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比？”

“嗯？”

“可以过来一点吗？”

“当然……怎么了？”

奥萨俯下身，张开手臂轻轻地搂住了毫无防备的少女。

“咦？”艾比有些不知所措：“这是做什么？”

“只是……”奥萨在头盔下闷闷地回答道：“突然想起某个人的建议而已。”

“是艾思的建议吗？”少女没有挣脱，反而主动踮起脚，将手臂绕在了对方的脖子上：“这种建议比较符合她的风格。”

“不是。”奥萨温柔地抚摸着艾比的脊背：“是那条龙。”

“在我们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不少事情呢。”

“算是吧。”

“可……可以了吗？”少女感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快要进城了哦？”

绕过最后一座山丘，眼前豁然开朗。在远方翠绿的平原之上，宏伟的城墙如巨人一般伫立在天穹之下。无数道路如血管连接着心脏般汇合到一起，马车与商人则如同血液般在其中流淌——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城门上悬挂的巨大旗帜，其中代表着首都与王室的华丽图案哪怕相隔数百米也能清晰的看见。

“比之前承诺的更早一些。”奥萨瞥了一眼天空中悬挂着的刺眼太阳：“战技长的葬礼应该还没有开始。”

“那就先去吃顿饭吧。”

“也不是不行。”

“请我吃一些高级点的。”艾比用命令地口吻说道：“作为刚刚占我便宜的报酬。”

“你一开始就是这么盘算的吗？”

“当然。”少女得意地抬起下巴：“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在餐馆里，奥萨看着满桌于他们而言相当丰盛的午餐和狼吞虎咽的艾比，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

“其实我已经做好被你骂的准备了。”奥萨心不在焉地拿起一块吐司：“你的反应……有些微妙的不好判断。”

“你居然也会少见的使用'微妙'这种暧昧不清的词汇。”少女全神贯注地往嘴里塞着香肠与烤面包：“真是让我深感欣慰。”

“你会不高兴吗？”

“怎么会呢？”艾比舔干净沾在手指上的番茄酱，然后笑嘻嘻地用那只手指戳了戳奥萨的头盔：“可爱的少女时常会需要有人来抱一抱哦？”

“时常么……”奥萨瞥了一眼桌子上那些对他们而言相当奢侈——或者说对以前的他们而言相当奢侈——的菜品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我可负担不起。”

“有什么关系嘛~”艾比心满意足地躺倒在椅背上：“现在我们可是有整整两百金币可以挥霍呢。”

“艾思提供的雇佣金么……”奥萨不动声色地将面罩重新拉了下来：“我都快忘了。”

“不要忘掉这么重要的事情啊……”少女无奈地挥了挥手里的叉子：“待会就去猎人公会取走——你又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麻烦你全神贯注地注意这方面！”

“不过……”艾比环视了一圈餐厅：“现在应该是吃饭的时间吧？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呢？”

“跟战技长的葬礼有关吧……”奥萨叹了口气：“明明他本人都说'一切从简'了。”

“你对他这个人有什么看法？”少女突然严肃地问道：“或者说，你觉得他哪一点最让你印象深刻？”

“看法么……”奥萨冷冷地摇了摇头：“为什么问这个？”

“所谓的葬礼不就是这样的东西吗？”艾比轻轻地将叉子放到盘子上：“为了让人们将这个人生前给自己造就的身姿完完整整地雕刻出来，将这些音容笑貌像是雕塑一般摆放在心灵的一角——这样，在重新端详这尊雕像时，我们可以恍然大悟地说出：'哦，原来这家伙活着的时候是这个样子'这样的话。”

“原来如此……”年轻的“厄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为了让参加的人铭记逝去之人么……”

“那么你心中雕刻出的塑像？”

“他……”奥萨像是在回忆些什么一般闭上了眼睛：“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他一定也被某种命运所束缚了——而他的死亡对他而言或许是某种解脱与反抗。”

“真是悲壮的形象呢……”少女评论道：“不过……在我这里也差不多就是了。”

“你去试着问问看吧。”年轻的“厄兆”望着空荡的街头说道：“战技长的葬礼在什么时候举行。”

“你也知道我不擅长与陌生人交流。”艾比苦笑着说道：“原因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这方面的阴影不能阻挡你一辈子。”奥萨冷冷地答道：“当然，等你成为了'厄兆'就随便你了。”

“你的话还是一样那么有说服力呢……”少女愣了愣，小声地嘟囔道：“不过，你要是能表现的更加宠爱我一些我会很开心的。”

“我不是你的父母。”奥萨叹了口气：“向'厄兆'撒娇是得不到什么好处的。”

艾比气鼓鼓地扭过头。

“麻烦你了。”奥萨的语气软化了许多：“'厄兆'去问这个问题是很不妥的，在这方面上你是十分必要的存在。”

“知道了啦。”少女用餐巾抹了抹自己的嘴角，如一只小鹿般轻快地跑了出去：“我去问问看。”

店员看了跑出去的少女一眼，然后用看可能会吃霸王餐的人的眼神紧盯着背对着她的奥萨。

“为什么不问店员呢?”奥萨感受着像是钉子一样扎在背后的目光，在心中默默想道：“不过店员已经看到我与她同行了，大概跟我直接问没什么区别吧。”

他看着少女在窗外朝一个看不见脸的路人招了招手，似乎说了些什么——后者点了点头，指向城市中心的位置后便匆匆地离去了。

“他说是明天举行。”艾比坐了下来，一边喝着蘑菇汤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似乎队伍是从王城方向——也就是城市中心出发。”

“那我们今天就先去找住宿的地点好了。”奥萨平淡地说道：“你还没吃够吗？”

“这样的机会毕竟不多。”少女像是生怕有人来抢一般狼吞虎咽地将桌上的香肠一扫而光：“旅行的时候不是吃没味道的干粮就是挨饿，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我都要哭了。”

“随便你吧……”奥萨撑着下巴叹了口气：“慢点吃，没人跟你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