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历2508年5月23日。第三星域，不稳定空间带，军事缓冲区，黑域。

龙启从挑选战舰的时候，心态就不是借了。

朱棣也看出点意思，只是苦笑摇头，心说小鬼还想玩这些花的。并非是朱棣不管，龙启从要是星凰的人，她早就一巴掌按下去了。

谁让寒绯宠爱龙启从呢？龙启从的大小事情，最后都要寒绯拍板。朱棣的同意和反对，没有什么意义。

龙启从的舰船选定好了，连带舰组人员，也一并“借”走。加上朱棣答应龙启从的两个大队重装武士。

这让朱棣意外，她理解的是一共要两个大队的重装武士。而龙启从施行的，却是在两个大队的重装武士之上，增加全套的三艘舰船。

三艘舰船上，当然也有重装武士。虽然数量没有战列舰的重装武士多，三艘加起来，也差不多有两个大队了。

“你干脆把我也借走算了。”

龙启从只是傻笑，试图蒙混过关。朱棣对龙启从无可奈何，说道：“倒时候，你自己和寒绯大人说啊。我可不敢说。”

龙启从点点头，抱了抱朱棣。

三艘舰船选定好了，朱棣正式移交指挥权。龙启从这边，也派出了自己的人。许珊珊许盈盈姐妹，陈诗瞳和古荣荣。

临行之时，古荣荣不时回首，看向龙启从，欲言又止。

龙启从叹了一口气，说道：“别担心，还会再见的。”

古荣荣点点头，跟着陈诗瞳离开。几人离开旗舰之后，没多久，便有三艘舰船脱离了舰队。

龙启从还能透过自己房间的舷窗，看见三艘船离开的尾焰光芒。越来越淡，越来越淡。对于古荣荣，龙启从有多方考量。

最主要的，龙启从希望通过拉开空间上的距离，让古荣荣痊愈。对于施害者的依赖心理，好像是有这么一个病症。

虽然，想要古荣荣成为自己的亲信，也是龙启从的真实想法。但是，等真的看到古荣荣的时候，龙启从无聊的共情发挥了作用。

大概时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吧。

龙启从想自己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自相矛盾的事情。想要一个忠实的奴仆，对于古荣荣只要扮演好加害者的角色，不断的强化古荣荣对于自己的病态依赖，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

考虑了很久，龙启从才得出一个令自己舒服一些的答案。

龙启从觉得这要做不光彩，或者说不屑于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所以，到头来，也没能逃出无聊的道德高地。

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

难道一定要不当人，才能成就大事么？龙启从将自己代入，想了许久，只觉得越是思考，便越是烦躁。

可想不明白，内心的坎就迈不过去。用修仙的话说，这就叫心魔。神经病不叫神经病，叫执念。精神有问题，叫心魔。

没办法，龙启从想这个问题，如果说自己能从谁哪里得到开导，那就只有朱棣了。

“姐姐，在么？”

朱棣从床上爬起来，给龙启从开了门。衣冠不整，峰峦叠嶂，龙启从连忙移开目光，却又忍不住想要偷看。

“混小子，别挑半夜来找我好不好！要不，你干脆搬过来和我住。”

龙启从还想问为什么每次来，朱棣都在睡觉呢。听到朱棣的建议，差点没忍住当场答应下来。

缓了一会，才回过味来，朱棣多半只是起床气之下的气话，做不得真。

算算自己已经十一二岁了，这种年纪和一个长腿御姐一起睡，不但刺激，还挺煎熬。

朱棣将龙启从一把拽了进来，给龙启从到了牛奶，给自己也到了一杯。搅拌上蜂蜜，稍微热一下。

睡觉被打搅，对皮肤很不好的。要补回来。

“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姐姐，我来找你就一定是有事么？我就是来找你聊天谈心的。”

朱棣抿了一口热蜂蜜牛奶，舔了下嘴角。

“少来，你那一次来找我不是带着事情的？我就是你的工具人，要用的时候拿来顶一下，用完就丢到了一边，哼，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龙启从摩挲着捧在手心的热牛奶，这大概是朱棣对于自己的关心吧。要是，所谓成大事，必要条件是，牺牲掉朱棣。

届时，自己会如何抉择。

龙启从心中不禁产生这样的想法。龙启从看了看朱棣，她还豪饮着手中的牛奶，样子粗犷豪迈，把她积累的一点御姐气质给败完了。

“姐姐，我真的是来找你谈心的。”

