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是来炫耀的, 但显然, 这两个正在对持的人根本就没有要听她说话的意思。
“大哥,听说大嫂病的蹊跷,是在听闻我与世子爷的婚事后才得的病?”陆嘉努力的保持自己的存在感。
陆重行端着手里的药碗, 指腹慢条斯理的捻过白瓷碗边缘,从喉咙里吐出一个意味不明的音, 双眸一片晦暗深沉,周身气势压低。
陆嘉下意识颤了颤身子,那头的苏娇怜也察觉到气氛不对, 赶紧接过了陆重行手里的药碗,然后捏着鼻子一口气给灌了下去。
但无奈, 这药汁实在是太苦了,苏娇怜刚刚进嘴, 一个恶心直接就转头吐了出来。
陆嘉看着自己被吐的满是药汁的袄裙, 整个人气得面色发紫,但又发作不得,只得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气。
嗨呀, 好气啊, 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我下次再来看大嫂。”咬着牙将话说完,陆嘉拔屁而起,根本就不敢再多停留半刻。
苏娇怜捂着自己的嘴,不停的打嗝。
陆重行给她端了一碗糖水,苏娇怜一口气不顿的喝下肚。
农嬷嬷掀开厚毡,将新熬好的药汁放到苏娇怜面前, 然后又将一碗黑漆漆的药放到陆重行面前。
陆重行慢条斯理的朝农嬷嬷挑了挑眉。
农嬷嬷道:“这是给姑爷补身子的药。”
补身子?给他?陆重行双眉渐蹙,在眉间深深的印出褶痕。
农嬷嬷直接道:“姑爷,咱们有病就要治,这是老奴特意为您求来的土方子,保准姑爷吃了以后能一展雄风。”
“噗……”苏娇怜一个没忍住,嘴里的糖水直接喷了陆重行一脸。
男人伸手,慢吞吞的抹掉脸上的糖水,一双眼黑沉如雾的看向苏娇怜。
苏娇怜呐呐的对了对手指,小心翼翼的往被褥里缩了缩。
“不必。”男人面无表情的推开那碗药。
农嬷嬷苦口婆心的劝:“姑爷呀,您这又是何苦呢?老奴知道,这等事被老奴放到明面上来说您心里不舒服,可您这病又不是一日两日能好的。现在趁着年轻不多尝试些法子,到老来那才是有罪受呢。”
说完,农嬷嬷看一眼幸灾乐祸小模样的苏娇怜,不住摇头叹息。
姑娘还小,不知道男人那方面不行,受苦的还是咱们女人。
无子嗣傍身,在偌大英国公府,该如何自处?
“姑爷,这不是药,是土方子,不苦的,您尝尝,就尝一口。”放在平时,农嬷嬷哪里敢这样跟自家爷说话,可这关系着自家姑娘的终身性福,农嬷嬷自然是头可断,血可流,姑娘的性福不能断。
苏娇怜只一想起那几日被农嬷嬷灌了好几天虎鞭、牛鞭、驴鞭又每晚不蹭蹭她就睡不着的陆重行,当即便自告奋勇道:“嬷嬷,我来看着大表哥吃药,您先去忙吧。”
农嬷嬷一步三回头的去了,苏娇怜赶紧把那药端起来尽数喂给了门口那株不知名的高大常青生物。
陆重行靠坐在榻上,看着苏娇怜的一系列动作,双眸微眯道:“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一切勉强的事都没有好结果。”苏娇怜板着一张白嫩小脸,将陆重行的那碗药给倒了以后,又把自己的那碗药给倒了。
啊,神清气爽。
不同于苏娇怜的神清气爽,陆重行非常的不爽。
这小东西难不成是认定了自己不行?
对上男人那莫名其妙又阴暗下来的视线,苏娇怜捧着药碗瑟瑟发抖。
男主你有话好好说,别动了动就拿眼神杀人啊!
