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娇怜的客房很大, 挂着厚毡的隔扇处倾泻而入层叠暖光。隐隐绰绰的显出暗隐在隔扇后的颀长人影。
圆滚滚的小枇杷被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托在掌心, 上头沾着几滴晶莹剔透的细腻水珠,顺着男人的手往下滴落。
苏娇怜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拿。
男人一抽手, 躲开了苏娇怜,然后笑道:“我给你剥。”
受宠若惊苏娇怜:!!!男主你这样让我很害怕啊!
小枇杷可怜兮兮的被男人剥皮挖核, 放到了白玉盘里,细心的切成小块,苏娇怜只需要张嘴吃就好了。
“张嘴。”
“我, 我自己会来。”苏娇怜难耐的坐在绣墩上,面前是端着一只白玉盘的男人。
陆重行洗净的手捏了一块枇杷肉, 放到苏娇怜嘴边,脸上笑意越发温柔, “张嘴。”
橙黄的枇杷肉被男人白皙的指尖捏着, 可怜兮兮的滴着汁水。那黏腻的汁水顺着男人的指尖往下滑,没入被宽袖遮盖的劲瘦胳膊内。
苏娇怜浑身一个哆嗦,面对这样的男人, 实在是张不了嘴。
男人见状, 突然面色一沉,原本轻柔的声音也低哑暗沉了下来,“张嘴。”
苏娇怜受惊,立时张开了小嘴,男人把手里那块枇杷肉放到了小姑娘嘴里,顺便点了点那粉嫩的小舌头。
苏娇怜迅速闭嘴, 连枇杷肉的味道都没怎么尝出来就往喉咙里咽了下去。
“真乖。”男人赞赏的点头。
苏娇怜:呵,呵呵。
当第二块枇杷肉被喂过来的时候,苏娇怜已经十分熟练的张开了小嘴。男人满意的把枇杷肉投喂进去。
当第三块枇杷肉过来的时候,苏娇怜已经开始挑三拣四,“要那块大的。”
男人捡了那块大的枇杷肉,喂到苏娇怜嘴边。苏娇怜张嘴,嗷呜一口吃下去,然后那只巴掌大的小枇杷就已经被她吃完了。
小姑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双眸亮晶晶的看向陆重行。
陆重行漫不经心的斜睨隔扇处一眼,见那块阴影已不见踪迹,这才放下了手里的玉盘。
苏娇怜还在眼巴巴的等,“大表哥,我还想吃。”
“嗯。”男人冷淡道:“自己去吧。”
苏娇怜:???
不可置信的盯着男人看半响,在发现男人真的不是说笑时,苏娇怜立时便鼓起了小脸蛋,哼唧哼唧的不开心。
男人的心,海底的针。
抱起绣桌上剩下的那几个小枇杷颠颠的奔到屏风后去洗了,苏娇怜蹲在那里,连皮都没剥就开始啃。
哼,一个都不留给他。
啃完了枇杷,苏娇怜的小鸟胃已经饱了。她正欲站起来,却不防发现身旁笼罩下一层暗影。她抬眸看去,只见男人站在她身边,眉目低垂的模样显出格外的温柔。
陆重行伸手,搭住苏娇怜细瘦的腕子。
小姑娘轻飘飘的身子被男人拉着站起来,然后霍然压到了素绢屏风上。
裙裾翻飞,厚毡微扬,外头的暖日铺天盖地的往屋子里钻。
苏娇怜的耳朵变成了男人的磨牙板,她被男人压在素绢屏风上,纤细身姿被迫仰头拉出弧度,就像欲展翅的白鹤般优美纤弱。
“乖乖怎么都给吃完了呢?”
陆重行慢条斯理的说着话,目光落到苏娇怜那沾了一层濡湿水痕的粉嫩唇瓣上。
“你,你若想吃,我再去外头给你摘。”求生欲极强的苏娇怜单臂撑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声音细弱弱的带着试探。
男人低笑一声,“不必了,我可不像你,那么贪嘴。我只尝尝味便行了。”
苏娇怜还没反应过来,后脑勺被人压着往前一推,就跟男人亲了个正着。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亲近。
细腻香甜的枇杷味弥散在两人中间,苏娇怜被亲的喘不过气,浑浑噩噩间听到雕花木门口传来一阵明显的抽气声。苏娇怜在百忙之中抽空往外一瞥,就见礼书女捂着眼,还在探头探脑的往这处看。
苏娇怜:!!!手指间缝隙这么大,你到底是在明目张胆的偷看呢还是偷看呢还是偷看呢?
