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稀疏枝叶撒了过来，黑暗与光明的交相辉映之中，将剑昊俊美的容颜，映照的有些复杂，和善之中，隐隐透着一抹阴狠。
“因为我不够强，所以不喜欢我？”剑昊冷笑，虽然水千月从未当着她的面这般直接说过，但他剑昊又不是傻子，通过水千月之前的言行，以及这两年对他的态度，他岂会看不透这一点？
“如果是以前，我还真的拿你没有办法。”剑昊自嘲一笑，旋即面色渐渐变得得意而阴冷，“但是，谁让我的命比你好呢？”
是的，剑昊的命很好，他本来有一个大哥，名为剑南天。论修行天赋，剑南天强出他十倍不止！本来归元宗未来的继承权怎么也落不到他身上，可偏偏他大哥已经不可能和他抢未来的宗主之位了。
这还不算！他喜欢水千月，可水千月不喜欢他，按理说他也奈何不了水千月！可偏偏他的父亲这两年修为有所突破，可能很快就要踏入圣境！
踏入圣境！那可就是大陆的真正巅峰！水月皇朝又如何？还不是要看归元宗的脸色？按照西北域不成文的规矩，入圣之后，他的父亲就会退出宗主之位，到了那时，他就是宗主！
他是宗主，他父亲是圣境强者！纵观西北域，谁可与他争锋？即便水月皇朝，也要臣服于他！
“水千月，到了那时，我让你跪着求着嫁给我！整个水月皇朝也会被我一并收入囊中！”剑昊握紧了拳头，神色猖狂而霸道。
...
夜已三更，月光正浓，秦风与柳青玄之间的切磋也已经告一段落。
“嗯，你的实力，在真武境之下，应该鲜逢敌手了。宗门里的论剑，你要进入前十，的确不难。”在略微指点了一些剑法之后，秦风笑着做出了点评。
可柳青玄却没笑，他可没敢忘之前在秦风那一根普通的树枝下被虐的何等凄惨，也就秦风一直点到为之，没有伤他。如若不然，只怕他早就伤了数百次，死了几十次了。
更恐怖的是，秦风一直将自己的速度与力量压制到与他同样的水准，那种感觉，就仿佛柳青玄正在和另外一个自己战斗一样。只是，另一个自己在剑法方面，却比自己强太多了。
不过，也正是因此，他才更容易发现自己原本的一些不足之处。
“唉，真不知道你这家伙四年里究竟经历了什么，居然强到了这种地步。”柳青玄忍不住再次感叹。
秦风只是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
“肯定是有很刻苦的练习，以及很多生死间的战斗与磨砺的。”郭小芙认真说道：“我看秦大哥的剑法里，似乎透露着某种自然的味道，嗯...怎么说呢？”
郭小芙认真斟酌了一番言辞，沉吟了片刻后继续说道：“时而笨拙，宛如巨浪在前，可剑却化作了磐石，看似笨拙却极为巧妙自然的将巨浪分成了两半。时而缥缈，如轻风卷起云雾，看似无形无色，却将难以触摸的云雾尽数席卷，任你身法如何精妙飘逸，却仍旧难逃那道化作轻风的剑意捕捉。有时又沉寂宁静如海，不动则已，一动则如苍龙出海，掀起滔天巨浪...”
