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萨一言不发地跨过血流不止的尸骸们——被那把刀所杀死的人如上一座城市的人一样，血液都没有凝固的意思；但不知为什么，它们并没有变成活尸并站起来为祸人间。

“是因为这把刀被折断的原因吗？”奥萨看了一眼地上被从中间折成两段的漆黑单薄刀刃：“不过这样也好，不然我还要处理掉这些被杀死的人。”

“居然折断了我的刀……”

年轻的“厄兆”猛地停住脚，缓缓地从身后重新抽出灼烫的赤红长剑。

“这就是'厄兆'吗？”对方似乎有些惊叹地说道：“哦……真是不祥的焦黑铠甲啊……明明都是黑色，但这股色彩却来自于与黑暗完全相反的地方——你不会感到痛苦与后悔吗？”

“这是代价。”奥萨冷冷地背对着对方回答道：“要破开黑暗，此身必先化为火焰的柴薪。”

“哼……”对方似乎嗤笑着摇了摇头：“尽管如此，我的刀还是能斩开你的火焰啊。”

“那把刀是子体吧。”年轻的“厄兆”淡淡地说破道：“母体应该在身为刀匠之人的身上。”

他听到身后传来了刀刃滑出刀鞘时的锋锐声音。

“不明智的选择。”奥萨冷冷地转过头，用那只赤红色的独眼凝视着被包裹在黑色袍子之下的对方：“你以为自己能赢吗？”

“为什么不能？”对方低笑着架起长刀：“你不会真的以为'厄兆'与混沌的每一次征战都是'厄兆'获胜吧？”

“至少我从没输过。”年轻的“厄兆”将剑架在身前回答道：“特别是对方以人形出现在我的面前时。”

“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高手。”对方微微低下了头，仿佛本身就是一柄长剑般攻了过来：“'厄兆'啊……你们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大概是平衡器吧。”奥萨冷冷地架住对方的攻击，轻松地将对方的刀身荡开并试探性地回击了一剑：“相反，如果我们是为了消灭你们而出现在人群中的，那么你们又究竟是什么？”

“我们是自然的一部分。”对方在帽檐下的黑影中阴恻恻地答道：“是这个世界上本就存在的一股力量——而你们，你们是外来的家伙；厚颜无耻地跑进这个世界，如今还大摇大摆地与这个世界原本的主人相对抗——看看你们的身边，你们曾经成群结队，如今却各自如独狼般活动着，而你们所对抗的东西却愈发地强大……对此，你们有什么感受吗？”

“据我所知，古代的混沌浪潮需要大量的'厄兆'互相协作才能战胜。”奥萨毫不动摇地回敬道：“而如今，尽管我们已如分散的狼群，但却依旧能与你们分庭抗礼——这难道不是证明了你们也在衰弱吗？”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对方在袍子下嘶嘶地冷笑着：“太好了……你们什么都不知道——那么就这样一直不知道下去吧……我们会静静地等待着你们的灭亡，然后重新吞没整颗星球的。”

“混沌的温床总是说这样不知所云的话。”年轻的“厄兆”冷冷地旋身躲开对方的突刺，如行云流水般一脚踩住了刀尖：“然后又会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去——所以我们才会如此憎恶你们。”

“那真是太好了。”对方用力地从奥萨脚下拔出长刀——巨大的力道险些将年轻的“厄兆”挑到空中：“没错……就是这股憎恶——这股甜美的憎恶……所以你们的灵魂才会格外的诱人；这是其他物种都无法拥有的美妙感情，这股根深蒂固的憎恶就仿佛绝妙的调料一样啊——”

“很遗憾。”奥萨侧身躲过对方的攻击：“这副空壳里可没有你想要的东西——或许有憎恶，但也只有憎恶而已。'厄兆'的力量说到底是违背常理的力量，拥有这股力量的人早就被你们吃的只剩下一副没有人性的傀儡了。”

“那还真是可惜。”对方有些落寞地摇了摇头：“不过看着你们的火焰在铠甲的缝隙间逐渐黯淡下去，燃烧的长剑折断落地的模样倒也不错。”

“我也觉得你们被灼烧殆尽，化作咆哮黑烟升上天空的模样相当不错。”年轻的“厄兆”毫不客气地回敬道；同时，他旋身躲过对方的攻击，一剑绕过防御直捣黄龙：“现在就让我看看吧。”

燃烧的长剑毫无悬念地洞穿了对方的胸口。

“空壳？”奥萨愣了愣，然后将破破烂烂地缠在剑上的袍子甩在地上：“但也符合常理……以往从来没有温床再还未成熟时便主动向'厄兆'发起进攻。”

“'厄兆'……”那股声音变得缥缈了起来：“总有一天……我所锻造的妖刀会如今天你刺穿这块斗篷一样刺穿你的心脏……”

“妖刀么……”年轻的“厄兆”看了看摔落在地的那把小太刀，凝望着上面眨动着的无数眼球喃喃自语道：“混沌也会对工匠感兴趣吗？”

“那就试试看好了……”他冷冷地将那把刀折成两段，望着其中飘起的黑雾被火焰焚烧殆尽：“我会像以往一般将你们的心脏点燃……”

他将长剑收入鞘中，一言不发地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又是这股味道……”蒂娜恐惧地对艾比说道：“你闻到了吗？那股味道！那股……那股在那个城市里也四处飘荡的诡异味道！”

“不……没有。”少女有些困扰地看着女子恐慌地四处张望：“我什么味道都没有闻到。”

“这里还不够远！”蒂娜摸索着抓住艾比的肩膀大声说道：“我们必须再离开的远一些！”

“再远一些他就找不到我们了。”艾比有些生气地拨开对方的手臂：“安静一点。”

“不……不……不……”女子几近疯癫地抓挠着自己的头皮：“那个人一定会死……就像那个铁匠铺店主一样，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会成为那股味道的一部分！”

“闭嘴。”少女恼火地命令道：“不然我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