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来见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再跟我来往了?!”
碧翠气呼呼地看着玉桃,不高兴都摆在了脸上。
玉桃还真没想到碧翠会特意来麒麟院看她,瞧着她气的像是要生吃人的样子,险些觉得两人是什么结义金兰的姐妹情分。
“我现在是四少爷的通房,不好到处走动。”
“我看你是怕了二少爷吧。”碧翠挑起眉,她是福华院消息最灵通的丫鬟,自然晓得了玉桃得罪了二少爷,“若是你当初跟清竹一起去了,哪会遇到这种事,二少爷可不敢对三少爷的通房……”
碧翠越说越过,却发现玉桃只是呆呆看着自己,也不阻止自己说话,心中骂了句傻,自己默默停了下来。
“算了我也不说这些,如今你已经到了麒麟院,我说这些有什么用,让人听到了反而会误会你。”
碧翠自己把自己的话给圆了,玉桃听着有趣,看来碧翠也晓得说这些话于事无补,只有坏事没有好事。
“福华院近日如何?老夫人身体可好?”
“老夫人自然是好的,不然我怎么有闲时来见你,只是你跟清竹走后,一下子少了两个大丫头,老夫人有些时候会唤错新来丫鬟的名字。”
听到旧上司时不时还会想到自己,玉桃略微感动了一下。
“别想老夫人了,反正如今你是怎么都回不去了,我跟你说说府头的事,最近二夫人频频去福华院,听说两个主子是在定未来三少夫人。”
玉桃算了算日子,应该没多久男主就该有原配夫人了。
只是那个原配夫人身体不怎么好,生了孩子之后更是缠绵病榻,没过几年就香消玉殒。
这个原配不会怎么为难清竹,等到以后的继室才会跟清竹斗来斗去,一次险些还把清竹打死了。
想到这些玉桃就觉得瘆得慌,男主娶亲后,韩重淮应该也快了,也不知道韩重淮会娶个什么样的人,要是个性子难缠的,她不是也得受苦?
“三少夫人进门,清竹不一定落得了好,三少爷似乎不怎么喜欢她,并不常留她在房中……你过得如何,我听说四少爷十分爱护你?”
碧翠试探地看着玉桃,她很难想象一个喜欢砍腿的残废,会爱护一个丫头。
“你听谁说的?”
玉桃眨了眨眼,“四少爷只是不厌恶我在麒麟院而已。”
“不厌恶就够了,这几年麒麟院弄走了多少下人,四少爷一定是把你当做自己人了。”
碧翠表情又妒又忌,“长得貌美就是有好处,落在旁人身上的害事,都不会落在你身上。”
说着闲话,玉桃塞了几颗酥糖进嘴,把糖吃完了才开口道:“我记得往常你跟我说,四少爷暴躁起来根本不管人长得是好是差,要砍腿的一律砍腿。”
碧翠语塞:“反正你就是不同,你快跟我说说你平日都跟四少爷如何相处?”
碧翠一脸好奇,玉桃听着却觉得不怎么对头,碧翠会来麒麟院就够让她惊讶的了,在她想来碧翠就是想见她也会跟她约在外面,而不是亲自登门,之前碧翠怕韩重淮可不是装的。
登门就算了,还开口闭口都是问韩重淮,一点都不像是平时的她。
“主子跟奴婢还能如何相处,我与在福华院一样,还是递茶送水。”
“四少爷就没对你说起什么?”
“四少爷要对我说什么?”
玉桃一脸无辜,不明白碧翠到底想听什么话。
“自然是……”碧翠看着玉桃的脸,不知道怎么才能跟她说清楚,哎呀一声,“你就是个木头脑袋,什么事也不晓得,一直以来这些事都是我讲给你听。”
玉桃傻笑。
“你可知道为何四少爷这样的性子,国公爷也不找他麻烦?”
