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纳背靠着管壁好整以暇地解释道:“你弟弟霍华德·韦伯备受幽暗城平民的喜爱,是因为平民们可以在他身上找到强烈的代入感,是的,代入感,同样的默默无闻、窘困潦倒,凭借着一个俯拾皆是的机遇成功上位,直到闻名遐迩也没有展现出卓尔不群的才华和智计,因此他仅仅是幽暗城平民和落魄贵族的YY偶像而已,他满身的光芒不过是幽暗城中下层大众的娱乐精神,绚丽得美艳不可方物,同时脆弱到一戳就破。”
“那什么是人民的力量啊?”一个好的听众一定要及时的发问,哪怕问题十分多余,必要的启发和衔接才能保证演讲人的表达欲望长盛不衰而且不偏题、不跑题,这是一种交际的技巧更是身为听众的礼貌。显然作为一个听众皮拉斯·韦伯是一个成功的。
“人民的力量大部分时候畏畏缩缩,安于天命,善于遗忘甚至惯于背叛,基本上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自扫门前雪;当你伤害他,剥削他时,他们会斤斤计较,呼天抢地,仿佛天都要变了一样,但他一定会平息下来,慢慢的舔舐伤口;如果伤害一直积郁,到了他们活不下去的境地时,人民的力量就会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王权甚至神权所构筑的权利框架,只有漂橹的鲜血才能平息狂暴的怒火,这时的他记仇、睚眦必报,神挡杀神,千军辟易。”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我的倒霉弟弟就是被幽暗城的人们背弃并很快就会遗忘的,他仅仅是个念想,一个空闲时打发无聊旖念,像天气一样的一个打开话题的由头,仅此而已,跟幽暗城大众的衣食住行没有半个铜币的关系。如果在城门加征入城税,哪怕是每次只是一个铜币,同样会引得全城民怨迭起,沸反盈天,治安官会被冠以贪婪、无耻的前缀而广为传播。如果哪个领主将领地内的税率调低哪怕百分之一都能被夸成天下少有,恨不得造生祠祭拜。但是如果国王和领主将税率提高一成,只要还没有面临饿死的威胁,百姓也不会造反,仅仅是抱怨的声音会大一些而已。但是如果将平民逼入绝境,那么王权只会成为民众汪洋中的一颗小火星。”皮拉斯有些怅然,他把握到了特纳话语的核心,自己总结道:“人民的力量只跟物质相关,想用精神引发它只会遭到背叛和遗忘。”
特纳抿着麦酒,摊开有些酸麻的肢体,轻佻地嘲笑道:“人民的眼睛从来都是可以被欺骗的,不然为什么狂妄肤浅的霍华德·韦伯名满幽暗城而卓尔不凡、实力强横的皮拉斯·韦伯却籍籍无名?”
特纳这句不着痕迹的马屁恰恰瘙到了皮拉斯的痒处,霍华德和皮拉斯之间的兄弟情谊从霍华德落魄贫民区便可以揣摩一二。皮拉斯只是泛泛地感慨:“是啊,舆论从来都是顺从着掌权者指引的方向流淌的,因此没有人是不被被舆论愚弄着的。”
随着话题的无以为继两人陷入了尴尬的冷场,特纳在奥本海默魔武学院的经历在自己的记忆中完全是一片空白,面对曾经的同窗特纳坚信言多必失。皮拉斯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尴尬表情,煎熬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打破平静问道:“听说你准备迎娶奈特莉公主?”
特纳清晰地感受到皮拉斯语音中饱含的嫉妒和不甘,原来这才是皮拉斯对小狐狸无礼的真正原因。眼前不断切换着戎装笔挺穿着骑士装的飒爽英姿和华贵礼服衬托着的窈窕身姿,“真是个有性格的美人呢!”特纳心里暗暗地YY了一番,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入目全是男人们嫉妒和忿忿地目光更能让一个男人志得意满、信心爆棚?YY着,嘴角裂出得意的笑纹,但是特纳仅仅是心底微微一荡,他对那位别有一番风情的公主既没有既成事实的感情纠葛也没有觊觎的心思,现下他正跟小狐狸恋**热,蜜里调油呢。
皮拉斯的心随着特纳脸上那种“是男人就明白的猥琐笑容”的蔓延放大而迅速开裂破碎,多年来骑士精神的潜移默化让他压下妒火,满嘴苦涩,违心的祝福到:“我祝福你们美满幸福,如果你伤害奈特莉我们暴雨骑士团不会放过你的。”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很俗套很狗血的放了句狠话。
特纳斜着眼,活像个小瘪三,吹了声轻佻而悠扬的流氓哨,看得沉稳的皮拉斯骑士都快狂化了,心里那个美啊,拿腔拿调地学着皮拉斯的话:“我祝福你们美满幸福,屁话,自己喜欢奈特莉公主干吗不去表白,我不喜欢那个‘男人婆’,而且我已经有小狐狸,人家可是会坚守贞节的哦!”
听着特纳调笑的强调皮拉斯几乎三尸暴跳七窃生烟,但是话的内容却让他看到了曙光,急忙问道:“这可是政治联姻,岂是你能左右的了的?”