“我最近听说虫虫好像一直往马厩那处跑,也不知是在做什么,我去瞧瞧它,省得它被什么野马给拐跑了。”苏娇怜胡乱寻了个借口,披上大氅就要往外头去,被陆重行一把按住了香肩,然后揽着腰肢压到了榻上。
“天寒地冻的,莫出去吹风了。”男人的手抚上苏娇怜的脸,那细腻白皙的肌肤流走于他的指尖,带着股致命的吸引力。
主屋内弥散着浓郁的苦药味,苏娇怜咽着喉咙,心里默默的为虫虫祈福。
爱上一匹野马,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
主屋内陷入一阵沉静,苏娇怜一把按住男人的咸猪手,呐呐道:“我就想看看雪。”
南方人对雪的执着,北方人是不能理解的。
陆重行显然也不是很能理解。他皱了皱眉,片刻后舒展开,拢袖出去,然后用铜盆装了一盆雪,放到苏娇怜面前。
“看吧。”
苏娇怜:……她想看的不是这堆烂雪啊喂。
“怎么不看?”男人慢条斯理的拍干净自己的手,然后从被褥里抱出一个手炉,虚虚的揽在怀里,待自己的手热了,才慢吞吞的伸过去掐住苏娇怜的腰。
小姑娘只要一病,身子骨便又瘦了。
可惜了那些刚刚养出来的肉,就这么一会子便没了。不过好在该有的地方还剩下不少。
注意到陆重行的目光,苏娇怜赶紧裹紧自己身上的小被子,用力瞪住面前的那堆烂雪。
自恢复了自由身后,苏娇怜的这副身子便开始缓慢发育。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自个儿胸前的膨胀,一点点的隆起来就像是放在了蒸笼里的馒头,到最后揭盖的时候不知道是怎样一副场景。
苏娇怜想,趁着能多长一些的时候还是多长一些吧,不要到长不了的时候再后悔,那真是没后悔药可以给她吃了。
男人的手箍在女子腰上几寸处,堪堪托着那处,微微的向上挤。
苏娇怜一个机灵,用力屏住呼吸,坐的笔直。
看着努力挺直后背,身形僵直的小东西,陆重行低笑一声,那声音又沉又哑,蚂蚁似得往苏娇怜的耳朵里钻。
“又长大了几分。”
不可否认,男人不仅长得好看,说话声音还好听。
是典型的听了以后耳朵会怀孕的那种。
“大,大宝哥谬赞……”一个紧张,苏娇怜又咬到了舌头,好好的大表哥又变成了俗气的乡村爱情故事风——“大宝哥”。
男人贴着苏娇怜的小身板,无所事事的找麻烦。
“方才陆嘉说,夫人是因着焦心世子爷和她的婚事才会病倒的?”箍着苏娇怜的小细腰,男人说话时声音散漫,却透着股漫不经心的锐气。
“哪能呢。”一个紧张,苏娇怜蹦出了一句方言来。“我之所以会病倒,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微凉的唇瓣抿住苏娇怜的耳垂,苏娇怜能清楚的感觉到男人尖锐牙齿抵在自己耳垂处的压迫感,似乎只要一个不合心意,她就会被这只蛇精病男主吞噬入腹。
“因为大表哥夜不归宿。”小姑娘霍然转头,声音软绵绵的带着股委屈气。
看着苏娇怜瞬时红起来的眼,陆重行抿着唇没说话。
真是可怜的小东西,居然伤心成这样。
“大表哥。”
“叫霸霸。”
苏娇怜:“……爸爸。”
“乖。”男人顺手替苏娇怜顺着毛,满心满眼的愉悦,“往后再不会出现这种事。”
夜不归宿吗?
苏娇怜吸了吸小鼻子,觉得自己的鼻涕可能要破鼻而出了,她赶紧转头,用力清了一下鼻涕。
看着小姑娘埋头“抽泣”,陆重行轻挑起一缕发丝捏在指尖把玩。居然感动成这样。看来日后这样重的惩罚是不能再用了。
霸道.不近人情.高冷.陆如是道。
……
陆嘉和太叔成宁的婚事定在六月初,还有小半年的时间。
而此时,陆重行因救驾有功,更得皇帝赏识,却失去了生育能力的事在皇城内火速风传。
“娇怜,你这事,是真是假呀?”礼书女又来串门,她跟沙雕还在纠缠,前些日子得不出空,今日听到外头的传言,才赶紧上门来寻苏娇怜说说话,开解开解。
“什么事?”苏娇怜一脸懵懂。
“就是,那事呀。”见苏娇怜还是一副懵懂小仙女的表情,礼书女没法子,只得压低声音道:“不举的事。”
“额咳咳……”苏娇怜一口茶呛进喉咙里。“不,没……”
“哎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别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虽然现在整个皇城都知道了这件事。
你知道什么了呀!她可什么都没说呢!就这样,被“证实”了的谣言更加疯了似得传播,而陆重行每日下朝回来后的脸则越来越黑,农嬷嬷端来的东西也愈来愈稀奇古怪。
“书女,你的和离书呢?给我匀一份。”
抓住又一次来串门的礼书女,苏娇怜一副瞧见救命恩人的表情。没法子,这几日陆重行看她的眼神太令乖乖害怕了。苏娇怜觉得她还是先要一份和离书,趁着陆重行睡觉的时候先随便按个手印收起来,这样也算是一份保障。
“你想通了?”礼书女一脸惊喜的道:“不举的男人就是没有脚的凳子,这凳子都没有脚了,那还留着干什么!”说完,礼书女豪放的从宽袖内取出一式三份的和离书。
“喏,多按几个备着。”
拿着那三张薄薄的和离书,苏娇怜按了按自己肿痛的胸口。稳住!
夜深人静,掌灯时分,送走了喋喋不休的礼书女,苏娇怜坐在绣墩上,看着外头难得的清亮月亮,想着陆重行今日怎么还没回来?
农嬷嬷掀开厚毡进来,看到一脸忧愁表情的苏娇怜,发出一阵长长的叹息。
“姑娘,又没成?哎呦……”昨晚上农嬷嬷在窗户根上趴了半刻,明明听到里头是有动静的,但不过半刻便歇了。唉,看来这姑爷是真不成了,这半刻连脱衣裳都不够吧?
对于农嬷嬷的每日询问,苏娇怜已经麻木。
“姑娘,老太太请您过去用晚膳。”小牙掀开厚毡进来,身后牵着虫虫。
虫虫满身草茬子,杂乱的毛发上又是好几个马蹄印子,显然是被马厩里的那匹野马伤的不轻。
跨种族的恋爱是没有结果的,你这只狗!
虫虫:“嗷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