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一千米的路程, 盛钰跑的越来越快,到后来几乎跑出了高考百米冲刺的速度。
脚下踏的索桥一直凌驾在海面之上,前方就是轮船的接货口, 越靠近那里, 冷意就越来越明显。只不过盛钰置身于海面之上, 根本考虑不到这些细节,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跑。
要跑的再快一些。
南边箭光时不时大亮,那些光影好像也和他保持有同一速度,跟着一齐到达轮船南北两侧。
运货口比玩家们的取货口显然要小一些,盛钰弯腰低头, 赶在索桥彻底沉底以前, 咕噜噜的滚到轮船里。进去的时候后脑勺还被入口的门槛杠了一下,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他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极度寒冷的地方, 冻的四肢发麻动弹不得。
开始还以为是被门槛打懵了,等缓过来再打量四周的时候,这才发现不寻常的地方。
他现在, 在一个制冷库里。
上方开了几个圆形黑色孔洞, 那些空洞此时正源源不断的往外散发冷气。四面八方都是码的整整齐齐的货架, 货物摆在货架上,有小标签贴在上方, 交代每一项货物的名字。
顺着两侧货架前行,整个制冷库空无一人。
原本盛钰想着, 既然北边索桥是运货通道,并且岛屿上有专门的二级守卫把手运货口。那么轮船这一侧应该也有神明才对。只不过他想着神明受到副本规则限制无法攻击玩家,这才胆大的直接闯了神明的老巢。
然而直到这时,盛钰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他怎么就忘记了呢……
神明就算不能主动攻击,也会有千百万种折磨人的法子。就像礁石路上, 神明借用副本规则的漏洞致使他多次掉落海底,这次也一样。
走了好一段距离,盛钰冻的眉毛上都开始发寒,两边太阳穴像是有电钻在钻一般,不遗余力的向内挖肉,挖的脑神经也跟着一跳一跳。
一开始他还有余心去观察货物的外貌以及与其相对应的名字。可是走到后来,他只顾着寻找出口,根本来不及顾及其他。
这里面就像是一个偌大的迷宫,一但向前踏出步子,就找不到回路。
盛钰已经在冷库里耗了有一个多小时。
要是一开始不离开原地,借助货物出入的阀门还能感受到海上气温。虽然也是寒冷的,但好歹比制冷库里要好上太多。
但现在想这些显然已经迟了。
他已经走出了太多,即便这个时候再往回走,也只会看见天明以后关闭的阀门。
到时候才是真正的绝望。
只能向前。
步伐逐渐沉重,用手去摸脸,都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再摸眉毛,上面好像已经凝结起一些细小的冰霜,指尖能感受到刺骨的湿意。
他只能一直向前。
中途坐下来歇息,货架上有不少酒,还有食物。只不过酒和食物冻得像千万年前的化石一般,别提吃到嘴里,就是放地上踩也踩不烂。
胃就像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坠在身体里。足底浸的水也已经凝结成了冰,每次往前踏出一步,脚底就像踏在了刀锋之上,刺的生疼。
太冷了,从小到大没有这么冷过。
正常世界哪里会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关在冰库里,也只有21层楼才会出现这么离奇的事情。关键是这份离奇,在21层楼好像也不过寻常。
盛钰经历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以至于他现在就算身处冷库,也没有太大的感觉。
除了冷,感受不到其余情绪的发散。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走到后来力气逐渐抽离身体,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他总算看见前方出现微弱的亮光。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亮光也变得越来越强盛,越来越刺目。
那是一道长宽接近轮船一层楼高的玻璃门。
门后面站着无数二级守卫,他们特意站的很远,还特意让玻璃门留了一条小缝隙。
盛钰小跑过去,透过小缝隙感觉到外面的暖风——针对于制冷库,外面当然算暖风。
神明们瞧见他,各个嬉闹,大笑。
同礁石路上所遇见的神明表情如出一辙,皆是看见上位落难后的嘲讽笑意。还能透过玻璃门缝隙听见他们在笑着大喊大叫。
“这玻璃门有副本规则加持,单靠武力破除不开,开门的按钮在外面。你就冻死在里面吧!”
