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闷着头,盯着脚尖,声音又低又轻,给这句话说完,像是已经耗光了身体里的全部力气。
良辛一愣。
但很快警惕起来,皱眉道:“你们又想做什么?”
他果然不信。
余艺叹了口气,她用力的跺了跺脚,狠瞪了良辛一眼,只觉得嘴里发苦。
这一幕,到此为止。
良辛长出口气,一敛方才的情绪,唇角再一次勾起甜蜜的笑,他上前一步,低着头,轻声说:
“余艺,你演的真好。”
“你也挺好的。”
她倒不是敷衍。
良辛的表演,属实比她预想当中要好了不少。
他天赋不错,应该也上了演技课,等到剧集正式播出,也能给观众一个小惊喜。
还想在说点什么,但良辛才刚张口,姜小山就探出头来,招呼道:
“来吧,准备了。”
“好。”
余艺点了头,立刻整理好领口发梢,走进了教室,安静的侯在一侧。良辛看着她的背影,先是一愣,很快也跟了上去。
有化妆师迎上来,给他们稍微补了下妆。
张玲玲跟进门,手里拎着余艺的包,捡了个角落蹲下,双手托着下巴,满脸痴迷的盯着良辛,喃喃道:
“他长得可真好看呀。”
拓真站在她身侧,两手空空,一听这话,毫不客气的嗤了一声,“小白脸。”
“什么小白...”张玲玲想瞪他,但一想到这人是顶头上司的弟弟,刚燃起来的气焰,立刻熄减不少,声音也低了,弱弱的反驳道:“这是一种美!”
“哪美了?真不理解你们这些小姑娘,审美崩坏了都。”
拓真白她一眼,环抱双臂靠着白墙,长腿舒展,视线遥遥望着余艺的方向,眉宇间带着一抹慵懒的随意。
张玲玲撇了撇嘴,心里嘀咕两句,没敢反驳。
但给他一搅合,继续去看良辛,却好像没了之前热切的好兴致。
她视线转动,最后不知不觉的落到了拓真的身上。
从她的角度,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和贵公子一样的良辛不同,拓真肤色不白,是健康的小麦色,但鼻梁高挺,眉毛浓密,看人时习惯眯着眼,身上更是带着一种野性十足的危险。
他不像是个寻常的少年。
张玲玲恍然间,会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头狼。
她会在四目相对时感到胆怯,又忍不住想要继续看着他。
吸引力和攻击性糅杂。
带来一种近乎是扑面而来的汹涌性感。
不只是张玲玲,教室内的女性工作人员,更是已经分成了两个派别,一半偷看拓真,另一半正大光明的欣赏着良辛。
盯着拓真一会儿,张玲玲只觉口干舌燥,男色太烈,再看下去,她就要流鼻血了。
连忙别过眼,她揉了揉鼻子,瓮声瓮气的道:
“你...好像不太喜欢良辛?”
“算不上。”拓真扬起眉,对她一笑,“只不过我讨厌弄虚作假,那家伙,看着光鲜,里子都要烂透了。”
“什么意思?”
他耸了耸肩,没回话。
所有的设备都已经调试好,各组就位,随着场记板的打响,第一幕戏,正式开拍。
一声“吱呀”。
教室门被从外推开。
余艺大摇大摆的走进教室,张望一圈,一眼便看到趴在桌子上正休息的良辛。
他沐着午后的光。
身上像是笼了一层灿烂的金茫,竟是比神坻还要耀目,让她一眼过去,就怎么都移不开了。
她愣了愣,脸上浮起一抹薄红,手拽着裙摆,小心的整理了衣领袖口,又用手指梳了两下头发,这才放慢了步子,走向良辛。
“咳。”
一声轻咳。
他似有所觉,皱了皱眉,却并未清醒。
余艺走到他桌前,小心的蹲下身,双手聚拢,像是生怕惊扰了他。
空气在慢慢加温。
她的脸越来越红。
眼神也逐渐变得痴迷放松。
他真好看。
比她见过的人所有人,都要好看。
可能是良辛紧闭的双眸,给了余艺勇气,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伸出颤抖的手,触到了他的面颊。
很热。
肌肤的温度一路燃烧。
像是给烫到了似的,她触电般的缩回手,眼中慌乱更甚。
她胆战心惊,生怕良辛醒来,注意到她这些卑劣的小动作。
好在,他依旧闭着眼。
余艺长长的松了口气。
她抿着唇,向后退了半步,磨蹭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的挨了过去。
指腹虚虚的抚上他的面颊,一路描绘过眉目,最后停在鼻尖,轻轻点了下。
她眯着眼,笑得一脸狡黠。
剧情缓慢推进,良辛睁开了眼睛,不过他现在并没有察觉到余艺刚才的小动作,揉了揉眼睛,四下环顾一圈,哑声道:
“下课了?你怎么在这?”
姜小山盯着监视器,捂着嘴,几乎要放声尖叫。
他的眼里蹦出惊喜的亮光。
实在是...太好了!
这是他在干导演这行以来,拍过最好的一段戏。
少年温柔,少女青涩。
爱潮来的莫名,却无边剧烈。
余艺捧着一颗藏在荆棘丛里脆弱的心脏,被扎到鲜血淋漓,但每一次的跳动,都成功的勾动起了这里所有人的情绪。
这一幕的最后,她垂下眼,说完台词,连带着良辛在内,都久久的没能回过神来。
“非常好!”
还是姜小山,咂咂嘴,回味了一番,重重的一拍巴掌,赞叹道:“余艺,没想到你演技这么好,花姐真是给我送了个好演员过来啊!”
余艺出了口气,靠了处桌边,晃了晃发麻的双腿,“这条过了?”
“这倒是没有。”姜小山咧咧嘴,瞥了良辛一眼,小声道:“那个,良辛啊,你情绪有点太平了,要大点起伏。余艺对你来说,是很不想看到的人,你态度可以更激烈一点,后半段眼神凶些,为了你心爱的女人嘛。”
良辛点点头。
他难得敛了笑,漆黑的双眸泛着淡淡的幽光,他在看着余艺,眼里尽是些谁也看不懂的情绪。
旁观者身在戏外。
局中客置于戏中。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刚才的震撼。
从余艺走进教室的那一瞬间,他就被压制住了。
片场的一切都像是被她捏在掌心。
他成了一艘随波逐流的小船。
良辛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和体温,别说是情绪,他当时脑子里翻滚的,全是怎样控制住自己,才能不睁开眼,去看看她此刻的表情。
他的胸口起伏的有些快。
心跳的速度早已超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