碧翠这个问题让玉桃开始思考起来韩重淮是什么性子,懒洋洋的生无可恋,还是外头传说暴戾杀人魔,碧翠接下来的话,让玉桃晓得她提的是后一种。
“动不动就要人的命,就算四少爷打杀的是下人,这事传出去也不好,但似乎是老国公爷的嘱咐不许国公爷为难四少爷,说四少爷在府里做什么事都可以,但也不许四少爷踏出国公府……”
“为何不能踏出国公府?”
“当然是四少爷在几个少爷中最为特殊……”
碧翠眨了眨眼卖了一个关子不再继续多说,转提及了玉桃现在面临的困境,“麒麟院那两个大丫头是不是仗着资历欺负你了?”
被碧翠提及,玉桃一脸委屈:“回时姐姐十分不喜我,想把我赶出麒麟院。”
“她们是老国公爷给四少爷选的丫头,跟四少的情分不一般,但要对付她们也不是难事,她们若是离了麒麟院,这院子里就只有你一个大丫头了,往后你说什么在院里就是什么。”
虽然说不是难事,但碧翠只给了玉桃说了解决之后她能得到的好处,却没说该如何解决。
玉桃眨巴眨巴眼睛,一直看碧翠跟她卖关子,等到碧翠走了的时候,拿起她送给她的一对精巧耳坠,已经确定碧翠过来不是单纯来看她。
不知道是何人授意,她没给出什么信息碧翠也没恼,看样子是打的细水长流把她磨成眼线的主意。
想到之前假山时她看到的那一幕,韩重淮平日里看似万事皆可,但对探子的态度可不一样,她可不愿意冒着被砍腿的风险去出卖韩重淮的消息。
她的准则之一,消息她听,东西她拿,但是她就是不办事!
仲夏将过,夜里也不像往日般闷热,凉悠悠的风裹着紫薇花瓣落了一轩窗,偶有几枚调皮的落入了屋中,飘舞片刻沾在了玉桃的脸上。
若是玉桃此刻醒着,应该会感叹这画面为什么没让韩重淮看到,让他欣赏她能招花的绝美睡颜。
可能是因为无时无刻都在想韩重淮,她的梦里面没梦到自己,只梦到了他。
在梦里面,韩重淮的年纪要比实际再小点,眉宇带着一丝青涩,他坐在赤黑大马上,笑起来张扬肆意,本就出挑的五官浓墨重彩,跟现在懒洋洋的样子完全挂不上边。
他身边还有一个老人在旁,她正想着这白发苍苍的陌生老人是不是就是国公爷,就见那老人朝韩重淮推了一掌。
这一掌很突然,韩重淮明显也没反应过来,跌到马下险些被马蹄踩伤,但黑马似乎认主,抬起了蹄子却没落在韩重淮的身上。
黑马鼻子喷出粗气,马蹄落在了侧面,饶是这样韩重淮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了下来。
他身上粘了尘土,晴空万里,他仰着头眼里却没有光
而依然坐在马背上的老人,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不开口不伸手,目光中似乎还有些可惜马没有把韩重淮踩废。
这个梦的剧情十分有意思,玉桃还想继续梦下去的时候,突然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揉到了一片紫薇花瓣。
瞧着半开的轩窗,玉桃打了个哈欠。
幸好她喜欢开窗睡觉,一醒来一眼就能看到月光下的紫薇树,要是关上窗子,看到的投影在窗上的树枝枝干,吓都能吓个半死。
玉桃脑子混沌了片刻,一时间无法再次入睡,她便思考起自己刚刚做的那个梦。
梦里面的韩重淮嫩的能掐出水来,虽然看着也是个难打交道的人物,但是比起现在的韩重淮要没那么死气沉沉的多。
这个梦跟现实,但回想起来,人物、情节又历历在目,让她忍不住思考这梦的真实性。
她梦到韩重淮不奇怪,因为这两天她脑子里全都是怎么让他接纳她,白日还听碧翠说那么长一段,但是那个老人?