“要不是靠近岛屿,我们都没办法运用真正的实力,只能借助鞭子。你以为你这一趟会走的这么轻松?至少得再扒一层皮!”
“那边扒不下来你的皮,没事。这边还有我们在等着你。等你死后,我们把你的皮扒下来,再把尸体吊到船帆上给鬼怪看哈哈哈哈哈哈……”
“……”
皱眉看着这群小丑一般的神明,盛钰再一次意识到一个颇为严重的问题。
似乎楼层越高,神明的智商也会越高。
以前在铜领域的时候,那些神明可不会想到利用副本规则的漏洞来羞辱他,折磨他。大多数神明都是顺着规则在走的,而升到银领域之后,不仅神明的实力提升,他们的脑子也变好了。
现在想这些都是无用功,还是得先解决目前的燃眉之急。
神明们一直在控制温度,看上去没想真的把他冻死。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他们大发善心,很有可能冻死在冷库就会回归现实世界,不算真正的死亡,所以这些神明有意维持一个让他冷到痛不欲生,又不至于真死的地步。
盛钰算了一下目前的技能使用次数。
贪得无厌技能上次有增加次数,总共可以使用四次。夜里取货已经用掉了一次,现在还剩下三次机会。玫瑰武器还剩最后一丝血线即可填充满,自/残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伤害了自己,新出的血液可以尝试着用来滋养玫瑰武器。
这样一看,优先选择项是技能。
盛钰抬眼,看向几十米开外的神明,看着看着,脸上一直以来的无所谓神情稍稍褪去。
必须得再次感叹神明们脑力有提升。
他们是故意站的那么远的!
上次与鬼妈妈的争斗就已经验证了,距离过远的情况下,盛钰不仅无法查看神明的能力,也根本无法进行掠夺。
这下子盛钰总算感觉到场面有些超出控制。
他压下心头慌乱,艰难的迈步走到右侧货架,手臂连抬起来都费力。
好不容易搭上货架边缘,盛钰几乎是靠着自身重量去压倒货架的,而不是下了狠手去推。
在极度寒冷的情况下,就连睁开眼睛都有些困难,更别提用力。
面前哗啦啦倒塌一片,盛钰也跟着倒在货架上,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也许是见到了他艰难求生的模样,外面的神明好像笑的更大声了。
“别白费力气了。说过了这门靠武力砸不开的,按钮在门外面。与其在冰库里做无用功,不如来求求我们,态度好一点,也许就能放你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盛钰抬眸看了神明们一眼。
这些神明肯定以为他要拆货架铁杠,充当武器去砸玻璃门。
先不提能不能把门砸开,就算砸开了,他现在这个一推就倒的状态不可能打得过神明。他要做的不是出冷库,而是想办法与神明抗衡。
货物也倒塌在地。
里面就有酒壶,刨开已经凝结成冰块的酒,酒壶碎片锋利,往下压肯定能把手掌心按压出口子。然而碎片边缘已经抵到手心的时候,盛钰却罕见的犹豫了。
以他的性格,当然不会因为怕痛。
盛钰觉得自己有一个大缺点,他老是想着把技能攒下来,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再用。死不了的时候就尽量不用,而现在就是死不了的情况。
真的要因为外面这些‘小丑’的羞辱,去放弃好不容易攒起六瓣的玫瑰武器吗?
这基本上就算是保底牌,要是这次使用了玫瑰武器,下次真正遇到生死存亡的危机时,那时候又该怎么办?
也许那个时候技能也没办法用。
碎片按在手心,却迟迟无法真正按下。
也就犹豫了不到一分钟,玻璃门外忽然发生异变。他这个视角只能看见神明们齐齐往侧边看,对视的时候唇边不住泛着冷笑。
紧接着就听见胖子的声音:“盛哥!鬼怪们喊我过来救你了!你还活着吗?!”
