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萨猛地站了起来。
“唔？”少女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打了个哈欠，摸索着将床头的眼镜戴了起来：“发生什么了吗？”
“混沌的气息。”年轻的“厄兆”冷冷地说道：“虽然一闪而过，但是已经相当浓郁的气息。”
“幸好我们没有离开这里。”艾比心有余悸地从床上跳了下来：“能够判断来自哪个方向吗？”
“只是一瞬而已，现在它恐怕已经离开那个位置了。”奥萨冷冷地提起搭在墙角的长剑与长枪：“先疏散城市里的人群。”
“可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那就城市中心引起爆炸。”年轻的“厄兆”用无比冷酷的语气说道：“无论如何也要把整个城市的人都吵醒。”
“已经到必须拔剑的情况了吗？”少女皱了皱眉头：“它还有多久会爆发？”
“不出三天。”奥萨断言道：“这已经不是光把武器别在腰间的级别了——那股浓郁的味道非同小可；如果真的化作浪潮，最少恐怕也是毁灭国家的规模。”
黑暗的夜空毫无征兆地被腾起的火光所照亮，巨大的轰鸣声与热浪从市中心爆发了出来；在被火光所映的猩红的云层之下，宛如长枪般的漆黑烟柱拔地而起，斜斜地贯通了城市与天空——从睡梦中被惊醒的人们惊恐地透过窗子望着这副可怖的景象，当他们提着水桶或是其他灭火的器具慌慌张张地赶到现场时，那个从盔甲的缝隙中透着火光的高大身影便悄无声息地从废墟之上投下阴影。
那破败的披风在火光的映衬下猎猎作响地飘扬着，燃烧的剑与长枪仿佛从地狱中涌出的炙红诅咒一般在黑暗中无声地闪烁着灼红的光彩。
人们看到了警告，仿佛潮水般快速地退去了。
“好了……混沌的温床啊……”他冷冷地站在人群逃亡所必须经过的岔路上：“当人群彻底退去之时，你便会如同脱离水的鱼一般无处可逃……”
“以前你跟我讲过，混沌的温床不会离开自己的城市——”艾比站在他身旁低声问道：“我始终搞不懂是为什么。”
“因为不确定性太大。”奥萨冷冷地回答道：“高智慧的混沌会尽量避免自己出现在'厄兆'的面前——因为就算最开始没有发现，'厄兆'们的感官随着信息的积累，依旧也能够得出结论；这个时间长短因人而异，但可以确定的是温床距离'厄兆'越近，察觉的速度就会越快。”
“这是什么原理啊……”少女有些莫名其妙地挑了挑眉毛：“我还以为你只是靠着嗅觉……”
“主观上只能依靠嗅觉。”年轻的“厄兆”淡淡地说道：“但有某些其他的感官也在自己运作着，当收集的信息足够时，'厄兆'就会立即知晓温床的所在位置。”
“但混沌的温床并不知道'厄兆'们需要多久来分析自己的存在。”艾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因此只要'厄兆'处于逃亡所必须经过的地方，温床就不会冒着自己被发现的风险逃走。”
“大多数的温床都是这么想的。”奥萨淡淡地说道：“实际上因为逃亡时对宿主的情绪影响极大，所以它也无法像平时一样稳定地隐藏自己的气息——就算是能够完全控制宿主的混沌也是如此，因为情绪的变化是刻印在人类的本能之中的。”
“所以我们也并不只是在被动的等待。”少女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也是在主动地搜寻。”
“就像每一个'厄兆'都从自己的老师那里得到了对付混沌的技术。”年轻的“厄兆”望着逐渐稀少的人流喃喃说道：“每一个拥有智慧的温床都对'厄兆'们的力量一清二楚，并且拥有着能与其对抗的谋略。”
“野生动物之中也有不少食草生物对自己的天敌十分了解。”艾比轻轻地说道：“但这不影响天敌们狩猎它们。”
“这里的天敌是指'厄兆'吗？”
“当然了。”
“那么这个比喻并不准确。”奥萨一动不动地评价道：“尽管你看到的都是'厄兆'取得胜利，但实际上两者的关系应该是互为天敌。”
“怎么会呢？混沌的浪潮甚至没办法触碰'厄兆'的火焰——从这点上来看，'厄兆'应该是混沌的天敌。”
“那是因为那些混沌尚且没有成长到足够强大的地步。”年轻的“厄兆”冷冷地摇了摇头：“艾比，重复一遍混沌成长的过程。”
“在人群中播撒种子，但源头不明。寻找到宿主后将其作为温床并不断成长，当成长到一定程度后破体而出……”艾比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此时还只是幼体，不能算是浪潮。当宿主的灵魂与人世彻底断开联系——也就是毁灭了宿主视为与此世羁绊的代表物——其灵魂会成为浪潮的核心，而浪潮本身则会不断地蔓延并吞噬自己所见的一切物体。”
“促使浪潮成长的是灵魂。”奥萨冷冷地说道：“任何生物的灵魂都可以作为食粮，而当它们吃了足够多的灵魂后便会再一次产生蜕变。”
“这倒是……没有听说过……”少女挠了挠后脑勺：“有什么区别吗？”
“在那个状态下，火焰与黑暗之间的优劣便会倒转。”年轻的“厄兆”缓缓地说道：“虽然现在已经不常见这种状态的混沌了——但在古代，这种东西几乎遍地都是；因此尽管那时的'厄兆'们远比现在的强大，依旧需要如狼群般成群结队地狩猎。”
“但是……只要让它没法成长到这种程度就可以了吧？”
“现在也确实是这样做的——但是混沌的温床所诞生的并不是只有新生的混沌。”
“这是什么意思？”
“在远古时期遭到讨伐，身体仅剩残片的混沌在历经数千年的时光之后依旧能够存活下来。”奥萨用相当严峻的语气说道：“这些残片比起新生的混沌更加强大、更加拥有智慧——同时也更加容易到达那个能够吞噬'厄兆'的状态。”
“那我们这次要对付的……”
少女心中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而年轻的“厄兆”缓慢地点了点头。
“是的，这股浓郁的味道大概就是来自于远古的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