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逐渐平缓了下来——当天灰伴随着苍穹中涌动的极光落下之时，包括奥萨在内的五人都已转移进了室内。

“谁来说明一下情况？”

银白色的骑士在头盔内闷闷地问道——他郁闷地看了看房内的两名“厄兆”与他们各自同行的少女，然后有些惆怅地透过变形的窗子望向外面沐浴在白色天灰之中的荒凉街道。

“那条古龙大概拥有着控制某种自然现象的能力。”奥萨没理他，对着另一位“厄兆”说道：“这场地震以及现在的天灰极有可能是它引发的。”

“时机太巧了。”另一位“厄兆”将双手交叠在胸前，微微点了点头肯定道：“但这可能并不是它能够控制的能力，否则它大概也不需要使用吐息这么麻烦的方式来摧毁城市。”

“是的，一次地震对于这种密集的建筑群而言就已经足够致命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玩意！”银色的骑士猛地掀翻桌子站了起来：“不要跟我说什么你们是童话故事里的'厄兆'，那种东西根本不存在——我懂得许多魔法，知道你们盔甲下与武器上燃烧的火焰不过是幻象！”

奥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向对方伸出了自己的手。

“干什么？”骑士警惕地看着对方向自己摊开的手掌，悄无声息地将手伸向腰间的剑柄。

一团火焰猛地从奥萨的臂甲下窜起，另一位“厄兆”则心领神会地随地捡起一块瓦砾放在他的手上——三人一同看着石块由暗色转入深红，然后像蜡烛般熔化了。

骑士看着从奥萨手掌中流淌下来的炙红熔浆，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

“我没有使用任何魔法——如你所见，我没有念咒或是做出施法的手势。”奥萨平淡地甩了甩手，仿佛没有看到自己的手掌正在冒着青烟一般说道：“再者，'厄兆'是无法使用魔法的——你所看见的火焰是货真价实地从我们体内燃起的。”

“把你们的盔甲脱下来。”骑士盯着蜡烛看了许久后缓缓地说道：“让我看看你们的样子。”

“我拒绝。”奥萨毫无停顿的冷冷答道。

“如果我以王国战技长的身份命令你们呢？”

“你就是国王也没用。”另一个“厄兆”插嘴道：“麻烦你安静一些。”

“那么你们一定不是这个国家的人了。”骑士摘掉了头盔，一头黑色的卷发从中散落出来：“这个国家的贵族都拥有着法师们的祝福，只要是比自己身份低下的普通国民便无法反抗贵族的命令。”

“我没有听说过这种魔法。”奥萨冷冷地回答道：“但或许只是我孤陋寡闻。”

“当然没有这种魔法。”骑士挑了挑眉毛：“这来自于本国的一个讽刺高度集权的寓言故事——很明显你们不知道，所以你们并不是本国人。”

“真是拐弯抹角的套话。”艾比在心中想道。

“确实如此。”奥萨淡淡地说道：“之后呢？”

“只是玩笑话罢了。”战技长用同样平淡的语气回答道：“下一个问题。”

“你们是受诅咒者吧？”

两个“厄兆”惊奇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等待着对方的理由。

“首先，你们用头盔与盔甲掩盖着自己面孔并四处流亡。”战技长将倒在地上的凳子扶了起来：“这样的描述很容易让我想起受诅咒者——毕竟在大多国家中，没有亲人的受诅咒者会成为奴隶，许多受诅咒者便因此而四处流亡。”

“第二点。”骑士指了指两位白发的少女：“现在这个世道，能够容下受诅咒者的也就只有他们的亲人与其他受诅咒者了——但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带着她们一同旅行，是因为有血缘关系？亦或是你们有什么事情需要托付给她们，所以才必须让她们跟随着你们？”

两个“厄兆”没有肯定他的话，但也没有否定。

“你们都不说话。”战技长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我应该是猜对了——那么你们身边的少女，究竟对于你们而言是怎样的存在呢？”

“如你所说，是被托付者。”奥萨开口道——他无奈地看了另外一个“厄兆”一眼，后者则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你很聪明，但还请你不要四处乱说。”

“我要乱说些什么呢？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骑士用某种戏谑地眼神看着两人：“告诉我吧，你们是什么东西？是一具会自己动的铠甲吗？还是是一个内部填充着煤炭以供燃烧的机器？——哈！好奇心都要让我发抖了！”

“'厄兆'就是'厄兆'。”奥萨说道：“是提醒人们灾厄降临的征兆。”

“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说'那些该死的浪潮都是我们召唤而来的。'？”战技长从鼻孔中喷出一口气：“我可不信神话传说跟吓唬小孩的睡前故事里的那一套。”

“那样的传说是我们故意散布出去的。”另一位“厄兆”回答道：“为了能够便利的疏散人们而已。”

“这么说你们还是对抗那些浪潮的英雄了？”战技长冷笑着说道：“那你们可真是伟大。”

“不管你信不信。”奥萨警告道：“都请你不要把今天我们告诉你的事情说出去——如果你无法保证，我们也只能将你就地处决。”

“不。”战技长的表情突然沉了下来：“我相信。”

奥萨惊奇地与另一位“厄兆”对视了一眼——他们有些搞不懂这个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曾亲眼见过火光从混沌的浪潮中破出。”他接着说道：“也曾在瓦砾之下听见'厄兆'的风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之前说我不相信'厄兆'的存在是为了套你们的话，抱歉。”

“没什么。”奥萨冷冷地答道：“不要说出去就行了。”

“还请接受我的敬意与感谢。”战技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轻轻地鞠了一躬：“或许没有人说过，不过幸好这个世界上有你们这样的存在与混沌抗衡。”

“使命而已。”奥萨说道。

“尽管这份命运与诅咒无异。”另一位“厄兆”答道：“但命运就是命运，哪怕是化作浓烟与灰烬冲向天空。”

“无法挣脱的命运……吗。”战技长露出了仿佛同病相怜的苦笑：“那我们在某些层面上或许还有些相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