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红莲...女王?女王回来了?难道最古老的那个传说是真的?女王真的没有死?”猛然见到了秀灵族内那位传说中四万年前最后的一位女王,王铁石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那种震撼甚至在刹那之间让他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让他忘记在他面前还有着一座让他无比赞叹唏嘘的阵,让他忘记了自己是谁,让他忘记了自己究竟姓谁名谁。
“白灵支脉第三十九属,编号零九一零,拜见女王陛下。”王铁石双臂交叉斜扣,弯腰屈身低头,毫不犹豫的行了一个独属于秀灵族的大礼。
至于他之所以要说出一串编号,却不说自己的姓名,则是因为在秀灵族内,本就不存在姓名这种东西,最起码大多数人都没有姓名。而现在他之所以会有姓名,也只是为了方便在人族的世界行走,方便在人族的世界里生存。
而且在秀灵族的世界里,无论是生活还是其他方面,都十分的简单,因为仅凭一串代号,仅凭他们所属的支脉,就足以判定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甚至可以判断出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性情...
而白灵二字,在秀灵族内所代表的意义就是善良,生于白灵一脉的人,在血液深处就埋藏着善良的种子,所以白灵一脉的人,自然本性善良。同时,也只有白灵一脉之中血脉最为纯正,天资最为优秀并成为了首领的人,才有资格有名字,而那个名字,就叫白灵。
然而,红莲女王并没有理会王铁石,或者说此时的她只有躯壳而没有灵魂,自然也就不会说话,也无法理会王铁石,所以她只是按照某人的意愿,默默来到了王铁石身旁,来到了那一座铭刻这复杂纹路的阵法基石前。
在王铁石的注视之下,红莲女王如白玉一般的纤细手指轻轻的拂过了基石上的线条与纹路,她的动作高雅而宁静,如琴师轻抚琴弦,又如秀灵族内那一张存在了四万余年的壁画中的一幕般,用手轻轻拂过娇嫩的花瓣。
可就是这么一个无比轻柔的动作,在涅槃境精准又无比雄厚的灵力作用之下,基石上有三千三百三十三道线条慢慢亮了起来...
于此同时,整个卧龙山毫无征兆的起了一阵风,那一阵风很轻,很柔,却又绝对不容忽视,因为在那一道极不起眼的轻风之中,一直弥漫在整座卧龙山的凝儿不散的雾气,竟然就那般毫无声息的散了...
一阵轻风,吹散了六级迷阵的雾?那么自然就没人会把这一阵风,当做一阵普通的风。或者说,那本来就不是风,而是比六级大阵更加雄厚,更加恐怖的阵法之力暗自涌动之时,使得整个卧龙山的空间产生了一丝波动,所以才有了这么一阵风...
风止后的卧龙山,显得无比宁静,空气却显得无比压抑,无比沉重,似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即将破地表而出一般...几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寂静中的某些变化,于是人们心情变得很压抑,压抑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薛天冲敛去了笑容,完全没有了先前大笑之中,笑言六级阵法何足道哉的自信与从容,而是变得无比认真,无比凝重。
感受着天地间的最细微的气机变化,薛天冲握刀的手越来越紧,眉头也越皱紧,然而不知因何,他紧皱的眉头忽然一展,目光死死的锁定了前方某处,而后出刀,横斩!
血色如匹的刀芒,以不可阻挡的毁灭姿态斩向了早已倒塌的三座黑色石塔,硬生生将那通体墨黑不知是何材质的碎石,斩成了粉末,斩成了微粒。
可就在那些黑石化作粉末的同时,风云丹盟之中某种引而不发的气息猛然爆发了出来,黑石的粉末化作了微粒,或作了黑烟。而后,黑烟无风自动,疯狂翻滚着席卷而起,遮天蔽日,刹那间凝成三条蛟龙!
黑烟化蛟龙?这并非是一种比喻,也并非是一种表象,而是真的化作了三条无比真实,气息无比庞大的蛟龙。
蛟龙,并非是真龙,而是属亚龙种。传言龙族生性本淫,与蛇蟒交合,生而为蛟。与狮虎交合,生而为狻,为猊。当然,这种传言究竟是真实还是猜想,已经无人得知,但却从来没有人怀疑此几种存在的强大。或者说,人族之中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传言,也正是因为因为这几种存在太过强大,在人族的印象中,无论是蛟,是狻,还是猊,都很强大,近似于龙族的强大!
薛天冲当然也不会怀疑这一点,但他却并不恐惧,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那三头黑蛟,即便看起来再怎么真实,即便蕴含着些许的龙威,也不可能就是真的真实。因为阵法就是阵法,蛟龙就是蛟龙,二者之间有本质的区别,也有本质的不同。
所以,即便是这一座阵再如何强大,再如何神奇,也不可能凭空生出三头真实的蛟龙。而既然不是真实,那他又何须畏惧?
于是薛天冲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再次挥刀便斩。他的刀,斩天,斩地,斩蛟龙。如血的刀芒显得霸道异常,即便是那三道蛟龙庞大的躯体,在那一道刀芒面前,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也略显得单薄而无力。
刀芒之中,有黑蛟的头颅被斩落,有龙躯破碎,可尽管破碎,却并没有哀嚎,没有血液的坠落,唯有在那些蛟龙的躯体破碎之间,在遮天蔽日的黑雾翻滚之间,蛟龙的躯体不断的破碎,又不断的重组,而后就这般静默无声的向薛天冲逼近,如乌云一般向他压了过来...
