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落进了他怀里。

苏凉颤抖着抱住，指尖冰凉、僵硬。

背挺得笔直。

“我喜欢姐姐……”

少年纤薄的唇弧度未变，仍微微上翘，轻声喃喃，“想跟，姐姐在一起……”

那漆黑的眸却浸染了水光，透出血的殷红。

眼尾处滑落一滴泪，莹润透亮，艳丽妖治。

“为什么，”少年捏紧了指尖，声音发颤喑哑，“我只是想跟姐姐在一起而已……”

十二年前是，现在亦然。

只是，他从未得到过这个机会。

从未，被上天眷顾……

“啊——”苏凉终于再忍受不住，哭出声来。

声嘶力竭，痛不欲生，仿似要将十多年来所有的孤寂、痛苦与爱统统发泄。

在一片模糊的血色里，他搂着夭夭，倒在了冰凉的地面。

很多年很多年后。

人类齐书求见血族亲王。

“凉哥，这是我从别人手里买回来的，我猜你可能会需要。”

王座上的亲王，双眸紧闭，脸色发白，仿若彻底死了一样。

闻言，眼皮掀开，猩红的眸子里带着湿意。

静躺在地上的，是一本尚未完成的画册。

扉页上画着女孩调皮的笑脸：小苏凉十八岁，生活快乐（爱心）

凉风吹过，画册自然翻开。

每页上都有小苏凉。

五六岁的他，可怜巴巴叫姐姐。

姐姐说，“小苏凉，姐姐咬你了嘤，疼不疼？”

再一页，是姐姐困在水里：不知道小苏凉过得好不好，担心。

小苏凉长大了，没有认出彼此的第一天。

苏凉指尖轻轻抬起。

苍白的唇瓣微扬，声音哑涩、低沉，“呵，其实那天我想说，这个女孩我曾见过，想亲。”你会不会打我啊，姐姐……

画册中的后来，

女孩踮起脚尖，揉着男孩的头发说：小苏凉要乖乖的哦。

小苏凉不要喜欢我哦，切记！

小苏凉，你真傻啊……不要那么傻好不好？不要老是伤害自己，姐姐会心疼的。

哎，小苏凉，我想告诉你真相，可我怕你知道了会难过。

我消失了那么久。

不是故意的。

我生病了。

……

“我现在终于知道，你受伤了需要沉睡。那现在呢，姐姐，你要睡多久？”

“没关系，无论你将沉睡多少年，我都会陪着你。”

一百年过去了。

他依然在等待。

等一个永不会归来的

爱人

两百年，三百年……

我还要等多久……

才能等到你醒过来呢？

苏凉搂夭夭入怀，冰凉的吻落在女孩的唇瓣上。

泪滴滑落，如烟花般绽放。

少年温柔地，轻声说：“对不起姐姐，我食言了……”

暗红的长棺合上。

鲜血从他身上溢出。

少年唇瓣无声翕合。

姐姐……

若有来世，你还会，来找我吗？

长棺外，画册停在了最后一页，未写完的那句话：

小苏凉，怎么办啊，我好像舍不得你了，可我还是得一

最后一个字，如果是死——

那么，我愿以一身鲜血为引，渡你归家。

我爱您啊，姐姐……

*

暗狱湖。

夭夭尾巴上又长出了新鳞片，淡紫微蓝。

在水中，熠熠生辉。

其实在那个世界，她早知道自己会死。

宿体的心愿是复仇，杀害血族亲王，其罪当死。

却不知薇薇安对提诺亲王又爱又恨，即便有血契的存在，还要许下与他共死的心愿。

连凤凰都未曾料到。

复仇，死去，最后却都是小苏凉完成的。

他该有多难过啊。

想到这，夭夭心中涌上了难以言明的不舍和痛楚。

痛得她咬了下唇，拧紧了漂亮的眉。

【你怎么了？】凤凰似有所查，问道。

夭夭摇了摇头，“可能是累了吧。”

【那你休息一下！】

虚空之上，凤凰向诸神禀明原委。

那个十分老套的故事。

白灵不孕，却想要孩子，为此不惜诱骗自己的亲妹妹白兮。

并逼迫苏世荣与白兮两人——

那晚还没过去，白灵就后悔了。

拉开白兮，并把她关起来，疯了一般又打又骂。

奇迹的是，即便如此，白兮还是怀孕了。

苏世荣为了不让苏家绝后，将九死一生的白兮送了出去。

白兮生前唯一的平静安稳，便是孩子出生那短暂的时光。

只是，孩子一出生就被苏世荣带走了。

她承受不了打击，久病不愈，终于还是死了。

孩子到了苏家。

白灵为了苏世荣，表面上忍耐。

可是随着男孩长大，她心中的憎恶仇恨不降反升。

最终，彻底报复在幼小的苏凉身上。

白灵要他死！

为了保住唯一的血脉。

苏世荣提出，只要苏凉能活着，可以答应她任何要求。

归来的苏凉在鲜血与折磨里长大。

听着那个女人一遍遍地重复。

他是贱种，他很脏，他该去死——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不嫌弃他，不害怕他。

那是，他深爱的姐姐……

【作者题外话】：一人来一句，彻底告别小苏凉。

作者菌：再见了小苏凉，我也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