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笃定她会想你?”
不过是个丫头, 就是想了能值几个钱,但韩重淮的神态,就是让魏锦阳产生了憋屈感, “我怎么听说她是挤不进你三哥的院子,没有办法才跟了你。”
是别人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想想就觉得憋屈。
只是魏锦阳说完, 韩重淮面色如故,像是一点都没被他刺激到。
“你……”
“参见殿下。”
韩重淮朝向魏锦阳后面利落请安,而魏锦阳慢了半拍,请完安魏锦阳就瞪了韩重淮一眼,他一定是知道太子殿下来了, 故意让他出丑。
太子赵胤一身儒生打扮,头戴白玉冠, 未语三分笑, 虽然身居高位,但比起韩重淮他们这些世家公子哥, 他更显得柔和。
温和的神态可以伪装, 但自身气质却难以假装, 太子的温和,怜悯已经融在了骨血里。
盛世有这样的帝王再好不过,只可惜……
魏锦阳的余光微微注意着韩重淮, 想看他对太子的态度, 但什么都看不出来。
韩重淮不想情绪外露时,谁都打不破他脸上面具。
“不必多礼,说说是谁想阿淮了?”
赵胤没走过来之前就听到了魏锦阳的话,他记得他们两个都还未娶妻。
魏锦阳看向韩重淮,不知道如何说这事, 他们私下开玩笑还好,但玉桃一个通房总不可能摆在台面上说。
很快魏锦阳就发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对于韩重淮来说怕是没有什么不可以搬到台面上说的私事。
“回殿下,说的是下官的房里人。”
“哦,该是个美人儿吧?”
“回殿下,是。”
大方成这样,看来那丫头不止貌美,韩重淮极其宠爱她。
“怪不得你要带上她了。”
因为太医说温泉庄子对赵胤身体有益,所以每到这个季节,赵胤就会离了东宫,到皇家别苑暂住。
而这次是因为住腻了别苑,才挑选了魏家这地。
这地虽然是魏家的庄子,但赵胤在此地暂住,自然会严格控制人员进出。
赵胤当初也只是想着不必让官员太过严肃,便随意提了句可以带伴,不过旁人都没带,就只有韩重淮多报上了一个丫头的名字。
赵胤与已逝的发妻感情甚笃,对于情这一事格外有体会,若是旁人可能觉得韩重淮与丫头厮混是玩物丧志,不过他却不觉。
“这地风景秀丽,更是有上百个温泉池子,孤会早些放你归去,免得你那丫头想你想急了。”
赵胤含笑打趣,韩重淮正正经经弯腰谢了恩。
瞧这场景,魏锦阳忍不住觉得韩重淮提起玉桃什么想不想是假,他不过是想借着提起这事偷懒放风而已。
这般也好,免得让他那个傻妹妹想东想西,按着她的性子,这会儿恐怕都已经见过了玉桃。
不过站在外头说了几句话,赵胤捂着嘴便咳了起来。
这一咳脸上光彩就一扫而空,只剩了苍白。
赵胤身边的太监像是已经习惯了这事,脸上的担忧是真,只是带着麻木:“殿下需少吹风,还是回书房休息罢……”
太监扶赵胤进屋,韩重淮跟魏锦阳跟了上去。
赵胤暂用的书房烧了几盆银丝炭,比外头暖和太多,魏锦阳站了一会头上溢了一层汗水,看向韩重淮却是清清爽爽。
看着魏锦阳忍不住担忧韩重淮是不是体虚不行,才在这个年纪那么耐热。
察觉到魏锦阳的眼神,韩重淮的目光在他额头轻轻一扫,露出一个嫌恶神情,甚至脚还往旁稍移了移。
魏锦阳:“……”
“孤倒是忘了这屋里热了,你们先去换了衣裳再来。”
赵胤小歇片刻便缓过来神,见韩重淮他们站在一旁,朝他们摆手道。
咳那么一会,赵胤看着就衰老了几岁。
算起来赵胤今年不过三十六而已,不管对男人还是女人来说,这都是个在绽放光华的年纪,特别是赵胤还是储君。
韩重淮余光见了赵胤捂唇的帕子沾了血迹,不过就是没见到这血,他也能感觉到太子的命不长了。
人的命就像是一盆沙漏,当洞口破碎,沙子快速倾泻,他们这些旁人是能感觉沙子散落的声响。
特别是有老国公的流逝在前,他容易捕捉散在气中的衰亡。
这个日头不冷不热,他们穿的也不少不多,衣裳没什么好换,不过是宽了一件衣裳。
“还是鱼老好,跟孤一样畏寒,也少了更换衣裳的麻烦。”
赵胤提起的鱼老是韩重淮和魏锦阳的老师,当年鱼向古被老国公爷请到韩家族学上课,上了一年半只收了韩重淮和魏锦阳两个学生。
后来鱼向古到处云游,也算是偶然成了赵胤的幕僚。
当然韩重淮如今能成为太子队的一员,有部分也是因为鱼向古的关系。
至于另一部分,也跟太子如今的身体有关,当年外敌入侵大明,太子亲征韩重淮也在队伍之中,也就是那次他立了第一个军功,带兵增援太子,让太子免遭一难。
而太子的身体也是那次之后落下了病根,太子妃逝世对太子有影响,但最主要的还是陈年旧伤。
“殿下需多保重身体。”
鱼向古已经到了花甲的岁数,年纪快是赵胤的一倍,老人畏寒正常,而赵胤那么畏寒却让人忧心。
“孤若是不愿保重身体,也不会日日饮那么多苦味的汤药。”
把手中瓷碗的药水一饮而尽,赵胤眉头皱了许久才散开。
“良药苦口。”
“这话不过是哄骗世人甘心饮用苦药。”赵胤说完神情有些恍惚,这话他脱口的自然而然,但是说出来便想起这话是太子妃缠绵病榻时,他劝她喝药她回的话。
病的厉害了他有时真想跟她一起去了,但脑中一浮现满头华发的父皇,还有庆平,他又从鬼门关熬回了现世。
有时候支撑人活着的,不是自己对生的渴望,而是旁人的需要。
觉得精神恢复的差不多,赵胤先看向了韩重淮:“阿淮你在兵部可有被为难?”
