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眼睫垂下，遮住了眼底愈发幽深的阴暗。

指尖微松，缓缓移开。

见状，江聘婷激动地笑了，“苏凉哥哥，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这么对我的，你只是生病了，我不怪你。”

“嗤——”冷冷地从少年纤薄发白的唇瓣溢出，尽是轻蔑、讽刺。

江聘婷全不在意，反而仰起头，抚上自己的脖颈，笑着说：“你看，你每次对我都会手下留情。脖子，不疼的。”

终于，少年启唇，“滚，我只说一次。”语气凉薄，不带丝毫感情。

江聘婷吓得连忙往外跑。

嘭——，“我恨你！”

身后响起一声重响，应该苏凉砸得。

江聘婷吓得愣在原地抖了抖，“不关我的事，我错了我错了苏……嗯？”

她回过神来后发现与自己无关，跑得更快了。

包厢内，又是重重一拳。

砰！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砰砰！

“想对我好的时候就发善心，不想对我好了，就能把我丢开吗！”

……

连连击打下，墙都给打烂了。

苏凉指骨磨破了，血肉模糊，殷红可怖。

他看都没看一眼。

双眸似盯着某处，却毫无焦距。

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渐渐起了薄雾。

薄雾下是一圈又一圈，浓得化不开的沉沉墨色。

“你拿我当什么……”苏凉纤薄的唇颤了颤，从喉咙里发出嘶哑深沉的一声低吼：“为什么你总能把我随手一丢？”

“为什么，你老不在意我啊——”

又是苏凉一拳击出，在主控开关上。

包厢内的灯光闪了下，全暗了。

漆黑的阴影里，少年劲瘦修长的身子微微晃了晃。

脑袋很沉。

他却是扯了嘴角，任由自己轰然倒地。

地上碎了一地的渣滓，片片刺进血肉。

“苏凉，”苍白的唇瓣翕合，他轻嗤：“你特么怎么这么下/贱！”

“你该恨她的。”

恨她……

“我恨她！啊——”少年抓着胸口，微扬起头，绝望又痛苦的嘶吼。

下一刻，无人发觉的寂静阴暗里，少年泛红的眼尾处，闪了一滴晶莹。

他闭上了眼，嘴角却是弯起，低低地、压抑痛苦地呢喃：“可我还是忍不住……”

“我喜欢了你，好多年……”

从不知道的何时

从知道喜欢开始

不曾停止

不会结束。

可不可以，永远在意我呢？

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了。

姐姐……

*

包厢外人来人往，终于有人发现了这里的情况。

你推我我推你，商定着一起走了进来。

试探着，小声问：“凉少，你还好吗？”

“滚——”地上，少年暴戾吼道。

众人吓得又一溜烟跑了，再不想进来，甚至还礼貌地带上了门。

又是暗，又是静。

从来都如此。

他早已习惯了的。

除了，沙发上的手机传来单调的铃声。

苏凉忍着痛，爬起来。

脚步有些虚浮。

黏稠的血，从他的身上、腿上，滑落。

滴滴答答，砸在地上，晕开了花儿。

电话接起，听到那头机械式的命令：“你母亲想你了，尽快回家来看看。”

“想我？呵……”苏凉勾了嘴角，眼睛里藏不住的狠戾和狠意。

他冷嗤，“想我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