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的老家在唐河县城,属于一个很古老的名镇,距离南都市也就一百多公里。
听说林逸要回老家,曹一刀这货立马就贴了上来,说无论如何也要跟着林逸回去看看,都是拜把子的兄弟了,杂说也要回去看看“咱妈”。
林逸就说,大过年的,你不跟着老婆走亲戚,凑我这里干什么。
老曹就说,正是因为老婆过年总在家,他才要往外面跑,你不知道啊,老婆在家那就是老虎在家,管得严不说,还天天想法折腾我……
听老曹说的这么苦逼,林逸也不好意思拒绝,老曹这头就开始买东西购礼品,想象着如何跟着林逸回去给“干妈”一个好印象。
不过让林逸意外的是,当听说林逸要去南唐县城,黄教头竟然主动找到林逸,只说了一句:“我也去。”
黄教头要跟林逸回老家,也是有原因的,第一,他欠林逸人情,并且早把自己当成了林逸的私人保镖兼司机。第二,他瘫痪的老娘被远房亲戚接回去过年了。俗话说得好,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人识。第三,大过年的老黄是在没处可去,还不如跟了林逸回老家热闹。
……
本来,老黄是林逸的专职司机,可是有老曹在,就直接抢了他的风头。原因是,老曹很喜欢开车,尤其喜欢开林逸这辆路虎。
尤其在大雪地里,路虎疯起来那个过瘾,前面一望无垠,后面雪浪滚滚,搞得老曹都快高潮了。
可怜林逸和黄教头,两人坐在车上,都不敢乱动,黄教头自认开车够疯癫,可是比起老曹这个二百五,明显还差了一格。
幸好,当上了大路,车辆多起来,路又太滑不好走,曹一刀这货总算压抑住内心的狂野和亢奋,开始走稳扎稳打路线,车开得慢了点,这让林逸和黄教头总算放心不少,要知道,坐车的坐得就是个安全。
……
一路上寒风呼啸,白雪飘飘,处处洋溢着过年的气氛。
所谓近乡情怯,林逸已经两三年没回家了,当初那个意气风发要走出县城赚大钱的大男孩,俨然已经长大,再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也不是喜欢哭鼻子的小男孩,一想到很快能够见到老妈,还有那些熟悉的亲戚,林逸心中就有些发热。
人家说,生平最大的美事儿就是衣锦还乡。
林逸不知道这样的自己算不算衣锦还乡,但是在县城,在乡下,依照他现在的身家却是若人眼红,发达的不得了。
路虎迤逦在县城小道上,再转弯,到了乡下那种坎坷不平的泥地上。
由于下雪,雪泥混合在一起,变得泥泞难行。
曹一刀时不时地从车上下来看看,嘴里骂骂咧咧,心疼这上百万的车,说这路太坏了,驴球用的交通部门,也不管管。
开车的速度就是快,以往林逸回家必须不断地坐车再坐车,先是大巴,再是出租,然后是拖拉机,这才能到家门口。现在开车只花费了2个小时左右,就到了家门口。
离老远,冒着风雪,林逸就看见家门口站着一个人。那人在风雪中犹如一尊石像,就那么矗立着,身上飘满了白色的雪花;虽然看不清楚是谁,林逸却知道,绝对是自己老妈张翠花无疑。
张翠花膀大腰圆,很远就看见一辆车开来,风雪太大,刮得她张不开眼,她用手搭着眼帘,不确定那是不是儿子回来了,可是母子连心,她却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
嘎吱,路虎停在了张翠花面前,林逸从车上下来,看着身披雪花哈着寒气的母亲,还有她鬓角那点点白发,心中发烫,发热,原本一肚子的话,憋在喉咙只吐出来一个字---“妈”。
