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死吧？”学徒小心翼翼地上前探了探壮汉的鼻息：“似乎……还活着。”

“只是挨了一拳而已。”奥萨平静地瞥了一眼壮汉高高肿起的右脸：“我有控制力道。”

“这是来做什么的？”艾比跨过壮汉倒在路中央的身体问道：“你们欠债了吗？”

“其实本金早就还清了……”学徒有些无奈地指了指面无表情的中年人：“是他以前为了开店所以借的高利贷。”

中年人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肯定，然后便又像是雕像一样一动不动了；少女看了看他灰色的眼睛，这才发现其中几乎没有一丝生气洋溢。

“这个城市里还有其他铁匠铺吗？”奥萨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一样扭头问道：“还是说只有你们这一家？”

“只有我们这家。”学徒肯定地答复道：“城里的工具、卫兵使用的兵器和盔甲——这些都是从我们这里出产的，从没听说过会交给其他店。”

“所有？”年轻的“厄兆”似乎在面罩下皱了皱眉头：“你们店里不是只有两个人吗？”

“嗯……是的。”

“那为什么能供应的过来？”

“因为我们打造武器的方式十分特殊，并不是像普通铁匠一样纯粹靠物理手段给铁块和矿物塑形——”学徒指了指墙上那些造型奇特的工具们，似乎颇为骄傲地答道：“我们是'魔匠'，是利用魔法与炼金术打造器物的人。”

“你们这样的人很多吗？”奥萨沉吟着问道：“可以为创造出的武器附加特殊的力量吗？”

“魔匠的数量相当稀少，因此我们所掌握的锻造技术也允许我们做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学徒兴致高涨地为两人讲解道：“比如说最典型的——可以自我再生的铠甲！这样子的东西做起来相对简单一些，消耗的材料也不多，属于下位附魔——但像是能够让刃自己产生各种毒素的剑、只有特定的人才能使用的钥匙、可以弹开魔法的戒指：这些东西的制作工序就相当复杂，所需要的材料也是五花八门，被归类于上位附魔……”

“让被刀剑杀死的人类化作死灵。”年轻的“厄兆”冷冷地打断了学徒兴致勃勃的解说，直逼主题地问道：“或是能够在劈砍时招徕雷电的妖刀——这样的东西也可以做出来吗？”

“被刀剑杀死就化作死灵……”学徒似乎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奥萨：“这也太危险了……”

“你就直说能不能做出来。”年轻的“厄兆”似乎有些不耐烦地将双手交叠在胸前，斩钉截铁地命令道：“我不需要听你的想法，不要发出无谓的感叹。”

“这不是能不能做出来的问题……”学徒好像突然间回忆起了面前这个人的身份，低着头乖乖回答道：“染指生死领域的器物是不被允许创造出来的，就和法师们排斥死灵法师一样，没有什么人会去研究这个……所以如果你想订制这样的武器，我劝你还是放弃为好。”

“也就是说还是有人在研究，并且能做出类似的东西吗？”奥萨逼问道：“你知道什么地方有这样的人吗？”

“不……我不清楚！”可怜的学徒慌忙否定道：“我不敢确定，但或许真的有人能做出来吧……”

“那么你呢？”年轻的“厄兆”冷冷地盯着学徒的双眼：“你会不会这样的技术？”

“我怎么可能会啊！”学徒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说到底……我现在学会的只有在器物中融合其他的东西，只是基础中的基础而已！”

“那么你呢？”奥萨缓缓地将目光转向面无表情的中年人身上：“你又是否知道些什么呢？”

“刚刚的那些就是我教给他的全部东西。”中年人淡淡地回答道：“我没有隐藏些什么，而他回答的很好。”

艾比注意到学徒脸上闪过一丝掩藏不住的喜意——但随后他便又恢复了那副正襟危坐的严肃模样，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是么。”年轻的“厄兆”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他从腰包中取出地图，指了指两人接下来要去的城市。

“这个城市中也有魔匠吗？”他意味深长地凝视着两人：“或者只是铁匠。”

“不可能。”学徒毫不犹豫地断言道：“那个地方发展的是农产业，铁匠在那里相当不受待见——而且也没有客源；至少我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铁匠愿意在那里常住的。”

“原来如此。”奥萨缓缓点了点头，重新将地图收了起来：“有劳你们了，告辞。”

“这样一来创造妖刀的人身为'铁匠'这个可能性就变小了许多啊。”

到了没人能听见两人说话的距离外，少女才谨慎地低声总结道。

“下一个重点盘查对象是法师。”年轻的“厄兆”沉吟着说道：“能够如此纯熟的运用混沌的力量，甚至将其的子体附着在某种物体上——恐怕混沌的温床本身就拥有对应的知识，而根据以往的经验而言，黑袍法师是最有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又是法师么……”艾比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仅仅出于一己执念便动用知识毁灭自己与他人，黑袍法师们真是毫无底线。”

“黑袍法师们的许多咒术可以暂时的封印混沌或击退混沌。”奥萨短促地叹了口气：“但是他们并不想将其用在正确的路线上……所以我才不喜欢法师。”

“应该是不喜欢黑袍法师才对吧？”少女扬了扬眉毛：“普通的法师们并不跨越雷池半步。”

“所谓的法师都是一样的。”年轻的“厄兆”冷冷地回答道：“他们的欲望、他们那股不顾一切的偏执都是一样的——越是强大的法师越是需要对知识的渴求，这股欲望稍有不慎便会走歪；法师们的价值观与普通的人类天差地别，尽管巫会名义上禁止黑袍巫师的研究，但实际上并没有拿出过多少实际上的行动——因为他们的本质都是一样的，那股欲望都是同样的强烈。”

“艾思也是那个样子吗？”

“是的，她是典型的法师。”奥萨轻轻地摇了摇头：“那股疯狂的欲望、无限的渴求都是一样的——或许你现在还看不出来，但以后总能看出来的；法师这个职业，保持着凡人的善恶是无法攀上顶峰的，如果那股近乎疯狂的渴望是绝不可能拥有成就的。”

“那我就放弃爬上顶峰好了。”少女沉吟片刻后说道：“这个代价对我而言太大了。”

“对某种东西保有无限的渴望是一种幸福。”年轻的“厄兆”淡淡地摇了摇头：“终其一生，若无时无刻都有着一个无法动摇的目标，那么这个人的生命将会无比璀璨……我虽然不喜欢他们，但是并不否定他们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