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娇怜没想到, 她的出路来的这么快。
王镐世出现的时候她正被迫趴在陆重行的腿上假寐。男人握着她的腕子, 爱不释手的抚弄着她手上的那只血色镯子。
女人的腕子又白又细,软绵绵的带着香,因为无力, 耷拢下来,所以硬生生透出股怜惜的娇弱来。男人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女子莹.白.粉.嫩的指尖, 轻轻的压,轻轻的捻。
“阁主,人来了。”
屋外传来声响, 陆重行懒洋洋的抬手,将苏娇怜翻了个面。
苏娇怜身上盖着薄毯, 脸窝在陆重行腹部,呼吸时清浅的呼吸声打在他的腹肌上, 热烘烘的带着水汽。
男人不适的动了动身子, 又把咸鱼苏娇怜给翻了过去,势要煎至两面金黄。
小姑娘的发髻已经散了,那头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洋洋洒洒的铺满了他满手, 滑腻腻的如最上等的绸缎丝,令人爱不释手。尤其是那顺着衣料缝隙无孔不入往里钻的发尾,软绵绵的就跟刷子似得,弄得人瘙痒无比。
陆重行面无表情的从重点部位抽出一缕,然后面无表情的把苏娇怜推到了榻里。
突然离了男人的怀抱,苏娇怜一瞬时周身有些冷, 但还好,她身上还有一条毯子,虽然没有男人身上暖和,但足够让她保暖。
“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打开,王镐世卑躬屈膝的进来。
陆重行靠在榻上,往后一仰,原本贴着墙的苏娇怜就变成了咸鱼靠枕。
靠着软绵绵的小姑娘,陆重行心情极好,故此看着王镐世的表情也透出几分平日里没有的和蔼。
看着脸戴冷硬银质面具,却偏偏透出和蔼神色的陆重行,王镐世立时拱手道:“得见阁主,三生有幸。”
“何事。”陆重行捻着指尖,双眸轻动。
“不瞒阁主,今日王某来,是有事相求。”王镐世从宽袖内取出一叠银票,置到他面前的那张实木圆桌上。
银票不知数目,但从其厚度和味道可以分析出,定是极其大额的一笔数字,就算苏娇怜从现在开始搬砖搬到二十二世纪都赚不了那么多钱。
“请阁主替王某杀一个人。”王镐世知道,腾霄阁天上地下无所不知,就算他今日掩了身份来,第二日他的身份也一定会被拆穿。不如坦坦荡荡的来,坦坦荡荡的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然后快点领盒饭……嗯?好像有哪里不对?
“杀谁?”陆重行捻着苏娇怜的发丝,修长白皙的手掌指骨分明,透着股不属于江湖人的文气秀丽。
“陆重行。”王镐世老奸巨猾,自然有自己的渠道得知陆重行此番前来是奉了密旨来调查他的。
王镐世做的事,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皇帝砍。所以他遵循了一贯原则,拉拢不了的人,就杀了吧。
自上次将陆重行请到王家赴宴,王镐世就知道,像陆重行这般两袖清明,刚正不阿的君子,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打动他了。
这样的人,最难对付。不如杀了,一了百了。
听到王镐世的话,叱咤黑白两道的腾霄阁阁主面不改色道:“就是那传说中风光霁月,君子品性的陆重行?”
王镐世一愣,继而道:“是。”
“呵。”腾霄阁阁主冷笑一声,“本阁主最讨厌这样完美的人。”
苏娇怜:你心里没有点数吗?
觉察出希望的王镐世立即道:“只要阁主帮我除了此人,不管阁主要什么,王某人都依言奉上。”
“我腾霄阁什么都收,不过杀陆重行这样的男人,可不仅仅是钱能解决的。”
这世上,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但用钱解决不了的事,却是大事。
“阁主的意思是……”老奸巨猾的王镐世都有些摸不清这位阁主的癖好,但在他看到腾霄阁阁主身后露出的那尾纤细身姿时,心中顿时明了。
作为暗夜里的帝王,杀人不见血的冷酷男人,却依旧英雄难过美人关。
“相信王老爷应该知道我要什么。”男人露出一抹残忍的笑。
“自然,自然。王某那处新得一对双生子,自小养起,吃奶饮露,不沾俗尘,近日里新学一曲飞天舞,能似赵飞燕般在掌上起舞,甚是妙哉。”
黑夜帝王.宠宠.陆:关我什么事?