魏锦阳那日登门,没得到韩重淮肯定的答复,也没听到韩重淮对太子殿下的想法。没想到转眼他人就把拜见的帖子递到了太子桌上。
而太子对他也颇为看重,并无多加观察,便让他站了队,还废了功夫运作,让他成了兵部侍郎。
虽然成了兵部侍郎,但韩重淮想真正进入兵部权利的中心却还要费工夫。
也是因为太子身体有恙,哪怕严惩了岐王,权依然越来越散。
如今的兵部尚书看似与建王有关联,但又曾是福王旧部。不管是跟哪边有旧,韩重淮插进去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殿下既然给了下官这个机会,下官一定会珍惜,在兵部取得一席之地。”
赵胤有此问就是有帮忙的意思,而韩重淮却干脆的打了包票,让人听着不知道是该说韩重淮是傻,还是夸他后生无畏。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太子队各位官员上报手上的事情,韩重淮新人的身份让他只是听的角色。
赵胤的身体不能费神太过,差不多的时候,便是一桌桌的开席用膳。
一群男人,又是官场上的男人,少不了觥筹交错。
韩重淮身为新人,自然是被灌的对象。
而他身旁的魏锦阳并不帮他,反而认真劝酒,韩重淮被灌了几杯后看向了旁的赵胤。
触到韩重淮的眼神,赵胤想到自己刚刚应承了什么,恍然一笑。
“你们都无带伴,阿淮是带了伴的,便让他先回去罢。”
赵胤都开了口,韩重淮自然走得轻松。
韩重淮一走,最年轻最新的人就换成了魏锦阳,魏锦阳看着韩重淮的背影,总算明白了韩重淮为什么带玉桃来,又为什么在太子面前提起。
这个贼狐狸。
几杯酒远不到醉的地步,只是走在渐暗的暮色中,韩重淮有片刻的恍惚,不止何时该停下脚步。
幸好玉桃接了庄里其他丫头的传话,在院门口迎了韩重淮才没让他走超了。
“准备衣裳。”
夜风中韩重淮眼眸微眯,吩咐了一句,便去了院中的温泉处。
这院子种了不少木樨,清风拂过,甜香醉人。
不过这香跟他爱闻的相比却是差了点,拂过水面的黄色碎花,他的视线抬向发出脚步声的一侧。
玉桃抱着衣裳姗姗来迟,脚轻巧地踩在石头籽铺着地面上,气候变凉,她穿得也是渐厚,没了夏日时时颤抖的幅度。
不过从他这个角度看她,依然能看到漂亮摇曳着的曲线。
手搭在池边,韩重淮觉得自己仿佛有许久没那么仔细欣赏她。
韩重淮的眼神太直接不加掩饰,玉桃没走到他跟前就感觉他传递的信息。
微哑的嗓音夹杂了曾经未曾有过的情绪。
“来。”
玉桃刚在池边站定,还未放下衣裳,韩重淮就伸出了手,颀长白皙的手沾着水珠,邀请地放在她的眼前。
额……
冒着白雾的泉水不断涌出流入旁边的沟渠,朦胧的白雾中韩重淮除却手指,其他肌肤也白的很,当然也有不白的地方。
比如说他的眼下就因为酒水熏上了红色……
气氛因为暧昧变得浓稠,对此玉桃看向了远方:“少爷你看那座山像不像一把枪。”
远处青山不高,绵延不断,像是一个个馒头,跟枪完全沾不上关系。
韩重淮落下了手:“嗯?”
玉桃的神情依然深沉:“少爷你看那枪,是不是有碧红色在上头。”
说完,玉桃见韩重淮没有反应像是没有听懂,她有些疑惑,韩重淮奇怪的很,总觉得有些东西他是该懂的,但他又好像不懂。
玉桃直视水中的韩重淮:“那枪可真碧啊。”
他若是再不能意会,她就只能把现在的状况发展下去,会碧血洗银枪直白地说出来。
如果他硬要怎么样,有温泉消毒应该对她身体没什么问题,就不知道韩重淮离开战场那么久,还想不想看到血流成河的惨景。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晚了我磕头谢罪qaq
越时间紧迫我脑子就越钝太难了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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