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站在那里，无动于衷，没有恨更没有爱。

墨黑的长发下，她的面容姣好精致。

明明素净得没有任何装饰，却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唇瓣翕合，“提诺，今日我杀不了你，你也杀不了我。他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在一片模糊的血色里，提诺亲王眼睁睁看着女孩渐行渐远。

身形纤瘦，背影婀娜。

白衣飘飘，别是一般清丽。

如果说，曾经的薇薇安是他养在暗无天日城堡里的血娃娃，那么今日这个女孩，像是天边明月，可望而不可即……

少年弯了手指，收进掌心，握成拳，“吾乃提诺·茨密敕。尔等听令，凡吾之族类，弑杀苏凉！”

血族提诺亲王之号令，意味着他领地管辖之下的所有血族，皆不得违逆。

散落各处，隐于人群中的血族纷纷停下了手头工作，愣住，“提诺亲王沉睡百年，竟然一朝觉醒了？！”

还没想出个明白，又听得自家亲王的声音传来，“至于薇薇安……”

众血族立时惊掉了下巴：薇薇安小姐命这么大，竟然还没死么？

被骑士救回古堡的提诺亲王，躺进了棺/材里。

还未盖上，苍白起皱的手指伸出，抓住棺沿。

“薇薇安……”

伤重的提诺亲王顿了顿，蓝眸闪过一丝煎熬。

终于，苍白干涸的唇微启，“将由吾亲自发落，任何人，不得伤她分毫！”

“是，吾王。”

*

“我怕苏凉还想杀我，学姐……”

“不会的。因为，我不会给他出手的机会。”

“学姐，你还想咬我的手吗？”

“呵，不止呢，我更想咬你的脖子。”

……

抱在了一起。

还那样护着。

姐姐不要他了，要去吸别人的血，甚至连他来了都没发现，他受伤了也不管……

吸同类的血，比他的更有感觉么？

他早该发现的。

姐姐一直在找那个血族……

是他太傻，竟然傻傻地相信了，还要舔着脸道歉。

姐姐根本不在意他，从来都不在意他！

苏凉捂住胸口，喉咙涌上腥甜，“噗——”

硬生生吐出了满口的血。

一地凌乱的血污。

他的身体忍不住前倾。

双腿几乎脱力，单膝重重砸在了地上。

鲜血淋漓。

“小苏凉，难受吗？”一道身影向他走来，温温柔柔地说，“姐姐在呢。”

姐姐……

少年长睫轻颤，抬头。

墨发凌乱地垂下。

汗水渗进了眼睛里，有些刺痛。

苏凉却没敢眨眼。

他像个荒漠中久久跋涉的旅人，渴求零星半点的希望。

然后，映入眼帘的，是他恍惚熟悉的暗红罗裙，殷红如血。

女孩朝他伸手。

白得几近透明的肌肤下，清晰可见青色的血管。

苏凉急切地抬眸，望见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是江聘婷。

原本平凡的长相，竟然突然变了副样子，变得妖媚。

脖颈上还戴着他恍惚见过的紫金项链。

那时那刻，有什么东西碎了空了，心好痛。

少年漆黑的瞳孔没有任何别的色彩，只有死寂空洞的墨色沉沉。

他压抑着极深的痛苦。

嘴角一咧，冷嗤，“呵……”真可笑，他刚刚还在期望什么呢？

“小苏凉，是姐姐啊。”江聘婷俯身，对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