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
此时,对卧龙山上的人来说,就有这样一种被一语惊醒的类似的感觉。不,或许此刻他们的情况恰恰相反。他们本来或许是挺清醒的,倒是差点被秦风那一句“你的眼睛是不是瞎了”吓昏了出去。
那位突然出现的圣者,显然对秦风极其不满,所以才会故意逼迫大乾,让大乾表态。这就等同于让大乾人亲口承认秦风是错的,是该死的。
面对这种情况,大臣们完全无法言语,涉事者乃是大乾秦王,是大乾的支柱。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如今之所以还有大乾,就是因为秦王的恶魔军团帮大乾守住了三座雄关。此时的卧龙山,更是成了大乾最后的避风港...
毫不客气的说,正是因为有秦王,所以大乾才没有破灭。可是现如今要他们指认秦王,他们当然无法表态,不能表态,也没资格表态。所以他们才会将目光投向易天行和陈阳泽。
陈阳泽作为一国之君,他的态度自然是较为袒护秦风的,但对方毕竟是天道院的人,同时还是一位疑似达到了圣境的强者,所以他给足了对方面子。
但他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完全没有息事宁人的意思,更没有丝毫将大乾放在眼里的意思。这让他感到愤怒,也感到了无奈...
可人们更没有想到的是,在这种紧要时刻,秦风突然主动站了出来,而且不但主动站了出来,竟然还直接说对方是一个瞎子?
这,似乎也太有点那啥了吧?是冲动?还是疯子?大臣们无法形容秦风的做法,只感到自己心脏的跳动速度在一瞬间提升了许多,心情更是紧张到了极点。
老妇人停止了对众人的逼问,散漫而淡漠的目光慢慢落在了少年身上,冷声道:“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秦风晃了晃手中那一柄雷光闪耀,气息仍旧无比恐怖的长剑说道:“这么明显的一柄剑,你都看不到?看来你的眼睛的确不怎样。”
再次听到如此不敬的话语,老妇人的面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秦风却没有理会老妇人阴沉的脸色,自顾自的说道:“况且,我站的位置这么向前,在整个风云楼的最前面,并且手里拿着这柄剑。而你去偏偏要跳过我,去问其他人谁出的剑?看来你不但眼睛不好使,脑子也不是太好使。”
“当然,你可能眼睛和脑子都很好使,那就说明你的心肠很歹毒,想以这种方式挑拨大乾和我的关系。”秦风冷笑说道:“但我可以告诉你,你这种想法很幼稚,也很无趣,因为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并不能造成什么影响。”
“另外我还想说的是,你好歹也算修道多年,心境怎还这般的脆弱且幼稚?哦,也对,怪不得你的修为只能停留在半圣境界,始终不能迈出那最后的一步,从而达到圣境。因为你有病,不是眼睛不好,也不是脑子不好,而是心有病,而且这种病没法治。”
作为一个曾经的八品丹师,秦风始终保持着极为专业的眼光与职业素养,所以即便此刻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大妙,他扔然极为好心的提醒对方有病。
然而他这一句话,却彻底使老妇人的心情进入了暴怒的边缘。在很多时候,高高在上的人总是沉默寡言,甚至面对一些言语上的羞辱,也会无动于衷。但高高在上的人之所以会无动于衷,却不一定代表他们的修养会有多好,而是因为羞辱他们的人,资格不够。
比如,人不会在意蝼蚁在说些什么,在做些什么。而人如果因为蝼蚁的行为感到很不满意,也只会神色淡漠的将那只蝼蚁拍死,而不会有丝毫的愤怒。
对于老妇人而言,她觉得对面的少年弱小的就如同一个蝼蚁,所以她本来并没有太过在意,可这只蝼蚁不但咬了她一口,还偏偏咬中了她的最敏感,最脆弱的那个痛处!
不错,她的确还未曾真正踏入圣境,修行境界一直停留在半圣之境,几乎已经半只脚迈入了圣境的门槛,距离踏入真正的圣境,仅有半步之遥。但就是那区区半步,竟然一困就困了她八百余年...这种困顿之感,一度让她疯狂,让她绝望。
未入圣境,寿命不可能超过千年,如今的她大限将近,近乎油尽灯枯,也就更加不可能踏入那最后一步了。所以说未能踏入圣境,无疑就是她此生最大的遗憾。
然而在此刻,这个尘封多年,从来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甚至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敢去想的遗憾,却被秦风三言两语揭开,此时的她如何能不痛?不恨?
那种痛恨的感觉,几乎一瞬间使得老妇人忘记了许多事情,甚至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真实目的。
秦风的神态依旧散漫而无礼,眼眸中尽是狂妄,似乎丝毫都没感觉到那位恐怖的半圣强者已经暴怒,继续淡笑说道:“至于我为什么用剑砍你。原因很简单,因为你是贼!”