“本阁主要的,是你新得的那座金矿。”
王某人:“……是,事成之后,必双手奉上。”
隔壁王叔叔谈好生意,终于走了,被压的扁扁的苏娇怜从被褥里钻出半个小脑袋,却立刻又被陆重行掐住了脸。
“怎么,听见自个儿的情郎要死了,一点都不伤心?看来你还真是看中了他的钱呀。”
苏娇怜:容我缓缓。
“我,我也有钱。求阁主高抬贵手,放了我大表哥。”小姑娘睁着一双黑乌乌的大眼睛,湿润润的可怜。
“你有钱?你有多少钱?”
“……三,三文钱。”还是昨儿个吃海棠糕剩下来的。
“……”杀人不见血的阁主慢条斯理的眯起眼,然后手一摊,“拿来。”
苏娇怜颤巍巍的从荷包里取出那三文沾着油腻海棠糕味的三文钱。活像是被校园大哥堵在墙角被强要冰棍钱的社会小幼苗。
“呵。没想到你对那陆重行居然还有几分情意在。既如此,那本阁主就允了你,放那陆重行一条生路。”
苏娇怜:???
男主你的命真值钱,海棠糕还要五文钱呢。
“不过你的钱都用来赎你大表哥的命了,至于你嘛……”
“我有钱,我有钱。”苏娇怜赶紧褪下自己脚上的绣花鞋,从里头掏出四文钱。这可是她瞒着农嬷嬷准备给自己买饴糖吃的。
陆重行:……居然比我还贵。
“买不了吗?”小姑娘惴惴不安道。
男人面无表情的伸手,拿了一枚铜板,然后“啪嗒”一声将其掰成两瓣。
“你只值半文钱。”
苏娇怜看一眼男人攥在手里的三文半,然后又看看自己托在掌心里的三文半,脱口而出道:“你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似乎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男人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苏娇怜:你说的好有道理我居然无法反驳。
拿着自己的三文半,苏娇怜买了饴糖回了苏府,刚刚进府门就看到鼻青脸肿的栖霞县主正在用力撕扯陆嘉的头发。
一旁站着的太叔成宁面色阴沉的能滴出墨来。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
被装在麻袋里堵住了嘴的栖霞县主被送到王家,恰好太叔成宁携陆嘉在王家秘密谈事,陆嘉看到那麻袋,旧恨新仇顿起,上去就是一顿踢打,等打够了,揭开麻袋一看,却没想到,这里头的人竟是栖霞县主。
“你……”陆嘉举着拳头,顿在半路。
面目全非的栖霞县主被堵了嘴,哼哼唧唧的瞪向陆嘉。
居然敢如此对待她高贵冷艳的脸,这只贱人知道她每天要花多少钱在脸上吗?有钱人的生活是你能想象的吗?有钱人的生活是你想象不出来的!
原本等着解开麻袋将“苏娇怜”一扇解决,嫁祸给王制杖的太叔成宁愣在当成。而被家仆通知,不知自己马上拿到的是具“死尸”的王制杖也来凑热闹。
喜滋滋的王制杖抬着花轿过来,准备迎接美人,他连房子、车子、票子都准备好了,就差来一场完美的灵肉结合,却不防正对上一张猪脸。
他看到鼻青脸肿的栖霞县主,一时没认出来,以为这人是苏娇怜,当时就生气了,甩着自己手里的柺棍舞的虎虎生威,就要去寻腾霄阁算账,然后因为体虚,所以硬生生把自己转晕了。
“苏娇怜?”陆嘉尖叫一声,推开栖霞县主,衣衫凌乱的怒吼。
栖霞县主转头,看到正站在苏府门口的苏娇怜,也是一顿懵。
不是说被剁成肉泥了吗?害她还兴奋了好久呢。
居然敢骗她!良心真是大大的坏!