张翠花原本也一肚子的话,并且早已设定好了,要上前质问儿子,捏他的耳朵,看这兔崽子还闹腾不闹腾,让早点回来就这么慢慢吞吞,这么大的人了还不让人省心,可是一看见儿子,张翠花那彪悍立马跑得无影无踪,紧接着来一句,“乖,你回来了。”
没有拥抱,没有热泪盈眶,就这样,张翠花带路,走在前面,林逸跟在后面,像演哑剧般,朝家里面走去。
后面,风雪依旧,老黄跟着步行,老曹则重新上车,发动了路虎,招呼:“这车要停在哪儿呀?说句话呀,这地方我不熟。”
……
风雪中,家里的老房子翻新了,不再是以前的土坯砖瓦,而成了两层楼的平房,大门也换了,原本的木门,变成了崭新的大铁门。
不用说,林逸也知道,一直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老妈定是拿了自己寄回来的钱把家翻新了,难为她老人家,一个人张罗,使得他这个做儿子的惭愧不已。
院子里很宽敞,地面上的雪也清扫了,用编制的网圈圈养着几十只鸡仔,小鸡在里面欢快地跑来跑去,吃着冰冻的白菜叶子,还有洒在盘子中搀和了雪水的小米……
再不远处,却是用石头堆砌成的猪圈,两头小猪正在猪食槽里拱食,发出姆姆姆的叫声。
院子东头,一棵大的梧桐树枝杈漫天,一阵风吹来,发出哗啦啦的枝杈声,那覆盖的积雪更是簌簌落地,像下了一阵白色的花雨。
寒风中,林逸闭了眼,这就是回家的感觉。
……
房子堂屋打扫的很干净,正面张贴着大幅中堂画,大红,喜气,****周三位人笑眯眯地并排站在一起,两边是对联,“千秋伟业万事永存,一代英豪百姓爱戴”,横批是,“凝福停瑞”。
再看地面,铺着砖块,略微有些凹凸不平,家具之类的,一个大茶几,四五把木质椅子,一个老旧的长条桌,桌子上摆放着一台大彩电,彩电却是新买的那种超薄型,很大,很气派,和周围的简朴很不搭配。
张翠花对儿子林逸不冷不热,还使唤他一会儿喂鸡,一会儿喂猪,一会儿又让他去地里大棚拔一些菜,对林逸的朋友曹一刀和黄教头却是热情的不得了。
尤其老曹很上心地把自己买来的一大堆礼物从车上抱下来,说这些都是送给“干妈”的礼物,什么“营养豆粉”,“养身核桃粉”,“东阿阿胶”……
张翠花喜欢的眉开眼笑,美滋滋地说有心了,有心了,也没留意怎么就突然冒出一个“干儿子”。
……
乡下虽然有请客人喝茶的规矩,但对于更加金贵的客人,却是给打荷包蛋,一人一碗,把热气腾腾的糖水荷包蛋递给老曹和老黄。
曹一刀和黄教头喝了一碗,张翠花问好不好喝,两人就说好喝,尤其大冷天喝这个很舒服。
“那就再来一碗。”张翠花非常热情地又去厨房端来了两碗。
一口气喝了三大碗糖水荷包蛋,两人肚子都快被糖水撑饱了,这才算知道了,这是乡下人的迎客话,你说好喝就不停地给你端,直到你说差不多为止。
好不容易等林逸拔菜回来,三人才算是有聚在了一起。这下,张翠花可就不客气了,当着外人的面儿,也不管儿子老大不小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有家不回,打电话不接,像失了踪一样,又说要不是你回来得早,老娘就直接摸过去把你抓回来。
林逸知道,这些话骂的越狠,就证明老妈对自己的关心越狠。
也怨自己,这么多年觉得没出息,一直都没脸回来,搞得老妈发脾气。
骂完儿子以后,张翠花又是向曹一刀和黄教头敬烟让茶,然后再骂……
搞得曹一刀和黄教头无比尴尬,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像是看戏的,张大妈表演这出戏就是为了让他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