人未至,声先至。
盛钰想回应,张了张嘴巴,却发现嗓子好像糊成一团,连一个像样的音调都无法发出。
好在胖子很快就转过弯道,来到玻璃门前方。不用盛钰出声,胖子已经能看见他。
隔着一堆神明,盛钰爬到玻璃门边缘,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手掌里还紧紧攥着碎片。
他看见胖子还带了两个人。
一个一头红发极其显眼,就算夹缝里看不清脸,盛钰也能猜到这人是谁。
应该是红毛。
还有一人,盛钰抬眼,立即看到那人黑乎乎的眼眸,以及愤怒到赤红的眼尾。
是盛冬离,他怎么也在这个副本?
盛钰冷到已经无法思考。
他将自己缩成一团,靠在玻璃门上,一边发抖一边往外看。只是和盛冬离对视了一眼,他就挪开了视线,看向胖子。
说的是鬼怪叫人来救他,盛钰觉得鬼怪们都傻傻的,竟然叫了群自顾不暇的人过来。
红毛的技能使用次数差不多已经耗尽,而且周围也没有水,技能用不上。
排除想要救盛钰的热心肠与好意,从现实层面来说,他来跟拖后腿没有什么区别。
胖子用了饕餮盛宴技能,然而一只饕餮根本敌不过十几二十个二级守卫。在对战过程中,可以很明显的看到这些神明都是有特殊能力的,他们似乎都很强大,联系到轮船是魂阁的分部之一,也许这些神明本身都具备魂能。
要不是仗着有盛冬离这个‘牧师’在后面疗伤,估计胖子和红毛已经被放倒几轮了。
但这样下去,怎么说也不是个办法。
三人在玻璃门外,能感觉到盛钰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胖子焦急大吼:
“盛哥,你别睡,千万别睡!”
盛钰被他吼的一个激灵,抬眸。
“你们快走……”
他轻轻启唇,就连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更别提玻璃门外的三人了。
盛冬离也急,急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不像胖子,想关心的时候可以大大咧咧的说出来,想救人的时候也可以毫不顾忌的冲上去。他害怕自己的关心引来盛钰的恶感。
他从来都没见过盛钰这种模样。
在他的世界里,哥哥好像一直都高冷、强大,十分不近人情。雷雨天气的薄弱一面他也未曾亲眼见过,这个时候看盛钰,就好像整个人都已经被霜雪覆盖眉发,隔着一道玻璃门,恍然间还以为自己看见了雪神降世一般。
好看是真的好看。
但这种时候盛冬离肯定注意不到这些,他看见了盛钰的口型,那是叫他们走。
盛冬离坠在胖子和红毛后方。
前面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盛钰讲的话,但他注意到了。再这么耗下去,胖子和红毛很有可能会出事,但直接走的话……盛冬离做不到。
犹豫之间,神明攻势变猛。
他们的魂能看起来没有鬼妈妈强大,但综合起来算,一定是比铜领域其他神明厉害许多的。
各式各样的元素能量凝结在空中,将冰库前的一方空地炸的巨响不断,轻易就可以将地板打出一个大窟窿,呼啦啦的钻着冷风。
这些攻击打在人的身上,更是要命。
盛钰几乎是眼睁睁看着胖子被一道黑光带起,拎到空中三米处,然后狠狠贯向地面。
人刚砸到地上,就吐了口血。
神明们横在两方中间,似乎很乐意看见现在的状况。折磨着冰库里的盛钰,消耗他的体能,看着他逐渐变得僵硬,这对于玻璃门外的人也是一种更加残酷的折磨。
而盛钰身处玻璃门里面,又何尝不心焦。
他微微低头,看向手心里的碎瓷片。
不再迟疑,左手狠狠攥紧碎瓷片,手掌心已经冻到使不上力气。他只能将碎片抵在玻璃门上,然后用自身重量带着手臂向前。
狠狠按压那个瓷片。
即便是冷到血液不通畅的情况下,也可以感受到掌心的刺痛。
盛钰冷到无力,又痛到颤抖。
但他没有放弃,依然用力去按压那个瓷片。几秒钟之后,手心终于有潺潺血液滴落下。
那些血液一滴到地面上,就凝结成霜花状,根本就不是液态的。当然也就不能被玫瑰武器吸收,这说明现在还远远不够。
他对自己还不够狠。
盛钰转身,背靠着玻璃门。
他将左手袖子拢上去,手臂上的皮肤已经冻到苍白,看上去没有一丝血色。
衡量了一下经络位置,他将手臂抵到胸腔附近,拿着碎瓷片,就要一把划下去。
玻璃门缝隙忽然传入更加嘈杂的声响。
原本外面已经很乱,但都是攻击导致地板破碎的声响。神明们笑都来不及,一直在高声讽刺,而胖子等人更是懒得和神明对话。
但现在的声响明显不一样。
攻击声好像在一瞬间就静止了,神明们也像是一瞬间就被掐住了喉咙,不再嘲讽。还能听见胖子惊喜的大呼:“我的娘嘞,终于有救了!”
