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骅来的时候, 韩重淮正挖着土,而玉桃扭了脚脖子,眼泪汪汪地在一旁软榻跪坐着。
听到马车的声响, 玉桃还想着韩重淮还会有客人上门, 人进门她就是一怔, 之前特意去那个街道没瞧见赵恒骅, 没想到他竟然敢上门。
“这是怎么了?”
赵恒骅的目光从拿着花锄的韩重淮身上, 滑到了玉桃的脸上,见她像是受过什么委屈,不由怜香惜玉地道。
玉桃低头没搭话。
她现在哪里敢搭什么话, 她才使了浑身解数让韩重淮帮她挖坑, 赵恒骅一来就一副他跟她有奸情的样子, 这不是活生生的惹怒韩重淮。
所幸赵恒骅还算知道分寸, 没得到答案没继续追问, 而是看向了韩重淮:“韩将军真是有闲情逸致。”
看着韩重淮手上沾满泥土的锄头,赵恒骅哼笑了声, 他本不打算来见韩重淮,韩重淮落魄他只打算在旁观赏, 但他那个父王却对韩重淮的安危关心的很。
韩重淮扔下的锄头, 眯了眯眼,似乎在辨认面前的男人是哪一位。
触到他的神色,赵恒骅脸上的神情有了恼意:“韩将军这是忘了我了?我以为韩将军不会忘了我才对, 毕竟我们之间非比寻常。”
一个男人一脸“暧昧”地对另一个男人说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玉桃在旁抖了抖鸡皮疙瘩, 不会吧,她本来以为他们都是对她肉 .体有兴趣的,实际上不会是小情侣闹脾气, 她夹在中间成了炮灰。
赵恒骅说完,韩重淮面无表情,玉桃则是一脸惊悚。
这种情况下让赵恒骅的脸上的笑险些支撑不住,他上门给韩重淮带来一线生机,现在却弄得像是他来求韩重淮一般。
他原本就不想冒着风险来帮韩重淮,如今这样子他更想一走了之,但想到他爹信中的嘱咐,还有他那几个不省心的弟弟,赵恒骅甩袍踏进了正堂:“韩重淮你若是想活,就与我谈一谈。”
听到这话,玉桃顿时来了精神,瞧着韩重淮的脚,期望他能向赵恒骅的方向动一动。
片刻也没见韩重淮动一步,玉桃目光抬起看向韩重淮的脸,见他目光沉黑,像是她看了他的脚多久,他就看了她的头顶多久。
“那玉簪?”
玉桃非常干脆地指向屋子的方向:“他送的。”
赵恒骅在屋里坐定,听到玉桃那么干脆承认跟他的牵连,怒气一扫而空:“那玉普通了些,配不上你的仙人之姿,我这次来为你带了根好簪。”
那日韩重淮当街扔簪,赵恒骅自然听到了响。
之后他还担心玉桃受了韩重淮的罚,现在看来韩重淮就是个孬种。
赵恒骅笑的灿烂,手往怀中一伸,当真拿出了一个长锦盒,就像是装簪的盒。
见着韩重淮进了门,玉桃松了口气,她很想知道赵恒骅是要韩重淮怎么活。
她收回目光,一眼扫过,就见着庭院里的侍卫们都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她茫然地看向陈虎,想听他给她个解释。
没想到人直接侧身了,像是连碰到她的目光都觉得恶心。
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余光触到了地上的青草,绿油油的色泽让她恍然大悟,这些人是在为韩重淮气愤,觉着她给韩重淮戴绿帽了。
这些人也太没思考能力了,要是她藏藏掖掖,被赵恒骅主动点破,那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她跟赵恒骅有什么,但是她这是主动坦诚。
他们竟然还觉得她做了什么,韩重淮不会也那么觉得吧,她心中是有些小九九,可实际上她什么都没做,这种状况要是被误会了,她也太吃亏了。
“怎么,我到你的地盘,你还怕我把你怎么样不成?”
赵恒骅扫了眼屋外的侍卫,似笑非笑地看着韩重淮。
韩重淮摆手,庭院不需片刻便空空荡荡,而侍卫们是走光了,玉桃还在躺椅上瘫着。
她的腿悬空搁在锦凳上,怎么看都像是重伤不能动弹,有正当的理由在这个地方待着。
韩重淮无开口让她退下。
见状,赵恒骅想了不少,他不相信韩重淮真不记得他是谁,既然知道他是谁,就知道他们的等会的对话是隐秘中的隐秘,韩重淮能坦荡的把玉桃留下来,明显是不打算留玉桃的命。
从软榻中伸出的玉脚,虽有锦缎遮掩,但却不妨碍人想象碧色裙摆下的腿有多美。
这样的美人这样死了实在可惜,再者这美人心系与他,他又怎么能辜负。
想着赵恒骅变了早准备好的说辞:“韩将军,花儿长在合适的土地才能翩然绽放,在下是个惜花之人,见不得人糟蹋美花。”
赵恒骅笑的肆意,像是已经把所有一切掌握在手中:“我可以助你脱困,只要你把美人给我。”
这话让韩重淮开始正眼打量面前这人。
他对赵恒骅的陌生并不是故作姿态,他是的确不记得他何时跟赵恒骅打过交道。
按理说他的记忆不错,所以若是他跟赵恒骅真见过,他却忘记了,那就是因为赵恒骅太不起眼,不值得他去注意。
而就是那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现在想要抢走他的宝贝。
“福王世子?”
