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下巴搭在沈晏清的肩膀上, 轻声说道:“你怎么这么好啊。”
好到让他无以为报,好到让他诚惶诚恐,好到让他以为一切只是大梦一场。
一觉醒来他还是那在电脑前准备他的奖学金材料, 被重逾泰山的压力压的喘不过来气。
沈晏清就像一簇星火,在谢景无聊、寡淡又迷茫的这段人生中,给了细小又温暖的光。
谢景退后一步, 伸手摸到沈晏清脸上:“看你是不是真的。”
沈晏清背对着光, 只能隐约看见五官挺立的轮廓。
手上温热的皮肤是真的。
沈晏清嘴角翘了翘,按着谢景的手, 笑道:“怎么这么傻。”
谢景没说话, 凑上去吻他。
他俩身高相仿, 接吻不过是一扭头的事, 简单又轻松。
这一吻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情真意切。
沈晏清反客为主, 把谢景按在后面的门上, 一只手牵着谢景, 与他十指相扣, 抵在门框上,另一只受揽着谢景的腰, 他肩宽, 几乎要把谢景整个人拢入怀中。
谢景只能感觉到背后的门很硬,搂在他身上的手越收越紧, 有点喘不上气,脑子渐渐停止运转。
丢了魂,失了智, 唯有最本能的冲动。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分开的,沈晏清意犹未尽,低头舔了舔谢景发红的嘴唇。
谢景脑子有点发懵,迷茫的看着他,眼中隐隐能看见迷蒙的雾气。
“祖宗,”沈晏清叹了口气,“别这么看着我,这里还没打扫,哪里都不干净,床上连个被子都没有,你别勾我了。”
谢景:“?”
谢景心道,我什么都没干,怎么就是我的错了。
怎么感觉你再倒打一耙。
“算了,”趁谢景还没反应过来,沈晏清又低头,在谢景发红的眼尾上亲了亲,“看就看吧,这里虽然啥都没有,凉水应该还是有的。”
听着还怪可怜的。
谢景从沈晏清旁边走出来,站在餐桌旁,找到开关,把屋里的大灯都打开了,回头对沈晏清说道:“有纸笔吗?”
沈晏清也不清楚,这地方他没来过几次,上一个租客搬走已经挺久的了,他走到客厅,拉开电视下面的柜子,说道:“我找找吧。”
谢景也没闲着,他在找壁橱。
看得出来这里已经很久没人住了,柜子上落了不少灰,房子不大,装修还不错,现代简约风,简单明亮。
上一任租客的东西清的不是很干净,抽屉柜子里都是写零星的杂物。
谢景顺便推开了卧室门看了两眼,卧室比客厅,床垫被褥都没有,最后估算面积是八十平左右。
“找到了。”沈晏清在客厅里翻箱倒柜了好一会儿,才从茶几下面的夹层里找到了一只断了墨的水笔,还有一个发黄的笔记本。
沈晏清拿出来,把它递给谢景,问道:“这个可以吗?你要笔记本干嘛?”
谢景嫌弃的看了一眼,还是接了过来,条件有限,只能凑合凑合。
他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把笔记本摊开放在餐桌上,随便划了两下水笔,还能用。
“想嫁进我们老谢家,当然得有个凭证。”
谢景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下龙飞凤舞的两个字。
“婚书”。
内容谢景是竖着写的。
“谢景,一九九六冬月初四”
谢景一边写一边问道:“你的生辰年月?”
沈晏清:“一九九六五月十三。”
谢景惊道:“你这么老?”
沈晏清:“……”
沈晏清:“这叫老吗?就比你大六个月而已,叫声哥哥听听。”
谢景没理他,专心写自己的字。
他的一手行楷写的如印刷版漂亮。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总结……”
这几句词是谢景之前搜情书的时候看见的,婚书模板,他还有点印象,只是感觉越写越不对劲,酸溜溜文绉绉,说不上来的古怪。
有点羞耻。
谢景越看越别扭,“唰”一声,把这页纸给撕了,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沈晏清心里一惊,问道:“怎么了?”
谢景冷漠道:“换一个。”
这回谢景就在空白的线格纸上写下了一句话。
“﹍和﹍的结婚证”。
谢景先把自己的名字填在了第一个空格上,然后把本子推到沈晏清那边:“麻烦先生签个字。”
沈晏清看了一眼,想也不想在后面的格子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谢景把这页纸对折,递给沈晏清:“以后可以拿着和我兑换真的结婚证。”
薄薄一张纸片,沈晏清托在手里,重逾千斤。
他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压在桌面上:“不能弄折了,明天我再定制一个相框裱起来。”
房子有了,结婚证也有了,他们现在就是一家人了。
这么一折腾,蛋糕上的蜡烛已经不亮了。就是怕它烧过头了,所以最多只能烧到一半,下面没有燃烧物质。
沈晏清又点了一根插到蜡烛上,然后把生日蛋糕帽折好扣在谢景的头上:“许个愿吧。”
生日还是要照常过的。
谢景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像模像样的许了个愿,然后把蜡烛吹了。
沈晏清张张嘴好像要说话,谢景直接打断他:“别问我许了什么愿。”
“知道知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沈晏清笑道,“我想说我饿了,快切蛋糕吧。”
谢景把蛋糕切开,给自己和沈晏清各分了一块,奶油吃到嘴里是一种甜腻的香。
谢景抿着嘴,靠在椅子上,感受着口腔里的甜香,心想道,他的愿望是什么呢?