府门口,苏娇怜新换过了一套秋装,这是她花了半文钱从腾霄阁阁主那里买来的千金一匹的白狐裘。
天气骤冷,小姑娘戴着毡帽,因为脸太小,所以都埋在了帽子里,只露出那双湿润润的大眼睛。
太叔成宁原本积攒在胸腔内的怒气在对上那双眼时,突兀就全熄灭了。这双眼跟他记忆中的那双眼结合在一起,惹得他心口砰砰直跳。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作为日后执掌朝政,至高无上的帝王,他怎么可能看上这样满嘴谎话的女人!
“苏娇怜,我要你死!”栖霞县主冲过来,被太叔成宁一脚踹开。
像,实在是太像了。
太叔成宁捏着手里的折扇,神色凝重的朝苏娇怜走过去。
苏娇怜下意识往后退一步,裹得跟只小白兔似得她此刻的神情也跟小白兔般无辜可怜。
“你……”太叔成宁觉得眼前的苏娇怜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伸手,欲触苏娇怜的脸,却不防横出一只手,一把攥住了太叔成宁的胳膊。
虚虚的揽住苏娇怜的腰肢,同样一身白狐裘的陆重行与她站在一处,两人就跟穿了一套情侣服一样。
苏娇怜虽然在回来的路上寻了个胭脂铺子补了妆面,但因为实在天太冷,所以她的手一直佝偻着伸展不开,故此并未画的多精细。若非陆重行阻止,这太叔成宁怕是要心生疑窦了。
“世子爷大概是忘了,英国公府里头的东西,都是我的。”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陆重行负手站在苏娇怜身边,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将苏娇怜衬得越发娇小柔弱。
陆.爸爸教人怎么做人系列.重行:“世子爷可知,那些曾偷觊我东西的人,如今都在哪里?”
苏.痴汉.偷窥收集狂.变态.娇怜:她还站在这里。
太叔成宁眯眼,看着突然间将苏娇怜护的滴水不漏的陆重行,神色嘲讽道:“本世子原以为能配得上陆大公子的定什么天仙人物,没曾想咱们陆大公子居然也有动凡心的时候。难不成果真是应了半句话,烈郎怕缠女?”
“还是说,这位表姑娘肚子里头,真有了陆大公子的种?呵,皇城第一君子,居然会做出如此龌龊的事来。”风流种太叔成宁一脸唾弃。
这样的败类,简直就是丢他们男人的脸。
“不!苏姑娘肚子里头的孩子,是我的!”一道飘乎乎的声音传过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人纵马而来,扬起飞沙细尘。
被迷了眼的沙雕在众人的注视下骑马飞奔而过苏府,在差点撞到南墙后终于回头,气喘吁吁地下马疾奔至苏娇怜面前。
“乖乖,我让你受苦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抚养我们的孩子长大成人的。”
莫名被绿陆重行:……
苏娇怜:“你是谁?”
“我是你的沙雕啊,乖乖,你不记得我了吗?”沙雕抹了一把脸上的沙尘,露出那张还算俊朗的面容。
作为一个正常人,当然知道此刻最正确的选择是什么。
“大表哥,你听我解释。”
陆重行面无表情看向苏娇怜,清冷眉目狠狠皱起。
“大表哥。”苏娇怜伸手,小心翼翼的牵住陆重行的宽袖,双眸泪盈盈道:“这一切都是误会。”
陆重行慢条斯理的拨开苏娇怜的手,趁机捏了捏,然后道:“且慢。”
众人一愣。
男人再次开口:“不听。”作为傲娇的男主,他怎么能这么容易就原谅这个女人呢?
“告辞。”
正正经经的素质三连,陆重行甩袖而去。
被甩了一脸袖的苏娇怜。
今天的男主依旧是陈.独.秀。
不,陈.独.秀都没他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作者,是很正经的作者。正襟危坐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