男人终于放开苏娇怜。
苏娇怜喘着气,小脸绯红,用力捂嘴躲到屏风后头,根本就不敢跟一脸兴色的礼书女对视。
一般人碰到这样的事难道不是赶紧走开吗喂!你这兴致勃勃的到底是在干什么呀!
“砰”的一声响,男人一甩宽袖,那扇雕花木门就被关上了。礼书女刚刚抬脚迈进来的步子就这样硬生生止住了,甚至还差点夹到自己的鼻子。
啧啧啧,青天白日的不学好。
礼书女了然的摇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雕花木门后提裙绕到一侧的隔扇处,正准备偷看,却不防看到了另外一个身影。
“嘿,小老弟,让让。”礼书女上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看不到脸的男人没动,礼书女急了,“你怎么肥事啊,小老弟。”
小老弟转过头来,是太叔成宁。
太叔成宁的脸很黑,满脸戾气,额角青筋怒显。
对于自己惹不起的人,礼书女还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您看,您接着看。”
传闻这肃王世子垂涎陆重行娇妻美色,如今看来,这外头的传言倒也是有几分能信的。看这执着的模样,也不知站在这里看人撒狗粮,秀恩爱多久了。
啧啧啧,真是自虐型选手。
礼书女摇头转身,遥遥看到急匆匆往这边赶过来的陆嘉。
未来丈夫正扒着窗户口看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秀恩爱,礼书女觉得像陆嘉这样出生低微却意外心高气傲的女子定然是受不了这种刺激的。
嘿嘿嘿,想想就刺激。
礼书女摩拳擦掌的往一边去,刚刚躲好,就看到陆嘉疾奔过来,然后停在太叔成宁三步远的地方,先抬手整理了一番发髻,平缓了一会子呼吸,这才一副温柔端庄模样的开口道:“成宁。”
太叔成宁转头,皱眉看一眼陆嘉,然后眼一瞥,看到躲在一旁的礼书女,拍了拍宽袖道:“我的扇子掉了。”说完,太叔成宁将自己一直攥在手里的扇子往地上一掷。
礼书女:……
陆嘉:……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拼尽全力。
陆嘉尴尬道:“掉哪了,我去替你找找。”
“不必了,找到了。”说完,太叔成宁弯腰,将掉在地上的铁扇捡起来,然后绷着一张铁青的脸去了。
陆嘉急急跟上去,“成宁,我有事与你说……”
太叔成宁一转手,手里的扇子抵住陆嘉的唇,“隔墙有耳。”
竖着耳朵的礼书女轻咳一声,翻着白眼走远了。
嘁,她还不乐意听他们的小秘密呢。
礼书女拿着枇杷叶和小枇杷,去寻季莘。
那头,太叔成宁跟陆嘉寻了一个僻静处,陆嘉压低声音,与太叔成宁只半步距离,远远看去,就像是两人在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我昨夜入梦,发现礼王有异。”
“礼王?”太叔成宁想起那个外表钟情于山水菊花的逍遥王,冷笑道:“我就知道我这小叔子不安分,什么视金钱如粪土,视权利如狗屎,等真尝到了权利的味道,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话罢,太叔成宁终于正视陆嘉,“你梦到了什么?”
一开始,当陆嘉跟他说她做梦梦见蝗灾时,太叔成宁嗤之以鼻孔,但后来,当此事成真,太叔成宁不得不重新审视陆嘉这个人。
这是一个女人,太叔成宁从来看不起女人,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竟然能梦到日后会发生的事。
除了蝗灾,陆嘉还与他说了一些关于皇帝的事。譬如皇帝会因为震怒而将某个大臣下狱,又会因为某件即将发生的事而迁怒某些人。
若说蝗灾一事是陆嘉提前得了消息,那这些隐秘的朝堂事她又是如何得知的呢?最关键的是这些朝堂事根本就还未发生过。
所以一开始对陆嘉嗤之以鼻孔的太叔成宁转而重视起了这个女人,甚至在陆嘉提出要嫁给他时,太叔成宁略一思索过后便同意了。
这样危险的女人,若是给了别人,比如礼王,那他这到手的皇位就悬悬危矣了。不仅是皇位,甚至于日后的肃王府,怕是都会面临危险。
因为太叔成宁不知道这个女人还会梦到些什么可怕的事,所以只有将人拘在身边,他才会安心。
日头很大,但照在青石板砖上时却透出一股冷色。
太叔成宁看着面前的陆嘉,暗暗攥紧手里的铁扇。
有些东西,如果不能掌控,那还不如毁了。
如果陆嘉对他有异心,他不介意送她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