韩重淮开口点名了赵恒骅的身份,仔细看赵恒骅能看出福王的影子。
“韩将军不必装模作样,我们既是兄弟,你何必在我面前顾忌那些虚无的自尊面子。”
赵恒骅脸上的笑就像是一层挂上去的面具,可想而知点开彼此身份并没有让他觉得高兴。
“好大的脸。”
韩重淮轻笑,抬手竟然朝赵恒骅攻了过去。
赵恒骅一时不查竟然被韩重淮打了个正着,连挨了好几下,赵恒骅才回神遮挡,不过他的拳脚功夫差了韩重淮一大截,哪怕反抗也依然是被打的命。
怎么就打起来了?
玉桃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动静,听到“兄弟”刚激动了下,就听到了砰砰的肉击声。
赵恒骅的属下都在宅外等待,见屋中不对想要护主,不过还没踏进宅子就被陈虎他们拦下。
韩重淮打赵恒骅的招数不致命,就像是家中长辈教训小子,赵恒骅看到韩重淮游刃有余的模样,更觉得羞愤难当。
这时候他还惦记什么美人,捂着肿胀的脸颊:“韩重淮你是疯了不成,你被国公府赶出,身无后盾,我愿意出手帮你是看在我们血脉亲缘上,你现在竟敢那么对我……”
韩重淮手顿了顿,像是被赵恒骅的话所吸引:“原来血脉那么有用处,敢问福王世子你打算如何救我,让福王带兵攻入京城?”
“你胡说八道个什么!”
赵恒骅可不会被韩重淮的话所引诱,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怒斥之后,赵恒骅见韩重淮停手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他恨不得韩重淮被五马分尸,但父命难为,他只有忍下了窝囊气,支撑着酸疼的身体开口:“我冒着风险来见你,便是为了帮你渡过难关,如今你已经走到了绝路,难不成就打算就此认命?”
赵恒骅鼻青脸肿,虽然还是进门的那身打扮,但已经看不出之前翩翩贵公子的样。
这歪眉斜眼却比之前让韩重淮看得顺眼。
韩重淮特意扫了眼玉桃,发现她并未往他们的方向打量,不由觉得可惜。
“可以不认命?”
“当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郎,处置起来能有何难!你是运气太差,养父是韩丰林那个窝囊东西。”
赵恒骅一说话脸就扯着疼,不受控制地呲牙咧嘴。
韩重淮脸上虽没笑,但那双黑眸总让他觉得他像是在嘲笑他。
没有镜子看自己的模样,赵恒骅坐立难安:“你仔细考虑,想通就派人给我送信。”
赵恒骅没说条件,但也不需要说出口。
还能有什么条件,只要韩重淮接受了福王势力的帮助,此后他便是福王府的人,算是认祖归宗,承认了自己是福王的儿子。
赵恒骅倒是愿意韩重淮有骨气不要同意,若是韩重淮接受了福王府的帮助,他便多了个劲敌。
韩重淮虽然在京城放任自流了三年,但在幽州等地他的声望不同其他将军,再者老国公爷的那些部下可不知道什么血脉的事,韩重淮比其他人都更容易获得他们的支持。
也就是这些关系,才让他无意间知道韩重淮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而他父王对韩重淮颇为看好后,一直想法设法杀了韩重淮。
当然不止他一人那么想,他的那些兄弟,这些年也没对韩重淮客气。
赵恒骅来去匆匆,玉桃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他今日的重点是不是来挨打的。
玉桃的注意力没在赵恒骅的背影停留太久,因为她听到了脆响。
赵恒骅带来的锦盒被摔到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掉出碎成了几块。
里面还真是装了玉簪。
那么看来赵恒骅还真不是个好东西,他明晓得她是韩重淮的人,还带了那么个东西上门,要是他有完全的把握把她带走也就算了,但他却是被韩重淮揍了一顿灰溜溜的走了。
玉桃看向韩重淮,他神色淡然,眼里的情绪似嘲似讽,转身大步离开。
转眼间,贪图她肉.体的俩男人就全在她眼前消失了,怪不得是兄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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