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多，少年踏着晨露归来。

指骨隐隐作痛。

顾宸珏沉着脸上楼。

门口蹲着一道倩影。

女孩蜷缩着，显得尤为娇小可人。

墨发下衬托下，娇美的面容显得过分苍白。

顾宸珏错愕，脚步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浑身冰寒的戾气，骤然消散。

夭夭听到动静，抬头，眼见着少年站着不动。

简直又气又恼，想吐他一脸水！

夭夭眼睛眨了眨，气呼呼低声说，“顾宸珏你傻！”

顾宸珏这才回神。

他快步跑了上来，半蹲在夭夭面前，乖巧得不像话。

少年额发微湿，分不清是露水还是汗。

夭夭抬手，抚上他的脸，气冲冲问道：“你很喜欢跟人打架？”

女孩黑亮清透的眼睛里起了雾似的，水润朦胧。

顾宸珏心都跟着软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错，可是又不能停止。

他不敢直视夭夭的眼睛，只好偏过头。

夭夭明显不打算放过他。

双手并用，捧着他的脸颊，指尖轻触。

她颤声问：“顾宸珏，回答我，你很喜欢暴/力吗？喜欢揍人呢，还是喜欢被人揍？喜欢伤人呢，还是伤己？”

昨晚的车轮战团伙有备而来，终于还是伤到了他。

左脸上有浅浅的伤痕，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可是夭夭发现了。

她的指尖微凉，拂过时很轻很柔，带起阵阵战栗。

顾宸珏从未见过夭夭如此生气，不知道怎样开口才好。

不自觉地握住脸颊上那双手。

夭夭的手很软，握在掌心，柔若无骨。

顾宸珏这段时间跟其他人接触久了，才知道夭夭有多脆弱。

他愈发珍视，一点不敢用力，只浅浅虚握。

“我没事。”顾宸珏低着头，轻轻地说，“也没伤人。”

“等挣够了钱，我就不去了。”

“夭夭，你别生气。”

顾宸珏抬眸，小心翼翼地瞧着夭夭。

唇瓣颤了颤，声音压得很低，微哑，“好不好？”

夭夭直接扑进了顾宸珏怀里。

纤细的胳膊抱住他劲瘦的腰，头靠在他的胸口。

“顾宸珏，你是大猪蹄子了！”夭夭嘤咛着说，声音娇娇软软的，带着明显的鼻音。

顾宸珏长睫颤了颤，心都化了。

“你很坏，你欺负我，你还不理我！”夭夭煞有介事地解释，“人类都是这么骂男人的！”

“……”顾宸珏垂下眼帘，“我没有不理你。”

夭夭：“你就有！”

顾宸珏微低头，唇瓣悄悄落在夭夭发间。

好半晌，才说：“我在哪，想的都是你。”

呵，算你会说话。

夭夭眼睛调皮地眨了眨。

顾宸珏把她抱进怀里，“冷吗？”

“冷，冷极了。”夭夭委委屈屈地说，“我真的生气了顾宸珏，你得哄我。”

顾宸珏微倾身，双手伸过夭夭的腿弯和肩后，打横抱起。

猝不及防地悬空，夭夭连忙搂住他的脖子，“顾宸珏你干嘛？”

顾宸珏墨色的眼睛里消融了冰雪，情不自禁地柔和。

纤薄的唇微微上扬，两个字缓缓溢出：“哄你。”

……

顾宸珏的公寓里漆黑一片，没亮灯。

只有仿若花朵一样摆放的，闪闪发亮的荧光棒。

夭夭恍惚明白，顾宸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恐怕早已习惯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