“更关键的还是，这种剑意的转变很难感觉到征兆，似乎自然而然，本就如此，更似是在最恰当时机，身体做出的本能反应。”
“真的假的，为什么我感觉不出来？”柳青玄听着这些话，不由瞪大了眼睛，前面的那些，他还稍微能理解一些，至于身体自己做出反应，他就有些懵了。
“额...”郭小芙脸色一红，“我只是随便说说，可能我感觉错了吧。”
秦风别有深意的看了郭小芙一眼，心中暗自赞叹，“当初归元宗的一位长老看中了郭小芙，却不是看中了柳青玄，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此女在修行天赋上或许不及柳青玄，但悟性却比柳青玄要强很多。”
是的，天赋有时候不是太容易看出来，毕竟大器晚成之辈，也比比皆是。但对武道的悟性，对剑道的悟性，虽然更为难得，却更容易被人发现。
“剑意这种存在，自然是各有其意，以后你们也要走自己的路，这个我就不多说了。”秦风笑着说道：“不过小芙刚才说身体自己做出反应，这种说法也不错，并且也的确可以做到。”
“啊？真的可以做到？如果身体可以自己反应，那岂不是要同阶之内无敌了？那该如何做到？”柳青玄惊讶说道。
他也明白，战斗时要思考其实是很耗费时间的，别人出的什么招，要攻击何处，自己又该如何应对，是攻击，防御，或者躲避？或许这一刹那思考的时间极短，可高手之间过招，刹那时间的差距，便是生与死的距离。
“身体也是有记忆的，就好比用筷子吃饭，筷子用的多了，自然而然不需要思考，也能用好筷子，不管是要夹起一根野菜也好，或者是夹起一根圆滑的鸡蛋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什么时候用剑就像用筷子一般的简单，就像用手拿东西一样简单，用剑的技巧也算是大成了，这就是很多人常说的人剑合一了。”
柳青玄有些懂了，筷子用熟了，变成本能了，所以不管是遇到野菜也好，鸡蛋也好，或者是一块肥肉，再或者在肥美的鱼肉中用筷子挑出刺来，这都不需要怎么考虑，很自然的就知道该如何使用筷子，如何掌握力道。
同样的道理，剑用的熟了，那么不管遇到使用什么剑法的对手，也都不用如何思考，自然就会判断出，该如何用剑来击败对手。
剑法，从来没有完美的，也没有最强的！归根结底拼的还是谁对剑更熟悉，谁更了解剑的本质与特性。
至于再上一层的剑意，就要靠自己的喜好与领悟了。而且旁人也教授不得，就算能教，也是让人误入歧途。
毕竟秦风领悟的东西，不一定适合他柳青玄。修行其实是很私人的事情，也只有自己领悟的东西，才更适合自己。旁人领悟的东西，最多用来借鉴一二罢了。
“就像刚才小芙说的那样，这的确需要长时间的磨砺，积累的够了，技巧达到巅峰之后，说不定某一日观天地变化偶然心有所感，创出了属于自己的剑意，也就踏上自己的道了。”秦风淡笑看向郭小芙道：“我觉得小芙的悟性很好，以后你可以多多与她探讨。”
“听到没，秦大哥说让你以后听我的。”郭小芙乐了。
“啊？”柳青玄苦着脸，旋即装腔作势道：“还望师姐以后不吝指点赐教。”
“呸，你臊不臊，你比我还大呢，还叫师姐。”郭小芙也被柳青玄故作认真的模样逗乐了。
归元宗的弟子众多，而且以百年为一届，百年之内的弟子都是师兄弟相称，所以弟子们在年龄方面的悬殊颇大，于是这师兄师弟之分，不是以入门时间划分的，而是以实力划分。
谁实力强，那谁就是师兄了。另外一点就是，相同境界的弟子，则是以年龄为分。谁年龄大些，谁就是师兄了。
毕竟，有些弟子可能几十岁，实力达到真武境之后才加入归元宗。让他们喊一些更年轻的弟子为师兄，也实在不像话。
所以，按照这些规矩，其实柳青玄应该是郭小芙的师兄。
“不是说了么，谁实力强谁就大，这实力就是本事，你悟性比我好，自然就是比我有本事。”柳青玄调笑说道。
二人一时争论不休，论着师哥哥师姐姐，却更像是论着情哥哥情姐姐，眉来眼去，打情骂俏，当真是羡煞了旁人。
秦风轻笑一声，摇头望月。这时，他便是那个所谓的旁人了...
圆月皎洁，如玉盘，冰清玉洁。只是在这个时候，除了他之外，是不是在遥远的某处，也正有一人望月而思人呢？
清冷的月光挥洒，为大地蒙上了一层洁白的光，屋檐的瓦片上反射着白蒙蒙的雪光，看起来好似忽然刚下了一场雪...
雪，是林雪的雪...
便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打破了秦风的思绪，也扰乱了柳青玄和郭小芙的情趣。
“都三更天了，谁会来？”柳青玄嘀咕了一句，而后打开了院落里那一扇前不久已被人踹烂一次的房门。
来的是一个年轻弟子，脸上挂着和善笑容，可是，柳青玄却没人请他进入小院之内，而是硬生生的杵在那里，神情看似平静，实则有些冷漠，僵硬。
“是谁来了？”郭小芙有些疑惑，上前走了两步，当她透过半开的门缝看清那人面容之时，脸上原本挂着的一丝亲切笑容也消失无踪。
“不知师兄半夜来到我这，有何图谋啊？而且我这破破烂烂的，也有些招待不起啊！”柳青玄笑着说道。
可他虽然在笑，却明显笑的很冷，言语之中那种反感与讽刺意味，更是丝毫不加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