盛钰整个人都已经快要僵硬。
他迟钝了好几秒钟,想要回头看。这个动作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就感觉到玻璃门从缝隙开始,向着两边缓缓挪移开来。
放在往常,他当然拍拍屁股就能站起身。
但是现在不一样,他都数不清自己在冰库里冻了多长时间了,浑身上下几乎是动弹不得。
随着玻璃门往左右两边挪移,盛钰能明显的感觉到后背变得空空落落,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就要向后方仰倒。
要是这么直挺挺的摔下去,一定很痛。脑子里出现这个想法,盛钰下意识紧紧闭眼。
预料中的疼痛并未来临,他摔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那人轻柔的接住他,动作轻缓,比他这个冻僵了的人还要僵硬许多,也不敢触碰他手掌心与手臂上的血腥伤口。
只能隔空虚虚搂着。
盛钰哆哆嗦嗦说:“冷……”
于是那人才将他抱紧,用力摁入怀中。
抱着他的人很温暖。不,与冰库里的温度一对比,这个温度几乎是炽热的。盛钰控制不住的抬起已经麻木的手,往那人脖颈上摸索。
他颤抖着抬眼,忽然笑了笑。
“你来啦。”
傅里邺任由他将冰块一般的手放到自己脖子上取暖,抿唇说:“一天不见,你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刚刚在桥上,我还以为你很好。”
盛钰意志力微微回归,冷到两只手紧紧贴着傅里邺的脖子还不满足,净往他衣领子里钻。
“我当时确实很好,可我现在不好了。你先扶我起来,里面太冷了。快快快,快扶我走出去,再待一会我就变成冰雕了。”
“走什么走,你走不了。”
说着也没有等盛钰回答,傅里邺抄起盛钰的腿弯,在屋外一众讶异的视线中将他打横抱起,稳稳的将他抱在怀中,走出玻璃门。
盛钰:“……”
他羞于看其他人的眼神,总觉得自己老脸都有点挂不住。他只是被冻僵了,又不是被冻成瘸子了,放他下来,他能走的!
他是男神,战场上社会上所向披靡的男神。是粉丝眼里全能的男神啊。现在像个小病秧子一样被抱着走,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盛钰试探说:“你要不先放开……”
傅里邺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看见这人的眼神,他明智的没有再说话,而是抬起仿佛被冻出一层霜的眼睫,看向神明。
那些神明刚刚还趾高气昂,谁知道遇见傅里邺的时候,一个个跟包子一样,忽然怯怯的后退,面面相觑间也不敢再吭声。
胖子整个人就像是忽然活了,在盛冬离那里疗过伤之后,又召唤着饕餮去灭杀神明。
他这么努力应该还有廖以玫在场的原因,女神在场,他当然想要展现出自己英武的一面。
当然,还是打不过。
到后来还是需要廖以玫去帮忙。
己方打不过神明,神明也无法伤害到己方,两边就这么僵持下来,谁也不让谁。
盛冬离一直犹豫的没有靠近,盛钰索性也没管他,而是看了眼红毛方向。
他很有可能早早听过傅里邺的名声,此时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两人,表情很是丰富。像是在说:我靠,你是怎么勾搭上这位大佬的?!
