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芙的刺激下,夭夭哒哒哒爬上了床。
双手伸向美人图的那刻,暗箭射出。
堪堪擦身而过。
她拼命忍耐,才禁住想要变出本体的欲望。
敢杀吗?会杀吗?
夭夭眯起眼,手却是不停。
咻咻咻——
不断有箭器擦过脸庞、肩头、手臂。
她的身上多了些许小伤口。
房外,阿芙厉声叱道,“纪姑娘当真要如此吗?”
夭夭却是不答,红唇勾起冷艳的弧度,形同讥诮。
耳边暗器声依旧,犹如雷鸣,最后连她的衣服都刺破了。
夭夭本就不在意这许多事。
她就在这样的背景音下,成功取下了画。
视线所及,床帘内是各式各样的暗器,有些刚刺过来,就化开了。
一室凌乱。
夭夭觉得愈发好气好笑了。
她收好画,走向阿芙,一字一顿,“我要见容倾。”
阿芙也看着她,终于说,“王爷遇刺,现下正在寝殿养伤,姑娘请随我来。”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可能遇刺呢,你一定是在骗我。”容倾强大而冷漠,夭夭从不觉得他会受伤,即便,他只是个普通的凡人。
阿芙和青刃守在殿外,不言其他。
夭夭只得自己去问。
鉴于上次的经验,进去前,她稍微听了一下动静。
里面很安静,没在沐浴,没在穿衣服,安全。
夭夭推门而入。
意外的是,容倾果然在床上躺着,眼睛闭着。
只看侧颜都觉得他美极,安静如画,让人不忍打扰。
容倾不生气的时候,薄薄的唇微微上翘,撩人的弧度。
纤长的睫毛下,眼皮不安地颤动。
他的气息很微弱,脸色确实比往常还要白了,显出几分病态。
看到虚弱的容倾,质问的话到了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夭夭走到床边,抬手,抚上男人冰凉的脸颊。
这么严重吗?
夭夭皱了皱眉,手落在容倾衣袍上,想看他伤在哪。
没想到,容倾忽然睁眼,扼住了她的手腕。
“你没事啊。”夭夭惊喜。
愣神的当口,她被拉了上去,躺到了容倾床上。
真的是天旋地转,奇奇怪怪。
夭夭想动,容倾翻身而上,将她压制。
对上那双琉璃眸,依旧是清冷的,淡淡的,却又像是覆了一层雾气。
夭夭猜不出他想干什么,便懒得去想,而是问,“你伤哪了?很严重吗?”
“在乎本王?”容倾的声音微哑低沉,还带了点刚睡醒的慵懒。
夭夭弯起嘴角笑,“摄政王殿下的身体关乎社稷,何其重要。臣女身为相府嫡女,自是该为王爷忧心。”
闻言,容倾却是皱了眉头,“若你非佞相之女,可会关心本王?”
夭夭以为他是玩笑、试探,直视他的眼睛,却看到了几许认真。
她为妖时,为人所惧,为仙所厌,为神所不齿,却又被六界争夺。
茫茫海域唯一的鲛人,她从未被平等相待过。
只不过因为主神安宁,她才有机会,暂时脱出暗狱湖,当一回真正的人。
可她终究不是人啊。
她的本体依然存在暗狱湖底,那个蚌壳当中。
容倾待她,何曾有过一丝尊重。
夭夭只觉他这话问的好笑。
便真的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讥嘲,“若我不是纪相嫡女,不是重臣之孙,更不是五皇子百里珩的未婚妻,那时恐怕就已成为鱼儿腹中餐了,连尸体都留不下。如何能像现在这样,与王爷面对面说话呢。”
“不会。”清冷的嗓音,些许的温柔。
夭夭抬眼,有些不相信。
他的意思是,哪怕她不是丞相之女,非百里珩未婚妻,他也不会杀她吗?
可这,可能吗?
在容倾身上,她看到的是仙与神的傲慢。
“该你了。”容倾说,“必须如实相告。”
他不想看到夭夭眼里的伤痛、疏离,还有那过分明显的嘲讽。
他该生气的。
可是最后,他压抑住了怒火,只是抬手覆在了夭夭的眼睛上,遮住了她显露的情绪。
夭夭被遮住了眼睛,触觉变得异常灵敏,
容倾的气息喷洒在脸上,微痒。
她听到容倾说,“本王恕你无罪。”
夭夭沉默了。
什么相府嫡女,那是她随口编出的理由。
她关心容倾,只因为他是自己的任务。
可是,仅仅如此吗?
容倾定定看着夭夭。
感受掌心下,睫羽轻扇如蝶翼。
心口泛起奇异的感觉,他说不明白。
直到,女孩红唇翕合,轻轻说,“会的,我会关心你。”
刹那间,心口处仿似有什么东西炸裂开,轰的一声,连呼吸都跟着凝滞。
只听夭夭接着说,“毕竟,是你救了我。”
怦然跳动复又平缓,淡的感觉不到。
容倾抿紧了唇。
漂亮的眉蹙起,容倾移开手,“替本王更衣。”
【黑化值-15,+1+0.5+1-0.5……】
不到片刻的功夫,凤凰的播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会儿减,一会儿加的,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说错话了吗,完全是因为,容倾多疑啊,平白无故关心一个人容倾不会觉得她有问题吗?!
夭夭不想再听了,让凤凰停了下来。
【目前黑化值89!】
好嘛,是她的错,本来一下子能降掉15的。
夭夭难过死了。
听话地爬起来,可是容倾挡着了,她不知道直接跨过去成不成。
纠结了半晌,决定从床尾绕过去。
夭夭猫着身子,背对着容倾,轻手轻脚地挪。
容倾眼睫颤动,淡色琉璃眸中泛起暗茫。
他长臂一伸。
呼——
夭夭发现自己被拦腰圈住了。
是容倾的手臂。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夭夭的身体不由自主往后倒,跌进了容倾怀里。
脑袋正中他的胸口,能清楚听到他的心跳。
“……”夭夭低声问,“是还有别的吩咐吗?”
容倾没有说话,手臂渐渐用力,将她抱得很紧。
头埋进她的颈窝,蹭了蹭。
夭夭惊:“……”这又是什么节奏。
容倾力气大,夭夭没法凭蛮力推开,只好柔声软语,“容倾,你怎么了?”
像哄小孩似的,轻声问,“不是说要更衣吗,嗯?”
“抱一下。”
男人的嗓音依旧很淡,却略带了些疲惫。
然后,也不知道为何,容倾把她抱得更紧了。
夭夭觉得呼吸有些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