朱棣从龙启从的声音中，捕捉到了一些异样，意识到了什么。

“遇上什么事情了吗。”

龙启从叹了一口气，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朱棣听完之后，神情渐渐严肃下来，放下手中的牛奶杯。

“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是么？”

龙启从点头，朱棣却忍不住苦笑。苦笑接着大笑，笑着笑着，便停住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要不是你问，换了别人，我现在就已经砍下他的脑袋了。”

龙启从哑然。

朱棣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前世，建文的皇帝就当不好，我这个当叔叔的是夺了自己亲侄子的皇位。我杀了很多人，很多人。你明白么？”

龙启从点点头，却又摇摇头，无奈朱棣说的太高深了。龙启从根本就没有听懂，朱棣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大事我成了，人我也杀了。最后呢？我又得到了什么？”

龙启从对于朱棣的前世不是很了解，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但是，听朱棣的语气，似乎她不是很高兴。

得到了什么？

众叛亲离，似乎也没有吧？大概是内心的空虚，和深深的遗憾吧。

“姐姐，我。”

朱棣摇了摇头，走到了龙启从的面前，轻轻将她揽到了怀里。

“你什么都要想，就想想你的爷爷，你们德莱格家是什么样的。星凰家又是什么样子。越是历史久远的家族，经历的越多，越是清楚。也就是许家这种，有了几个钱，就开始到处跳。”

龙启从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再一次从朱棣的房间离开，龙启从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通。朱棣也没有继续孜孜不

倦，娟娟教导。

只是点到为止，像是害怕强加给龙启从什么个人的私货一样。

龙启从眉头舒展，迈步走着。总之，就先按照内心的相法来吧。不是说人不轻狂枉少年么？

别人还在轻狂，自己却已经开始瞻前顾后，像个老人。那样似乎也不太好。既然大家都毫无底线的轻狂，烧杀劫掠，肆意妄为，那自己就这点事，就显得有些矫情了。

陈诗瞳离开之后，龙启从身边也没有人跟着了。清梦霜依然是惯例般的每天早晚，给龙启从检查身体状态。

清梦霜发现龙启从总是一个人发呆，双眼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出于谨慎，清梦霜询问了状况。

言语间，龙启从似乎是在想念陈诗瞳。

清梦霜苦笑摇头，这已经超出了医生的能力。但是，也简单，不是医生也有办法。 好在清梦霜不是专职的医生，需要负责的也只有龙启从一人。

这天之后，清梦霜便开始贴身跟随龙启从了，寸步不离，如影随形。

返回星凰的路途挺漫长的，龙启从似乎也渐渐适应了跃迁，不良反应减轻了很多。龙启从也不想被冻起来，也就没有选择休眠。

清梦霜二十四小时贴身监护，朱棣也放心龙启从的安全。

一艘舰船再大，几个月逛下来，也会渐渐失去好奇。龙启从带的书不多，大抵也都看完了。无聊的时光，偶尔去观摩一下初九和黑牙的训练。

两人还是那种搏命一般的训练。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有什么世仇。

龙启从也不禁开始构想未来的道路。长期的打算没有，短期的目标也没有，真的想起来，龙启从还是一阵无法抑制的无可奈何。

伴随的是深深的无力感和绝望感。

似乎未来唯一的希望就是隼派发善心，放过自己。否则他们将能调用一整个国家的力量，要了自己的命。

被害妄想？大概吧。至少龙启从将自己换位到他们的立场上，不用多，就秦震天一个人，他一定不会对自己产生一丝一毫的怜悯共情。

大概，他们都差不多吧。做梦都是自己暴毙哪种。

龙启从这个时候，真的希望自己是有被害妄想症。想了许久，也没有什么好的对策，有的时候羡慕小说里的主角。

总有人引导，每一个阶段都目标明确。就算是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也总有反派跳出来，给主角创造任务目标。

装逼打脸，恐怖如斯。

想了一圈，没有任何收获，龙启从揉着头大叫一通发泄。清梦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为龙启从是头痛。

上手给龙启从按摩的同时，询问一番。龙启从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烦恼告诉了清梦霜。清梦霜笑道。

“少主的任务，就是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生活。天塌了，有大人们顶着呢。”

“我！”

龙启从懒得和她说，却听见清梦霜继续说道。

“我们也会一直陪着少主。”

龙启从一时语塞，愣神很久，才说道：“谢谢你。”

清梦霜一笑，没有说话，继续手中的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