他的愿望是,希望沈晏清的愿望都能实现。
谢景太贪心了,可他就想这么贪心。
说出来就不灵了,所以谢景不说。
吃饱喝足就该回去了,这边条件有限,两个卧室都是空的,还要回去睡觉。
谢景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座钟。
不到一点半。
但是鱼头的深夜追捕活动已经结束,回去应该就没有那么危险了。
沈晏清和谢景从房子里出来,锁了门,出了小区,穿过马路,到了他俩刚才翻出来的栅栏旁边。
沈晏清在前,谢景在后。
谢景刚从栅栏上跳下来,脚一沾地,就听见不远处一声暴喝:“谁在那里!”
吓得谢景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他俩被人发现了。
刚落地就被逮个正着,直接降落在了敌人面前,简直倒霉到家了。
不是他妈说好的,一点停止巡逻吗?
刚回来就撞枪口上。
沈晏清扭头看了眼,拉着谢景的手,道:“快跑!”
冬夜里的寒风吹得人耳朵疼,他俩在夜色里撒丫子狂奔。
这个时候不跑绝对是死路一条,反正没有退路了。
身后手电筒的亮光,三百六十度上下左右旋转。
追着他俩的巡逻老师,喘不上气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俩别跑,给我站住!”
谁站住谁傻逼。
追逐战叫前面的人站住,是最难以理解的傻逼行为。
两人像两条滑不溜丢的泥鳅,一头钻进宿舍区旁边的小花园,沿着弯弯绕绕的鹅卵石小路,转眼间没影了。
边上还没个路灯,整个林子里一点光都没有。
巡逻老师过来拎着手电筒来回找了两圈,什么也没看见,低声说道:“奇怪,怎么转眼没了。”
谢景和沈晏清已经从小花园里出来,穿过宿舍楼前的小道,来到他俩走时藏身的陡坡下面。
谢景双手撑着膝盖,不停喘气。
他高中的时候常年室内坐板凳,体质不太行,这一圈跑下来,气儿都不顺畅了。
沈晏清倒是还好,左右看两圈:“没跟上来了,看来是甩掉了。”
谢景:“不是说只巡逻到一点吗?怎么现在还有人?”
沈晏清摇头,扶着谢景:“可能传说是假的,不早了,先回去吧。”
两人一口气还没松完,刚从楼梯拐角处踏出来,一道刺眼的白光直击视网膜。
怎么这里还有人!
宿管大爷拎着手电筒,和他面前五米不到的两个人面面相觑,喝道:“你俩从哪过来的!”
五分钟之后,宿管大爷的房间,沈晏清和谢景并排低头站着。
这里一墙之隔就是他们的宿舍。
革命胜利就在前方,他们却在半路折了腰。
宿管大爷还在给鱼头汇报情况,沈晏清和谢景垂着头,交换眼神。
谢景:“不是说绝不翻车吗?”
沈晏清:“谁知道前面就是天罗地网。”
一个两个就跟不睡觉一样。
都快两点了还到处都是人。
宿管大爷打电话回来了,搬了个塑料凳子坐在他俩面前:“你俩是隔壁寝室的吧。”
沈晏清含糊的嗯了一声。
天天回宿舍,都从宿管大爷面前过,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都是熟面孔。
宿管大爷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们俩,还是尖子班的,大半夜干什么呢,又爬楼,又翻墙。你们这一层都是高三的,就这个时候了,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大半夜了也不嫌冷,黄主任大半夜还下通知,让我们每栋楼都盯紧点,好像看到有人跑出去了。”
黄主任就是鱼头,因为绰号太过响亮,大家都快忘了他本名是什么了。
谢景现在怀疑他和沈晏清出去的时候,不经意间给鱼头留下了一抹潇洒的背影。
让鱼头不抓出来誓不罢休,凌晨两点还不罢工。
听宿管大爷絮絮叨叨了大约五分钟之后,鱼头推门进来了,他应该刚才就在附近。
鱼头一进门瞪着他的一双金鱼眼,难以置信道:“怎么是你们俩?”
没错,鱼头也认识他们。
上次处理安文山事情的时候接触过。
再加上沈晏清成绩又好,谢景名声在外,想不认识他俩都难。
太出名了这点儿就很不好,打个照面就把自己暴露的清清楚楚,想甩锅都不行。
俗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明天照样去高三一班把你揪出来。
谢景觉得,他下次干坏事有必要先带个面具。
深藏功与名。
作者有话要说: 不翻车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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