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珏，杀了爷爷，你觉得等待你的会是什么？”顾老呼吸困难，苍老的脸有些狰狞。

“闭嘴！”顾宸珏墨眸沉沉，满是阴鸷。

指尖用力，手背青筋暴跳。

“跟那个小丫头在一起吗？”顾老寒声笑了，有气无力地说道，“即便她心地善良收留你。那她的父母呢？没人敢把一颗定时炸弹放在身边。你是恶魔啊，呵……”

闻言，顾宸珏长睫轻颤，双手不自觉地颤抖，“你、胡、说——”

黑衣人都紧张地守在周围，等待着最佳时机。

“我、不是。”顾宸珏垂着眸，抿了唇道，嗓音喑哑低沉，“她明明说，我不是的。”

“不是？呵，”顾老反问，冷笑道：“不是恶魔会谋杀亲爷爷吗？”

“爷爷……”顾宸珏抬眸，愣愣地看着顾老。

漆黑的眼睛里布满了猩红的血丝，起初是狠厉，如今只剩迷茫。

顾老很满意他的表现，连忙继续：“你爸妈抛弃你，是我，把你拉扯大。”

“你小时候，人人都怕你，人人都想你死，是我保护了你。”

顿了顿，顾老感情充沛地吼道：“顾宸珏，这里才是你的庇佑所，爷爷才是对你最好的人。”

“你不思感恩到罢了，还要杀我？呵，”顾老眼皮子一眨，眼圈红红地问，“你不是恶魔，那谁是？我吗？阮啾啾吗？还是你爸妈？”

顾宸珏苍白的唇颤了颤，呼吸粗重起来。

“我是，我才是恶魔，”

他终于松开了手，控制不住地抱头痛呼，“啊——”

压抑又隐忍，低低的，仿似从喉咙里艰难地发出。

顾老趁机拿起龙头拐杖，打在顾宸珏后背。

电光闪烁，连衣服带肉，整个都烧焦了。

顾宸珏狠狠望过来，虎牙尖长，猩红的眸，杀意骇人。

顾老颤抖着往后挪身子，“你别过来，我可是你亲爷爷！”

顾宸珏看到老人眼里的惧怕。

充满了疏离和恨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顾宸珏脚步顿在原地。

缓缓抬眸，看向天空。

天很蓝，云很白，阳光温暖，春风惬意。

可是，他总觉得缺点什么。

应该还有什么的。

一抬头就能看到的东西。

顾宸珏抬手，握向虚空。

“拿下他，快拿下！”

耳边，传来亲爷爷急切的、恶狠狠的声音，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他感知到，身后，三个黑衣人举着特制的电棒，抽打在他身上、腿上、脖颈。

疼吗？

疼吗？

顾宸珏，你疼吗？

……

砰——

身体发麻，连意识都短暂停止。

顾宸珏闭上了眼，身体倒在了地上。

滋滋滋——

电流穿过心脏，疼得窒息、发麻、灼痛。

可他死不了，永远都死不了啊。

顾宸珏攥紧了手心。

锋利的指甲似乎划破了什么。

空气中漂浮了一丝甜味。

顾宸珏终于睁眼，定定看着，痴痴地看着。

“攥的什么？”顾老问。

电棒击打在手背上，用力捅穿——

顾宸珏手筋猛地抽搐，指尖颤抖着松开。

小小的棉花糖滚到了地上。

“嗤——”顾老摸了摸脖子。

一脚踩在糖果上，用力一碾，狠踢了出去。

扶着拐杖，迈步往前走。

许久后，冷冷的声音传来：“把他丢进去，好好看着。”

黑衣人拖着他，仿若丢弃废物一样，重重一甩。

拉闸，新的电门降下。

黑暗仿若深渊，将他一点点吞噬，再难逃出。

顾宸珏望向自己空荡荡的掌心。

鲜血淋漓，红彤彤的。

他不在意。

可是，他的糖……

顾宸珏抬起手臂，覆在眼睛上。

那时那刻，他第一次，尝到了憎恨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