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术吗？”奥萨似乎吃了一惊，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为什么要这么做？”

趴在地上的人抽搐着指了指自己身后——两人这才看见一根从他脊背中的血肉里伸出来的黑色棍柄，从那不自然鼓起的肌肉来看，大概还有很长一截被埋在了他的体内。

“锻炼的很好。”年轻的“厄兆”与少女一起将这人抬上床铺后撕开了他的衣服，露出那虽然健壮但却因为体内长棍而变得畸形的躯体：“你不是法师？”

后者颤抖着点了点头，勉强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东西——艾比接过来看了一眼，发现是某个骑士团的团徽。

“你是个骑士？”奥萨一边观察着伤口一边冷冷地问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那个……铁匠……这里的铁匠……他在东城……城墙那里……把这把刀交给了我。”骑士咬着牙断断续续地说道：“救救……我……把那把刀……拔出来……”

“这是刀？”年轻的“厄兆”或许在面罩下皱了皱眉头：“它怎么会和你的血肉结合在一起？”

“……是……妖刀……”骑士疼的面如死灰：“那个铁匠……那个铁匠……可恶……”

“妖刀么……”奥萨的独眼中闪过一抹深恶痛绝的色彩：“那个'魔匠'大概是想用这个人来延缓我们的脚步，自己趁机逃走。”

“已经在这座城市遇到两柄妖刀了……”艾比担心地看着年轻的“厄兆”用手把住骑士背上的刀柄：“你要直接拔出来吗？”

“现在还来得及，他身上还有纯净血肉的味道。”年轻的“厄兆”冷冷地说道：“如果拔出这把刀后清理掉受到侵蚀的肌肉就还来得及，这个人或许不会变成混沌的温床。”

“但是很有可能会死吧？”少女皱了皱眉头。

“八成。”奥萨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按在对方脊背的刀柄上：“就算运气很好，拔出刀刃甚至是清理掉受到侵蚀的肌体后他也没有死，恐怕也会因为巨大的伤口感染而去世。”

“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可以做应急处理的工具！”

“拜托你了。”年轻的“厄兆”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喂，骑士——你怕痛吗？”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飞鸟骑士团的……骑士……”后者似乎有些恼怒地勉强低吼道：“区区疼痛……”

“实不相瞒。”奥萨缓缓地说道：“这把刀几乎和你背部的肌肉完全融合了。”

“那又……如何……”

“根据我过去处理这类温床的经验。”年轻的“厄兆”有些遗憾地从腰间拔出匕首：“它的会长出倒刺，防止自己被轻易地拔出来——所以很抱歉，我必须把它连同你身后的一大块肉一起切除。”

骑士突然沉默了，奥萨看见他的青灰色的鼻尖正渗出大滴大滴的汗珠。

“可以给我个什么东西咬着吗？”

“当然，但我建议你喊出来，毕竟这么做很有可能会损坏你的牙齿。”

“连命都保不住了，还要什么牙齿。”骑士淡淡地说道：“从铠甲上看，你也是骑士吧？这样的话你也应该明白的吧？我怎么可能让那个小姑娘听到自己像个懦夫一样哭喊出来？”

“……我明白了。”奥萨轻轻地叹了口气，从身旁捡了一条木柴并放到他的嘴边：“请咬住它。”

骑士毫不客气地一口咬住，然后毅然决然地闭起双眼。

“你求生的意志令我敬佩。”奥萨用指尖燃起的火焰灼烧着刀刃：“想必还有着什么留恋之物吧？”

男人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年轻的“厄兆”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用滚烫的刀刃划开了骑士鼓起的脊背：“这恐怕很疼，请坚持一下。”

骑士一声不吭地抓紧了床板，奥萨看见上面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他专心地切除了被妖刀的倒刺勾住的肌肉和那些因为混沌的侵蚀已经开始发黑的肌肉——整个过程无声且快速，不出两三分钟，他便将那被血肉包裹的妖刀从骑士血淋淋的后背上抽了出来，远远地丢在地上。

血和汗液完全浸透了床板，而骑士则早已昏死了过去；年轻的“厄兆”试着将那条木柴从骑士的口中拿出来，但做不到——不过他早就想到了，因此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艾比。”奥萨望着窗外低声说道：“这个人的性命就交给你了……”

他从地上拾起妖刀，像之前一样用膝盖将其从中间折成两段，然后冷冷地望着其中升起的黑雾被周身的火焰所烧灼殆尽。

“那副模样……就像是把人当成刀鞘一样……”他有些恼火地低声说道：“所以我才如此憎恶啊……”

“我要趁你主宰温床的躯体时斩下你的头颅，然后让你看着自己被火焰烧成灰烬。”

少女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她如同奇迹一般地找到了一套医生使用的药物和工具；当她推门而入时，却发现屋子里仅剩下宛如尸体般趴在床上的骑士。

“毕竟终于有了'妖刀之匠'的线索啊。”她毫不惊讶地想道：“不过……只有我真的能行吗？只是奥萨交给我的那些应急处理真的够用吗……”

她从药箱里取出一瓶药，瞥了一眼标签后确定了是酒精——对付这种大面积的伤口，应急处理也只能做到先消毒和止血了；但真的看到奥萨割除后的那个巨大创口还是让艾比吓了一跳，更让她惊讶的是即便受到了这种程度的伤害，这个骑士似乎仍旧活着。

“如果是魔法呢？”她紧张地考量着：“不行吧……我会的那点魔法最多治一治擦伤……这种严重的伤口让艾思来治还差不多；但还是先试试看好了……”

如她所想象的一般，魔法起到的效果相当有限——但多少让流个不停的血停下来了一些；这也让少女看到了些许希望，她想了想之后将大半瓶的酒精倒在了干净的棉布上，然后一边默念着“抱歉”一边狠狠地按在了骑士的伤口上。

后者的惨叫声被口中的木柴堵住了——从他像是泥鳅一样不断弹跳的身体来看，这一下恐怕真的很痛。

艾比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将绷带从骑士的腋下绕过去缠紧了——虽然干净的绷带立刻就被暗红色的血液染红了，但好歹是做完了简陋的应急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