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风寒,他此时身上疲软,一点力气也没有,全靠意志撑着。
冥阡执注视着跪倒在自己眼前的人,幽暗的眸中一片晦涩,让人读不懂里面的情绪。
“无事。”冥阡执嘴角挂着笑,将陆弦扶起身,“我既已与陆兄以结义相称,便不需如此大礼。”
自从知晓冥阡执的身份后,陆弦一直放不开身。这也正常,有几个平常百姓在面对皇权贵胄时能面不改色,坦然自若。
冥阡执借口说庙塌了,让陆弦暂时借住在王府,他会找人修缮破庙。陆弦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住下来,但是却把自己每日的吃穿用度都偷偷记在了之前那张纸上。
冥阡执知道后也没说什么。
过了冬天,三月初陆弦来向冥阡执辞行,冥阡执幽幽的看着他,“陆兄是觉得待在这里不好,还是陆兄单纯不想看到我。”
陆弦赶紧摇头说不是,但总这么住在冥阡执府上,无亲无故的,总归是不好。
冥阡执闻言,很是伤心的说,“原来陆兄一直认为慕泽与陆兄是不想干的人。”
陆弦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解了当下的困局,他心里清楚周瑜是真心待他的,但正是因为真心,他才更不敢心安理得的接受。
冥阡执抬出杀手锏,“还有半月便是会试,陆兄真要在这时候跟我闹?”
陆弦很无奈,怎么就成了他在闹了。
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冥阡执让陆弦留下来安心备考。
三月十五日,会试第一场开始,三日后结束。
冥阡执等在外面接回了疲惫不堪的陆弦,带回王府请了御医给其调养身子。
五日后放榜,陆弦排名前三甲,次日殿试,被圣上钦点为文登科状元及第,任命为正四品大理寺少卿。
时年江浙沪皖发大洪水,镇江桥被冲断,百姓击鼓鸣冤状告江南督抚与县令贪官污吏,贪墨赈灾银两,修缮桥栈偷工减料,圣上大怒,派安王与陆弦前去治理洪水,纠察江南督抚等人。
纠纠缠缠历时两年,将江南治理的井井有条,安王与陆弦才得以归京,圣上大喜,擢升陆弦为正三品大理寺卿,同年兼任都察院左都御史。
元和十三年,南疆蛮人进犯大周,安王自请缨挂帅出征,出兵反击南蛮。
初战大捷,捷报传入京中,圣上特派御史前去嘉奖。
冥阡执一身银色胄甲,红英披风顺风肆意扬起,英姿勃发,高坐于马上。陆弦一身正红色秀金官服,仰头与其对视。
周围一切场景仿佛进入极速倒退,此情此景,仿佛与六年前那人穿破风雪,奔驰而来的情景重复交割在一起。
忆其往昔,陆弦不由得酸了双眼。
冥阡执飞身下马,拉起陆弦,在一众将士惊愕的眼神里,将人拉入营帐。
陆弦刚要开口,就被人紧紧抱住。
“知寻……”温柔缱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含着深深的思念,“我好想你……”
陆弦能感受到其中赤忱的情意,最终叹了口气,伸手环住这人劲瘦的腰,“慕泽……”
——
饮酒但知寻夏季,不须远慕泽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