这个事情说起来太过于复杂,但红毛的表情看上去已经联想了一系列更加复杂的爱恨情仇。盛钰心中好笑,又觉得有点尴尬,最后掩面假装看战局,不再看着红毛的方向。
胖子和廖以玫冲在前面,廖以玫仗着自己有自愈能力,打起来虎的不得,要是忽视她的长相和身材,只看动作,看起来比胖子还要男人。
而胖子也一点儿也不落后,他指挥着饕餮,去撕咬神明。等饕餮的时效性过去,又扛着菜刀喊打喊杀,带着满身伤痕去找盛冬离。刚被治愈,就又冲上前方闭着眼睛乱砍。
红毛刚被盛钰两人亲密抱姿震惊,立即又被胖子几人不要命的打法再度震惊。
正看着专注,耳边传来低声问询:“冷不冷?”
掀起眼皮看了眼傅里邺,盛钰认真说:“我在冰库里关了几个小时,你觉得我冷不冷。”
傅里邺放下他,半跪在地搂着他,然后将脖子上的两个小‘冰块’拉下,紧紧的攥在手心。
冷意传递过去,热意传递过来。
不远处的‘战场’上,有神明的魂能是比鬼妈妈要弱上一点儿的坚冰。它扔出坚冰,却好巧不巧的砸在另一个神明扔出的火团之中。
于是坚冰缓慢的卸下防备,被融化。
盛钰心中一滞,说:“你冷不冷。”
说实在的,傅里邺现在抱着他,跟抱着一团冰块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他感觉自己说话的气息都像极了冬日冷风,烈烈生寒。
就这样,傅里邺还抱的这么紧。
换位思考一下,盛钰绝对不会抱着一个死不了,只是被冻僵了的人,用身体为这个人取暖。就算这个人是经纪人也没有用,他估计会在旁边哈哈大笑,然后偷偷戳对方已经麻掉的肢体。
想到这,他觉得自己可太不是人了。
“你要是冷,就放……”
“不冷。”
“可你手都冻红了。”
“热红的,不冷。”
“……”
红毛见战局帮不上忙,就大着胆子跑了过来,想要看看盛钰现在怎么样。
谁知道一过来就听见傅里邺的‘暴言’。
他夸张的搓了搓胳膊肘上被冷出的鸡皮疙瘩,对盛钰说:“我的天啊,这还不冷吗?我感觉现在这里的温度比昨天晚上走礁石路还要低,你掉到海里那么多次,出来又被关了冷库好几个小时,没死已经是万幸了。”
傅里邺低头问:“你掉到了海里?”
“……”
这个事情说起来有些丢脸,所以盛钰遮遮掩掩,含糊不清是嘟囔:“对,是有这么个事情。走礁石路脚滑,难免的嘛。也没有很多次吧,而且我掉下去很快就爬了上来,没有受伤。”
还不等傅里邺反应,一旁的红毛满脸惊悚,直接拆穿了盛钰:“脚滑?没有很多次?很快就爬起来了?没有受伤?不愧是演员,要不是我和你一起走的礁石路,我肯定就信你了!”
顿了顿,红毛提高音量:
“神明们就是在故意刁难你。他们故意把你抽到海里,想将你喂海怪。就那张是否死亡的白色问卷,昨天晚上至少出现百八十次吧?要不是你每一次都费劲写上否,你说不定已经死上百八十次了!哪里还有现在的生龙活虎啊!”
这一通话跟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的,原本红毛就带着一点对神明的怒意,就算看见了盛钰眼神几次三番的制止,他也执意要说。说完也算是吐槽完,心里好像就能轻松了下来。
只不过这个轻松的心境还没有维持半秒钟,眼前猛的罩下一片黑影。
傅里邺一下子站起身,默不作声走向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