“卧龙山是我的地盘,你来我的地盘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这就是贼。而且你不但是贼,还是一个有野心,有计划,有预谋的贼。”
熟知秦风的朋友们或许都知道,秦风为人随意,平和,喜欢安静。但秦风的敌人们却都知道,秦风同时也是一个牙尖嘴利的人,而且只要他开始说话,那么别人就很难反驳,也很难插的上嘴。
或者说,牙尖嘴利本就是一种战术。尤其是对于前世中从一个小人物,趟过无数泥水与血水,面对过许多生死险境,在战胜远比自己强大的对手,或者是在强大对手面前逃命时,牙尖嘴利,必然是一种不可或缺的战术。
按照秦风前世时的一贯作风,在面对远比自己强大的对手时,自然是打不过就逃,而如果不能逃,就要想办法先乱其心志,使对方方寸大乱。如此才有可能找到一些机会...
更何况,此时他说的话也皆是大实话,倒也算不得故意侮辱谩骂对方,于是使用起这样的战术,就愈加的心安理得了。
然而秦风心安理得,于是默默执行着自己的计划。可其他的人在听到秦风的话后,顿时更加的无语,看向秦风的目光,宛如看向了一个疯子。心中顿时就生出了许多的想法。
先说圣者眼瞎,又称这位大人物是贼?难道他就不怕将这位圣者激怒么?将圣者激怒又有什么好处?就算你秦王再厉害,难道还能斗的过圣者不成?”
如果斗不过,那这种做法...往好听里说,或许可以称得上勇敢、不屈、或者是血气方刚的冲动。往坏处说,其实就是傻逼。
薛天冲微锁着眉头没有说话,他心中也升起了如大臣一般的想法。但是,他到底刚刚才与秦风之间结束了一场斗智斗勇的战斗,知晓此人心思极为细腻谨慎,对战斗与局势的把握更是妙到毫巅,往往在人无法察觉的情况下,就悄然掌控的战斗的主动权,绝不可能是如此冲动之人...
“如果说秦风是傻逼,或者将他当成傻逼...”薛天冲微微摇头,暗道:“只怕有这种想法的人,才是真正的傻逼。”
除此之外,薛天冲倒是比较在意秦风之后说的话,心中暗自思忖,“什么叫有预谋,有计划的贼?难道秦风和那人已经打过交道了不成?”
便在这时,秦风站在风云楼前,遥遥指着竹林外的老妇人,很是无礼的说道:“你堂堂圣者...哦,抱歉,口误口误,是半圣强者。”秦风刻意将半圣那两个字咬的死死的,并且故意拉了一个长音,仿佛是在刻意提醒对方不能迈入圣境一般。
“恩,堂堂半圣强者,你早不敢来,晚不敢来,偏偏在我卧龙山的阵法毁掉之后才敢来,你敢说你这个贼没有计划,没有预谋么?趁着阵法毁掉的时候趁虚而入,这种做法,你这个半圣强者也好意思?”
“好吧,就算你比较无耻,脸皮比较厚一些这也无所谓。趁火打劫这种事情做也就做了,还偏偏要说什么自己远道而来,待客之道的屁话。”说道此处,秦风哀叹连连道:“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了,难道你的脸皮,比我们玉门关的城墙还要厚么?”
那位圣者的脸皮究竟有多厚,这或许没人知道。但世上就算是脸皮再厚的人,再受到了连番羞辱之后,想必也会觉得没脸没皮,脸上无光。
人都好面子,普通人也好面子,这位活了九百多年在某地极受尊崇,德高望重的半圣强者当然也要面子。事实上,她来到卧龙山后,能躲开秦风的一剑,却并不去躲,反而以神奇手段,展露了一手将剑光与雷电化作冰雕的绝活,就是想要震慑众人,让自己有面子。
可偏偏那个不知死活的少年,不但不给她面子,反而狠狠的扇了她两个耳光,又极其无耻的对她吐了一口唾沫,将她比作了山贼贼寇一般的羞辱唾骂。
“好...”极端的愤怒之下,老妇人被气的浑身颤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眸中的目光也不再散漫,而是变得极为凝聚,那就像草原里的饿狼般,几乎要放出光来,她死死的盯着秦风,说道:“老身这就先将你碎尸万段!”
随着这句话落下,老妇人终于改变了自己某个要去的方向,向着秦风所在的方向,迈出了第一步。
而一直看起来无比狂妄,甚至显得冲动无知的少年,在老妇人迈出第一步时,却悄然松了一口气,而后他又深吸了一口气,握剑,凝神,准备实施计划的第二个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