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王这口气松得有点早。
姜宪可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主。听说曹宣过来了,她问七姑的人:“如果硬闯,能闯出去吗?”
七姑送到她身边保护她的人不是受过善堂就是受过李谦的恩惠,甚至大部分人的兄弟或是丈夫现在依旧在军中当差。虽然没有像贴身的护卫那样往上查三代,却也都是知根知底的人。而且这些人全都是抱着报答李谦和姜宪的心愿过来的。
主辱仆死。
如今姜宪受到简王这样的欺辱,她们都非常气愤。领头的那个妇人更是义愤填膺,道:“郡主,您就说您要去哪里吧!我们无论如何都会护着郡主出宫的。”
姜宪不由抚额。
她又不是要她们去殉职!
她是要她们去办事!
可她还得安抚她们,道:“你们都死了,我怎么办?大家还是要保护好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承恩公已经到了,简王的人被围在紫禁城里。我们并不是孤立无援的。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们的实力怎样,等会安排你们的事你们能全力以赴就行。”
领头的妇人面色一红,恭声道:“因没有交过手,不知道那些侍卫的武力怎样,最坏的打算,我们护着您走出慈宁宫……”
女子先天在力量上不敌男子,姜宪把她们请过来也不过是为了出事的时候好歹比寻常女子更有胆量,也就能尽量的多保全几条人命而已。
但这样是不行的!
她想了想,把原来在慈宁宫服侍的几个内侍叫了过来。
几个内侍吓得已经不知道说话了——嘉南郡主在他们这里出了事,他们几个在这里当值肯定会被迁怒,多半是活不成了。
姜宪的脸色果然很难看,却没有像那几个内侍以为的为难他们,而是问道:“你们有谁能帮我给承恩公带个口信的?”
宫里的人,特别是从小生活在宫里的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慈宁宫看上去守卫森严,说不定就有办法悄悄地出宫去,和外面的人互通有无。
几个内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既有事情突然的不安,也有面对危险的害怕。
但总有人会审时度势,站出来。
“郡主,奴,奴婢和慈宁宫花园一个当值的内侍是老乡。”有个小内侍畏畏缩缩的走了出来,喃喃地道,“奴,奴婢可以试试让他帮着带个口信。”
京城是在李谦的控制之下,简王能动的人不多,紫禁城又这么大,就算是在姜宪当太后的时候,朝廷都没有办法负担起各宫的修缮了,更何况严禁的守卫。
简王的重点肯定是慈宁宫,其他地方肯定无暇顾及。
这个办法到是可以一试。
姜宪温声地道:“你叫什么名字?在慈宁宫当值多少时间了?从前在哪个公公手下学规矩?”
那小内侍一一答了。
姜宪就道:“那你以后就跟着阿吉一起当值吧!”
这就是要用他的意思了。
那小内侍惊喜若狂,忙跪下来给姜宪磕头,姜宪让阿吉赏了他两个封红,带着他出去办事去了。
曹宣接到姜宪的口信正好送走了李谦的信。
他不由带着几分得意地对身边的心腹下属笑道:“我就说,郡主从小在这紫禁城里长大,哪里缺块砖,哪里少块瓦她都知道。简王算什么?以为这点小小的阵势就能困住她,我看简王是年纪大了,老湖涂了。”
那下属陪笑应“是”,心里却还是非常的担心。
曹宣并没有注意到下属的异样,继续道:“不过,这俩口子倒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李谦那里不用说,诡计多端的,姜宪这边更是和他一唱一合……”
下属不敢搭话。
曹宣在那里自顾自地感慨了几句,这才对那下属:“长公主府那边估计还不知道郡主被围困在了慈宁宫。你过去,找到她们那边的护卫,说是郡主的意思,让他悄悄把人带过来,郡主有事要吩咐他们。”
下属非常的意外。
曹宣已轻声喝斥道:“还站在那里做什么?我们当然也可以平平安安地把郡主救出来,可王爷留在郡主身边的护卫更厉害,我们何必放着不用呢!”
是因为那些人非常的厉害,有了那些人,他们行事更有把握吧?!
下属只敢在心里滴咕着,拨腿就往外跑。
曹宣看着下属的背影,不由摇了摇,觉得自己之前白白为姜宪担心了。
消息传到李谦耳朵里的时候,慈宁宫的事早已告一段落。
曹宣得到姜宪的消息,调了李谦留给姜宪的护卫,以那些护卫为先锋,和姜宪身边的人里应外合,直接冲出了慈宁宫。
那些侍卫没有想到姜宪身边的女人个个都有几分身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简王一看就知道事情糟了,转身想走,却被曹宣堵了个正着。接着王瓒也赶了过来。禁卫军把紫禁城给封了,简王的人全都被关在了慈宁宫。
王瓒道:“这件事怎么办?”
“暂时不要声张。”没等曹宣开口,姜宪已阴着脸道,“先问问简王都对这些人说了些什么?之后把人先拘在这里,不要声张。等王爷那边有了回音再说。”
这恐怕得十几天!
侍卫全是京城本地人,涉及到的功勋之家多达十二、三家,这消息能瞒得住吗?
姜宪却不管这些,像前世那样只管吩咐王瓒:“瞒不住也得想办法瞒着。简王不是要跳了出来闹事吗?我这次就让他好好地闹个够?”
她目露寒光,王瓒和曹宣都不敢多问。
姜宪写了信给李谦,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李谦回信则把她好一通训斥。在信中问她,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他和慎哥儿怎么办?
姜宪讪讪然地笑。
李谦写这信的时候却是连手中的笔都握不住。
他平生最大的愿望是让姜宪和孩子能平安顺遂,如果这点他都做不到,从前的那些努力岂不是场笑话。
李谦叫了谢元希过来,把曹宣写的信递给了他。
谢元希一目十行的看完信,惊讶的望着李谦。
李谦点了点头,沉声道:“就照着曹宣和郡主的主意行事。”
谢元希默默地给李谦行礼,退了下去。
李谦眉宇间的戾气这才冒了出来。
他握拳成攥,望着室内丈余方的舆图半晌都没有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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