若是那个老人是老国公爷,按理说应该是国公府唯一看重韩重淮的人,又怎么会推他下马。
把梦当做预知梦的话,那韩重淮断腿的事还有一段内幕,不过也可能是瞎做的一个梦。
白日睡得太多,晚上一醒反而睡不着了。
动了半天脑子也没有让自己再有睡觉的念头,玉桃干脆起身穿衣,拿着一盏小烛火出了房门。
“陈老大你看?”
韩重淮的屋子不需要丫头值夜,是因为有侍卫们随时看着。
平日里他们侍卫轮班,就是注意主子需要什么东西,好出现把东西递上,至于刺客已经很久没有不长眼的撞上来让他们试剑了。
玉桃往韩重淮的门口走去,一下子就吸引了侍卫的目光,“这丫头不会真是包藏祸心吧?”
玉桃之前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查过,但从她到麒麟院以来,并不像是传闻中的那般。
侍卫做好了出剑的准备,陈虎想到了上次玉桃跟雀儿的事,他已经先入为主冤枉过玉桃一次,不想再来一次。
“不要急,且看看她要做什么。”
韩重淮卧房的顶窗未关,他们的角度能大概看到屋中的状况。
“若是以往她脚刚踏进大人的卧房,恐怕就被大人捏断了脖子。”
侍卫开口叹了口气,英雄哪怕没了腿也是英雄,他们若是没见过韩重淮驰骋沙城,那他现在这样他们也不会多想什么,但偏偏见过雄鹰昂翔,那怎么会愿意见韩重淮这般沮丧。
“便是腿不能动,我不信大人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见着屋内拿着烛火的玉桃已经走到了韩重淮的床边,侍卫期待韩重淮的出手。
“大人并未什么都没做。”
在陈虎看来主子会铲除奸细,关注福王的动向便不是完全的对一切放任自流,只是这些事不需要跟别人解释。
屋中的玉桃不知道那么多人正注视着她。
她睡不着觉,想着韩重淮白日睡那么多觉,晚上睡眠一定也浅就打算过来刷刷好感度。
比如说在他床边安静的坐一会,给他盖盖被子之类的。
反正她算看出来了,韩重淮因为残废,整个人了无生机,但只要什么事物能引起他的兴趣,他就会秉持宽容的态度。
大晚上拿着一盏灯来沉默地看着他,算是从来没发生在他身上的有趣事情吧?
既然这样他就是被她惊醒,应该也不会生气。
橙黄的烛火映照了韩重淮半面的脸,冷白的肌肤看着温润了许多,如画眉眼也有了别样的味道。
怪不得有人专门喜欢有人在夜里挑灯赏美人,果真人白天看和晚上看是有不同。
韩重淮是真英俊,在麒麟院里,那些国公府的主子们给老夫人请安,她把人差不多就见全了。
韩家人的基因不错,人长得都不错,不过韩重淮应该是捡了国公爷所有的好处长,加上长的特别像是他母亲,才生的这一副模样。
就拿他跟韩二少爷对比,两个人同父异母,要是没见到韩重淮之前,韩二少爷作为一个世家公子哥,样子还过得去,但见过韩重淮,韩二少爷的脸就让人看不顺眼了。
鼻子不够挺,眼睛的形状不行,眼下的青影太重……
而韩重淮大半夜看着也是一种享受。
不止长得好,腿还不能动弹,男女这回事,其实就是看谁掌握主动权,把这件事归类于男人在享受,是因为这件事都是男人做决策,男人定姿势,控制时间的长短,挑选女人的容貌。
但韩重淮的腿不能动就不一样了。
反正韩重淮就是怎么看怎么好,玉桃看了半晌才心满意足的抱着灯盏走了。
她一转身,韩重淮就睁开了眼。
如她所想的一样,夜晚被盯着看对韩重淮来说是一件新鲜事。
玉桃刚踏入门扉他就醒了,虽然没睁眼睛,凭着耳力能感觉到她一步步的走近自己,感觉到她替他掖并未凌乱的被衾。
看完美人,玉桃回房便睡得香甜,倒是韩重淮一夜无眠,脑海里思绪纷飞,想了一夜杂事,最后以玉桃窈窕的身段作为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