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白衣胜雪,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只他手里的红色斗篷披肩,尤为引人注目。
也不知这许多时有没有惹得旁人欺负他。
夭夭想着,正要走过去。
身后小荷急急赶来,叫住她:“公主——,公主在这儿啊,真是吓死奴婢了,还以为你又被先生处罚了呢。”
“我无事。”夭夭心不在焉地应道,又往楼倾玥方向走。
“呀,公主,你的斗篷呢?那可是上好的红狐皮毛啊。”小荷叽叽咕咕说的一通,转而又想到更重要的事,担心地问,“公主你冷不冷?”
夭夭闻言脚步一顿,微抿了唇。
楼倾玥在大慕的日子并不好过。
吃穿用度没一样合心意的。
如今一天比一天冷,他还穿得那般单薄。
那斗篷还是留给他吧。
夭夭嘴角一勾,轻声,“小荷,我们回去。”
楼倾玥清楚地听到女孩朝她走来,又在半路掉转方向。
脚步踩在雪地上,轻响,渐渐地只剩下雪落下的声音。
看来,他不必再等了。
手放下,艳丽的红斗篷落回了雪里。
明日,便会被风雪覆盖,再看不到了。
少年冰眸凉薄,转身。
颀长的身影,清冷,绝然。
*
宿体母妃早已病逝,如今整个云岘宫都只有慕仙和几个宫女太监了。
夭夭一回去就泡了个热浴,舒服的差点能睡着。
幸而她还记得任务,硬逼着自己出来。
镜子里,女孩肌白如玉,白里还透着粉。
眼睛明若秋水,灿若星辰。
小嘴儿樱红微翘,不笑的时候也艳丽明媚,委实可人。
夭夭坐在镜子前,陷入了沉思。
久久才问道,“凤凰,我这次很丑吗?”
【不丑。】
不知从何时起,凤凰的话也越来越少,听着也没多半点安慰性。
夭夭更郁闷了,“楼倾玥比我好看。”
【确实。】
夭夭:“……”算了,这天没法聊下去了。
刚好小荷来找她用晚膳,夭夭趁机又问,表情很是严肃认真:“小荷,说句实话,我好看吗?”
“公主当然是这宫里最美的女孩了,依奴婢看,连最受宠的兰妃娘娘也比不上你半分。”
彩虹屁吹起,完全不用思考,惊得夭夭一愣一愣的。
“……”夭夭:“吃饭吧,我饿了。”
只是看到一桌的饭菜时,她已经没半点胃口了,只想喝水吐泡泡。
虽皇帝昏庸,原主也不受宠,可她好歹是大慕唯一的公主,宫里再怎么克扣,也不会太过。
云岘宫有自己的小厨房,只是原主本身傻傻的,对生活质量要求不高,是以从未用过。
夭夭放下筷子:“小荷,命人熬锅燕窝粥带上,挑些好炭,陪我出去一趟。”
“外面还下着雪的。公主要去哪?吩咐奴婢去就好。”
夭夭摇头,垂眸间低语道:“我想见,一个很重要的人。”哪怕,我也不知为何,他对我如此重要。
小荷很懂事,闻言便笑笑不再多问,“那奴婢下去准备,可不能让公主冻着。”
楼倾玥住的地方离冷宫很近,未曾修缮,显得十分破旧偏僻。
夭夭一路走过去,双腿被冻得微僵。
她的鱼尾到底不大适应冬日的寒凉。
只得停下歇歇。
小荷见状,笑出声了,“公主可是在思念夜公子?”
“嗯?”夭夭一脸懵逼。
“夜公子被陛下赶回封地,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宫,公主想几日便够了,早些忘记他才好呢。”
好吧,这么一说,她想起来了。
气运之子夜君寒便是长公主之子。
长公主仁名在外,惹皇帝忌惮。
皇帝联合心腹,以莫须有的罪名将长公主一家贬谪封地,永世不得再入京都。
之后种种便是气运之子夜君寒逆袭的开始了。
没人知道,宿体慕仙幼时被害,与夜君寒在冷宫初遇,再遇,乃至相会。
慕仙也是受了夜君寒的点拨才装傻充愣安然活命的。
直到夜君寒登上帝位,她恢复公主尊荣。
用凡间的话来说,宿体慕仙和夜君寒算是彼此的白月光了。
宿体的心愿都与夜君寒有关。
夭夭想想就头疼,冷声道:“罪臣罢了,从他离开那日起,我便与他再无瓜葛,你莫要再提。”免得楼倾玥听到,徒增误会啊,解释不清楚那就惨了。
小荷:“奴婢遵命。”
为防夜长梦多,夭夭也不再休息。
找了半天才看到一所破旧的小房子,可能以前是管理冷宫的宫人所住。
院门前只有一个男孩守着。
他身上穿的粗衣破布,鞋也是破的。
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认为这人此刻待的是皇宫。
夭夭不确信地问,“荆国楼倾玥可是住在这里?”
“十公主请回。”
“我只是想知道他是否住在这,没想打扰。”夭夭忽悠道。
“请回。”
“这有一些吃的,用的,麻烦交给你家殿下。”
“十公主收回吧,奴才这里用不上。”男孩就跟他主子一样,冷漠的可怕。
夭夭有些生气,拿出公主的气势说:“你没有资格替你家殿下做主,本公主让你收你就得收!若不想收,那便让他亲自出来告诉我。”
“这里就奴才一人,并无什么殿下。”
“很好。”夭夭扯了嘴角,抬头望昏暗的天,皮笑肉不笑地说,“那我便在这等,等他出来为止。”
话音刚落,院门咯吱一声响动。
夭夭闻声回头,刚好与少年浅色的冰眸相对。
他指尖夹着一株白梅,与雪融为一处,与他谐和。
少年倾城,不过如此。
夭夭扬唇轻笑,唤他:“阿玥。”
少年眉眼冰冷,淡漠而无动于衷。
没有波澜,没有感情,依然陌生。
在望见她的那刻,松手。
梅花落地,砸出了点点雪花。
夭夭连忙跑过去捡起来,皱着眉问,“既是耐心摘的,怎么还扔了?”
少年只是看着她,冷冷地看着她,最后连看也不看,直接进了房间。
夭夭跟上去,又被男孩挡住了,“十公主请回。”
“你刚刚骗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让开——”夭夭腮帮子鼓鼓,气呼呼。
“十公主难道没看出来吗,我家殿下并不愿与你有瓜葛。”
夭夭一想也是,可不甘心啊,“那你把这燕窝给他,我费心熬得,给他补补身子也好啊,他太瘦了。”
“呵,天下谁不知大慕如何待我家殿下的,十公主何必假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