薛天冲的神情却变得越来越凝重,挥刀的动作也变得越来越沉重。因为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理所当然,又让他极为无奈的问题。如果蛟龙不是真实的,那他如何能杀死蛟龙?即便是他的刀可以斩断蛟龙的躯体,却也无法斩散那些雾气...而黑雾不散,似乎一切攻击就只能是徒劳。
“是啊,这是一座阵,而并非是与真实的蛟龙作战,那么攻击蛟龙无法起到明显的效果,也是理所应当。而要破阵,自然就要找到阵法本身的破绽,攻击阵法的本身,如此才有可能破阵。”薛天冲十分的冷静的思考着。
可尽管他十分的冷静,也无法为他目前的处境带来丝毫的帮助,因为尽管他知道要想破阵,就必须攻击阵的本身,但他却并不知道,所谓阵的本身究竟在何处。或者说,这究竟是一座什么样的阵,他都无法清楚。
“难道又是一座迷阵?所谓蛟龙只是幻象?可普通的迷阵怎么可能影响到我的心神?更何况那黑色蛟龙的杀意与气息都极为真实,似乎并不像是幻象,难道说这是杀阵?”薛天冲慢慢放缓了攻击的动作,紧紧的皱着眉头,心中微有苦涩。这时他终于明白了,所谓阵不可轻入这几个字,绝非妄言!
然而薛天冲迷惘,不知该如何破阵,可控制阵法的人,却不会因为敌人的迷惘而手软。在薛天冲放缓了攻击的刹那之间,在他细心凝神观察风云丹盟内一草一木,一花一石的变化与关联之瞬间,黑雾的翻滚速度明显快了数倍,如乌云一般直接向薛天冲压了起来。
也正是在这样的一个瞬间,薛天冲终于知道了这是一座什么阵!因为当黑雾将他笼罩这时,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与外界的联系,乃至是与天地与灵力之间的联系,竟然被强行切断了!
那么很显然,这座阵法根本不是迷阵,也不是杀阵,而是困阵,专门针对他这样的涅槃境强者所布下的困敌之阵!
与天地之间断了联系,体内的灵力无法再与外界的灵力共鸣沟通,这种感觉对于武者来说,无疑如窒息一般的难受。
是的,那种感觉的确像极了窒息,那是独属于修行者的呼吸,是灵力的呼吸。须知,不管是什么样的武者,哪怕是涅槃境武者,单靠着体内的灵海以及经脉所储存的灵力,无疑是极为有限的。
假设说每个武者的灵海都如一个容器,如一个小茶壶的话。那么天地间的灵气,就是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浩海海洋。
而武者所谓的攻击,所谓的武技,通俗点来说,就是用各种不同的方式将自己体内的灵力倾倒而出。而在灵力被倾倒而出的同时,武者体内的灵海,也在不停的吸纳天地间的灵力,如此周而复始,一呼一吸之间,才能保证武者的战斗时间更加的持久。
而如果灵海与天地间的联系被完全切断,那么仅靠着武者体内的灵力,又够挥霍几次,发出几次的攻击?那么当灵力挥霍一空之后,又将面临怎样的后果?
薛天冲很清楚这种后果,也很清楚困阵的可怕,因为他的师父易天行,就曾因一座七级困阵,被死死困住了十三年之久...
但他尽管知道后果的可怕,却仍旧十分冷静。他如一个即将溺水的人一般,在黑雾还没有完全将他笼罩之前,极其贪婪的全力催动自己的功法,用灵海吸纳了最后一次外界的灵力,而后目光沉凝,双手紧握血刀,举刀,全力竖斩!
然而他这一斩,并非再次斩向那三头伴随着黑雾向他压迫而来的黑蛟,也并非斩向阵法的本身。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阵法本身的阵基与阵枢究竟在哪里,而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他选择了一种更简单的方式,砍人!
这一刀,他斩向了那个在暗中不知用何种方式操控阵法的少年,斩向了他这些年最恨的大乾君王,斩向了整座风云楼!
血色刀芒之下,易天行神色剧变,挣扎着想要起身抗下那一道锋芒,可他重伤后的躯体,却是那般的缓慢,那般的无力。
方子明神色坚毅,只是在第一时间拔出了腰间那一柄很少出鞘的生锈铁剑,然而这一柄曾被誉为大乾最强的守护之剑,数次救过君王之命,数次救过六王子性命的剑,在此刻竟是显得这般的单薄,这般的弱小。
被重重保护的大乾君王,唏嘘感叹的神色更加凝重,面上的神色也更加犹豫,而当血芒刀意将来未来之际,他却突然变得释然,如迎接死亡时的释然。
刀芒之下,众人的神情都在变,却唯独秦风那略显凝重却有无比平静的神色,一直没有丝毫的变化。
于此同时,风云楼内那一间最为重要的密室内,原本盘坐与石台之前,如抚琴一般动作轻柔,不断拂过阵法基石上一道道神秘线条的红莲女王,猛然动作微僵,而后无比粗暴的一掌拍在了阵法基石上的另一区域。
在王铁石无比震惊的目光下,阵法基石之上,又有三千三百三十三道全新的线条瞬间亮起,整个风云楼毫无征兆的发出阵阵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