特纳洒脱地耸耸肩膀:“瑟伯切尔不是满大街政治*的幽暗城,那里的亲情的纯净程度是你这种被污染后的想象力无法企及的,我的爷爷,我的父亲都是早年丧妻,同样没有续弦,瑟伯切尔城主都是一脉相承的痴情种子,如果我想兼收并蓄,小狐狸肯定抵死不从,纵然小狐狸肯妥协,我的父亲、吉布森爷爷、纳达尔爷爷、辛西娅婶婶都不会同意,任谁都不能眼看着呵护了十多年的美好愿望被一朝打碎而无动于衷。况且小狐狸的契父是兽王,导师是德塔克先知,跟精灵族德隆大祭司以及圣光教怀恩大主教的关系不浅于安托万首相,单从政治背景上看,小狐狸并不弱于奈特莉公主。”
特纳收起满身的懒散继续说:“紫鸢尾家族不会接纳一位强势公主的,尤其是我的软弱早已名声在外。那么最多需要两代的联姻,瑟伯切尔继承人血脉就会完全偏向皇族孟菲斯家族,紫鸢尾家族的血脉实在是太脆弱了。如果有谁怀抱着的是这种念头,嘿嘿,我完全看不出幽暗城里有谁能够承担吉布森圣者的怒火。所以这应该是在向瑟伯切尔的善意的示好,你完全可以理解为这是一句问候语。”特纳的笑得森森然,苍蝇不叮无缝蛋,这都是他的软弱的名声闹的。
皮拉斯也不是官场初哥,只是事关心头至爱有些乱了方寸,等理清了里边的弯弯绕又患得患失起来,弱弱地问:“如果这事由皇家提出来怎么办?”
“那么暴雨骑士团的团长今生今世都不必踏出瑟伯切尔城一步了,希望皇族孟菲斯还有没死绝的旁支,真当我是绿帽子公爵詹姆斯了?就是嫁给我老爸当小妾都比嫁给我结局美好得多。”
PS:绿帽子公爵詹姆斯,五百年前著名油画家、诗人,性情柔弱,迎娶了当时公认人族第一美女同时是历史上最著名的**——莱思莉·安娜,詹姆斯的新婚之夜就是在床下倾听自己的新婚妻子跟她的三位守护骑士缠绵乱交,婚后莱思莉·安娜的银乱之名闻名全亚特兰提斯大陆,以至于“平生不睡莱思莉,自称英俊也枉然”的名言流传至今,而詹姆斯要与妻子行房却需要提前预约。每天早晨詹姆斯都会彬彬有礼地将早餐端到**和她的情人(们)床前。连出卖妻女换取荣华富贵的政治*都不齿詹姆斯的行径,公推他为千古第一绿帽王。
对于特纳的出言不逊,皮拉斯兴不起丝毫的愤恨。凭借这次瑟伯切尔展现出的实力特纳的狠话可以轻易地化为现实,这让皮拉斯深感无力。眼前这个杀伐果决的狠角色哪里还有一丝当年的懦弱,鞭辟入里的分析俨然就是一个政治老油条。
“患得患失之心只会蒙蔽你的双眼,想成为幽暗城未来的亲王就得趁早扫除隐患,这样大家都不会受伤。”
就在特纳站起身来伸伸懒腰,紧绷的精神彻底放松的一刻,一丝警兆从身后袭来,此刻是他最脆弱、最没有防备的时刻。一条斑斓的尾巴尾巴骤然将他卷起,收紧。将特纳紧紧箍了四圈的尾巴通体草绿,生着半寸长、稀疏的硬毛,勒着胸口的那一圈已经粗如大臂了。特纳的意识终究没有完全契合这种步步杀机的异界生活节奏,赖以防身的骑士剑早早的收进了空间戒指里。此刻双脚被提离地面,粗壮的尾巴紧箍着双臂,别说撑开缝隙,就连每次呼出胸腔中的空气都能感觉到粗尾巴在随之收紧。特纳的脸憋得通红,第一次后悔没有激活斗气。
皮拉斯在感觉到危险的同时斗气已经遍布全身,抄起断剑全力砍向被困的特纳,瞄准的地方正是最粗的那一圈尾巴,下面正是特纳的心脏。“噗”燃烧着青色斗气的断剑自上而下的切进尾巴里,轻松地如同切的是快豆腐,剑尖却被特纳的‘亚拉冈之铠’死死挡住,最终没能砍进尾骨里。‘亚拉冈之铠’尤其是前胸位置是最坚硬的成年黑龙背皮,皮拉斯全力爆发的青色斗气连划痕都没有留下,但是全力的冲撞虽然有黑龙皮的缓冲依旧使得特纳喉头一甜,满眼银光,全身骤然消散的力量让他大惊地张大鼻孔猛吸两口气,眼前一黑,下意识地双手死死地抓住受伤后仓皇逃入黑暗中的怪物的尾巴。黑暗中特纳用力地紧闭着双眼,蜷缩着身子,护着脑袋,用几杯迎向一次次急速的撞击。
皮拉斯只来得及劈出一剑,特纳就被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拖走了,望着无尽的黑暗,不禁轻舒一口气,同时一股失落涌上心头。无边无尽的黑暗一般的落寞兜头袭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