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昏,裴宏和林泰初两人也不欲在宫中用晚膳,便与陆浔溪告辞,各自回了各自的府邸。
待怀才将陆浔溪的晚膳布好,屋子里只剩下陆浔溪和蒋之依时,蒋之依叼着陆浔溪的袖子,示意他给自己拿张纸来。
陆浔溪顺从地给蒋之依递上了纸墨。
“你怎么不问问我到底叫什么?”蒋之依问出了今天最想问的问题。
“哦~小妖怪原来还有名字的啊。”陆浔溪有些醋了,本以为自己是小妖怪见到的第一个人,没想到小妖怪原来已经有了姓名,“你之前可有其他主人?”
蒋之依歪着小脑袋盯着陆浔溪,这人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呢,我就是想告诉他个名字罢了,怎么就扯到还有没有其他主人上了,别说以前没有,现下蒋之依也决不承认陆浔溪是自己的主人啊。
“罢了,你若不想说就算了。”陆浔溪见蒋之依久久不下笔,急忙开口道,“我没有逼你的意思,你别生气。”
“我叫蒋之依,这名字应该是我父母取得吧,反正我打小就叫这名字。”蒋之依写道,也或许是院长奶奶起的。
“啊,的确应是如此,是我狭隘了。”陆浔溪应道,也是,就算是小妖怪也是有父母的,小妖怪有名字也是应该的,“没想到你竟真的唤作之之。”
“吱,吱。”那可不咋地,虽然我甚是怀疑那个拜旦就是因此才把我投到这小麻雀身上的。
蒋之依被膳食的香气勾引着,见陆浔溪迟迟不给自己夹菜,便写道,“快吃饭吧,不然呆会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好。”陆浔溪收起了蒋之依写的小纸条,便给蒋之依夹了些青菜。
又是青菜?蒋之依跳到红烧肉的前面,指着盘子里的肉又戳了戳自己的肚子。
“你身为一只雀儿,还是吃得清淡些好。”陆浔溪看着桌上油腻的红烧肉,也不知今日怀才为何要端上这菜,明明嘱咐过他晚膳尽量清淡些,就怕小妖怪眼馋,上次小妖怪因为吃得过于油腻而拉肚子拉倒虚脱可真是把陆浔溪吓坏了,也再不敢由着蒋之依来了,“怀才!”
“诺。”怀才推门而入。
“把这菜端下去。”陆浔溪指了指面前的红烧肉。
这怎么行,看着怀才的手已经伸向肉了,蒋之依也不顾得卫生不卫生的事情了,立马从盘子了叼了一块肉出来。
“你……”陆浔溪失笑地看着蒋之依为了吃肉而变得格外敏捷的动作,生怕它再叼一块出来,冲着怀才到,“还不快端下去。”
“诺。”怀才也不再迟疑,端起红烧肉就出了屋子。
蒋之依心满意足的啄着自己叼出来的肉,虽只有一块,但对于个头本就不大的蒋之依来说也已经足够解馋了。
“你为了口吃得可真行啊,平时是饿着你了还是怎的,就不能为自己的身子想想吗?”陆浔溪看着蒋之依吃得满嘴都是油,忍不住用帕子轻轻地试了试蒋之依的嘴巴。
行了,不就是一口肉嘛,念念叨叨地跟个老妈子似的。蒋之依翻了一个小白眼,也不躲避陆浔溪给自己擦嘴的动作,好像陆浔溪伺候自己已然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
吃完一块肉的蒋之依表示已经饱了,根本不愿意再吃陆浔溪之前给它夹的青菜。蒋之依就着桌上的茶水漱了漱口,又洗了洗羽毛。
“现下知道干净了,刚刚吃得满口油,脏得跟个小花猫似的。”陆浔溪将蒋之依清洗过的茶水倒掉,用重新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蒋之依一听陆浔溪这话就浑身一哆嗦,脖子一缩,应该是这具身子的本能反应,听不得猫猫这类动物,虽然蒋之依之前觉得猫猫很是可爱,但现在,算了吧,就是天敌了啊!
蒋之依静静地坐在一旁等着陆浔溪用完饭,饭后跳到了陆浔溪的胳膊上,起驾吧人类,我已经准备好练字了。
陆浔溪难得得见蒋之依那么主动的要去练字,哪次饭后不是得左拖右拖,实在逃不过了才肯去写大字,“你今日是受了什么刺激啊。”
陆浔溪将蒋之依带到书桌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句。
“吱!”蒋之依小眼睛一瞪,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就不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陆浔溪摸了摸鼻子,看着被自己激怒的小妖怪,轻咳了一声,“今日这页大字好好写。”便拿起了昨夜看到一半的《齐民要术》。
蒋之依化悲愤与动力,重重的沾了墨水,凎,语言不通吵架都吵不起来。
片刻后,两人的心思都冷静下来了,屋内蜡烛滴落的声音清晰可闻。
“吱!”蒋之依啄了下陆浔溪的手背,我写完了!
陆浔溪放下手中做注释的笔,拿起蒋之依描红的大字,“之之写的很棒!”
看着陆浔溪近来被养得白里透红的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的小脸蛋,蒋之依老脸一红,干嘛突然叫我的名字,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吱!”还不带我去休息!
陆浔溪看了眼还有几章还未看完的书,对蒋之依说道,“你先去休息吧,我看完便睡。”
“吱?”蒋之依刚被擦干净的小翅膀无奈再次沾上了墨水,“你不把我送过去吗?那么远我跳不过去。”
陆浔溪只好作罢,先伺候好眼前的小祖宗再看书好了。陆浔溪再次细细地清洗了蒋之依的羽毛,捧着它走到床头,摸了摸它的羽毛,“晚安。”
“吱!”晚安。
吹灭了离床榻较近的蜡烛,只留了一盏书桌前的蜡烛,陆浔溪暗忖:小妖怪完全没有意识想要学会飞,究竟是否要教它呢?透过昏黄的烛光,看着绣花的屏风上朦朦胧胧印出的一道影子,算了,即使一辈子给这个小妖怪做步辇也不是不可以。
陆浔溪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可笑而又无可奈何,谁能想到当初只把其当作口粮的小麻雀,如今竟能被如此放在心上,罢了罢了,这倒也很好。
陆浔溪摇了摇头,重新专注于眼前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