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兰亭水榭的大门被重重撞开,容倾大步迈了进来。
然后,他愣住了,心口仿似被重重击打了一下。
极度陌生的感觉,让他有瞬间的恍惚。
一室画像。
墙上、桌椅上,地上……
遍布每个角落。
都是他的画像。
是他,又不是他。
画中人的表情很丰富,有喜怒哀乐,也很温柔……
而他不会。
容倾很早就明白。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夭夭,只着里衣。
衣服上还沾染了墨水。
长发如瀑垂下,并未梳理,显得有些凌乱。
她一手捂着肚子。
另一只手仍在作画。
她额上都是虚汗,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走得近了,容倾看到,她干裂染血的唇,不由地拧眉,“夭夭。”
低沉微哑的一声轻唤,却像是被女孩吓住了似的。
她害怕地缩了缩,“我很快就画好了,你别杀我。”
声音在抖。
作画的手在颤。
这一幕,容倾只觉刺痛。
又是那种陌生、难自控的情绪。
他居高临下站着,“你在向本王宣战吗?”
闻言,女孩抖得更厉害了。
容倾再也忍不住,凉薄说,“别装了,本王知道你在演。”
挑战容倾的权威,比挑衅皇家还要恐怖。
可是,那又怎样。
她偏要行难事。
夭夭舔了舔干涩的唇,回眸,轻笑道,“那王爷认输了没?”
话音刚落,她便看到了容倾舞动的银丝。
无色无形。
“我好像,快撑不下去了。”夭夭巧笑嫣然,指尖脱力。
手中笔落。
哒,墨色污了画。
模糊了谁人眉眼。
银丝未动分毫。
夭夭忽然拧紧了眉,趴在了地上。
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本王不会输。”容倾垂首低眸,细细看她。
“那,恭喜……王爷……嗯……”刻意压低的痛呼,从染血的唇瓣微弱地溢出。
容倾眉头紧拧,就那般注视着他。
终于欺身,将人捞进了怀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夭夭疼得冷汗直冒,如果不是容倾拦着,她又想在地上打滚了。
容倾唇瓣动了动,僵硬地说,“本王在。”
“呵呵……”神志不清的夭夭,抓住他的衣袖。
眼睛里泛着泪光,“容倾,如果,如果我真的死了呢,是不是,你就不能再吓我了?”
一句话断断续续地问出,零星又微弱。
“本王何曾吓过你?”
夭夭咬咬牙,低语道,“是了,你每次都来真的,哪里用得着吓人。”
摄政王薄唇微抿,琉璃眸幽深晦暗,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夭夭紧紧抓着他的手,指甲陷进肉里,冒出了几点血珠。
她很疼很疼!
这是容倾的直观感受。
容倾不想让她疼,只好点了她的穴道。
“现在不疼了,乖,睡吧。”
容倾扯了扯嘴角,想笑一笑。
但很不习惯。
笑容又僵硬,又冷漠。
夭夭不会喜欢的。
容倾又凑过去,轻轻吻了吻夭夭的眉眼。
然后,落在她干裂的唇瓣。
润了润。
他想让她舒服点。
夭夭闭着眼,在他怀里。
容倾抱着她欺身,眸光不期然地被吸引。
那是,刚刚被墨染污的画。
是他抱着她的场景。
女孩眉眼弯弯,笑得又温柔又开心。
是属于两个人的画像。
容倾并不知病痛是怎样的感受。
只是那一刻,他好像,也有些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