”严总说完,看着两人之间空出的距离,目光划过陈述的背影,才关灯躺下。
翌日。
陈述先被怀的动静吵醒。
只合上一层白纱的玻璃窗被轻易穿透,耀眼日光洒了满床。
他睁眼就看见近在面前的脸,已经不再意。
严景川略有所觉,试着从陈述怀离开的动作僵住,顿了顿,才看过去。
四目相对。
陈述眼底浮着笑意:“早。”
见他已经醒了,严景川面无表情:“早。”
说完立刻起身,背对陈述从床上下来,拿过手杖,走向卫生间。
看着他的背影,陈述轻笑一声。
严景川只当没有听到,没有头。
陈述也从床上起身,去卫生间洗漱时,低咳一声:“严总——”
严总沉着脸打断他:“不准出声。”
陈述唇角刚牵起——
“也不准笑。”严景川从镜子看到他的表情,冷声补充。
陈述于是压下唇边的笑意,凝在眼底,点头表示同意。
接着洗漱过,两人一齐走出卧室。
张时正在客厅等候。
自从发现严总和陈述在一起总是很好说话,他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蹭饭。
而且严总最近交代的任务繁多,他也需要尽快汇报工作。
看到严景川出门,他还没打招呼,就看到和严景川肩的陈述,嘴角微抽。
这才几天,就忍不住了。
走了路就是不一样,在他这个属下面前,连遮掩都不屑去做了吗!
“严总,陈先生,早。”
陈述说:“早。”
话落和两人去餐室吃过饭,知道两人还有公事要谈,他直接带着旺财离开。
路上,何绮玉几次找他说点什么,见他一直在看剧本,只能话咽下。
到片场后,陈述继续和段旭对过昨晚没能对完的戏,没多久就正式开拍。
崔坚满意地看着监视器的画面,中午休息时对大家说:“按照这个进度,我估计能提前几天杀青。”
听到他的话,周围顿时热闹起来。
拍戏动辄几个月,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现在虽然换了景,但终究还是工作,每天看一样的风景,早就看腻了。
提前杀青就能提前家休息,也算有个盼头。
段旭正和陈述坐在一起:“太好了,杀青之后我要去睡个天夜!”
牧晴雪说:“我也是,拍戏日夜颠倒,我只睡觉。”
见大家归心似箭,崔坚忙叫停:“保持进度才能提前杀青,可千万别泄气啊。”
陈述一直没有开口。
这段时间何绮玉正在给他物色可参加的综艺,《镜中月》即便提前杀青,他大概需要继续赶通告。
不远处,何绮玉也听到了崔坚的话。
等到段旭和牧晴雪继续去拍戏,她忍不住过来说完早上来时没说的话:“陈述,要不杀青之后你先歇一段时间?”
毕竟陈述还要参演韩山的电影。
接综艺固然能赚钱,可她更希望陈述能多抽出时间用来打磨剧本。
因为这是陈述进军大屏幕的第一次机会,关乎陈述的未来。
况且电影观众对演员的挑剔程度,和偶像剧不能同日而语。
韩山的《无名》还在筹备,剩余筹备期在个月左右。
陈述拍完《镜中月》,间隔两个月就去拍这部电影,她心其实本来没有担心,可陈述接到了韩山的剧本,却还没有打消赚快的念头,她忍不住就就有点打鼓。
拍这部戏她见识到了陈述的实力,对他的演技,她没有怀疑。
但演员从出戏到入戏,从这一个角色切换到下一个角色,都是需要时间的。
陈述如果这段时间用在综艺上,那他还有多少时间用来揣摩角色?
综艺随时都有。
韩山这种大导的电影可不常有啊。
到这,何绮玉又说:“杀青之后到无名开机的时间也就两个月,我觉得我等得起,没必要一定要赚这笔钱吧?”
陈述说:“有必要。”
何绮玉噎得一滞:“……”
这是钻进钱眼儿了吗?
为了这么一笔小钱拿未来当赌注,这完全是本末倒置啊。
“陈述,你不如等镜中月开播、无名上映之后再接综艺,这样你的身价更高,赚的钱更多,现在接其实是在吃亏啊。”何绮玉耐心劝导,“我知道你是为了赚钱还债——”
陈述抬眼看她。
对上他的眼神,何绮玉下意识停下,确认一遍:“你赚钱是为了还债,是吧?”
陈述说:“不是。”
何绮玉愣了愣:“那是因为什么?”
她一定要追根究底,陈述没有隐瞒:“我打算投资无名。”
何绮玉愣住了。
这是她完全没过的原因:“投资无名?”
陈述说:“嗯。”
《无名》的剧本非常熟,又有名导控,品的质量不会差,至少保有基本盘,他就不会亏本。
但他手只有《镜中月》的片酬,对于《无名》这种班底,砝码还不足够。
“可是……你不是要还债吗?”何绮玉说,“你要考虑清楚,投资电影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就算是韩山,也不能保证每部电影都能让资方赚钱,你如果只是用闲钱试水,那我没意见,但你要是拿全部身家去赌,我真的劝你还是别那么冲动。”
陈述说:“这是我的决定。”
何绮玉深吸一口气。
她清楚陈述决定的事从不更改,只是投资电影?
陈述才刚刚出道,也还太年轻,看待事物的方式太武断,根本不了解电影的水有多深,只凭一个剧本就要拿好不容易赚来的钱去投资,让她不得不担心。
越是深,何绮玉心没底的事彻底换了一件。
陈述家的债务她也了解过。
如果这笔钱亏了,那陈述能不能受得了?
她看向陈述,有心再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揣着发愁去找说辞。
陈述没再去关注她的动向。
天色擦黑后,他的戏份拍完。
但收工前,崔坚拦下他:“天换地方,今晚大家一起聚个餐吧?”
段旭等人已经换了衣服,都在等他。
见状,陈述说:“我先打个电话。”
崔坚说:“好。”
何绮玉跟在陈述身后,表情僵硬。
一次聚餐而已,还要跟黏人精报备……
她正着,听到陈述说:
“你要来吗?”
何绮玉:“……!”
她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陈述挂了电话,才反应过来,急声道,“你怎么能让她来!”
聚餐人多眼杂,陈述带着黏人精,那岂不是向全世界宣告恋情!
崔坚听到何绮玉的声音,好奇问道:“什么让他来?”
何绮玉忙收声:“没什么。”
陈述已经收起手机:“崔导,聚餐还能加人吗?”
“你带人?”崔坚先是惊讶,然后说,“当然可!”
木已舟。
何绮玉头大如斗。
可周围全是人,她不好在这跟陈述争论,只能陪陈述先酒店,结果路上和段旭一起,她也没找到机会。
到酒店门前。
她眼睁睁看着陈述下车,在半路就接到人,一起折返。
事到如今,没办了。
何绮玉板起脸。
等这个黏人精上车,必须给她一点警告,让她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说!
车门又开。
何绮玉清了清嗓,转向门。
看到来人的第一眼,她挺直的腰矮了半截。
“严……严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