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老虎。
这句话林逸很早以前就听说过。不过听过不等于碰到过,但是现在他算是明白了。古人这句话,诚不欺我!
也许是宋翘楚喝多了酒,看着林逸觉得有些小帅,也许是因为林逸之前那番话打动了她的心,让她有些心猿意马,总之,这时候她发力了,直接捧起林逸的脑袋就吻了上去。
遭此突袭,林逸毫无防备,整个人有些懵逼。
似乎感觉这样亲着不过瘾,宋翘楚竟然又直接骑坐在林逸的大腿上,抱着林逸狠狠地亲---
林逸都快被她亲的喘不过来气了,寻思着,这算不算非礼?自己如果大叫的话,会不会有人冲进来救命?
趁着还有一丝理智没被宋翘楚这个疯女人用嘴巴“吸”走,林逸赶忙奋起力气,将她的脑袋推开一点点,大声说:“不要误会,我不是那种随便的男人!”说完才觉得这句话是多么的软弱无力,滑稽可笑。
宋翘楚用手背擦了一下沾了口水的嘴巴,笑嘻嘻地用手指碰了碰林逸的脸颊,说:“你真可爱,下一句是不是该说你随便起来不是人?”
林逸都快无语对苍天了,是谁,把这么严肃的话糟蹋成了笑话?
就在林逸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忽然,房门打开,随即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人,大嗓门道:“林逸啊,我找你有事儿。”
然后,这位进来的客人就瞪大了眼,表情怪异地看着眼前一幕---
宋翘楚骑在林逸的大腿上,两人也扭着头,看着他。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全都傻眼。
……
能够这么不守规矩,进来不喜欢敲门的家伙不多;能够这么晚过来林逸家,说找他有事儿的家伙也不多;能够看见如此暧昧情景竟然不转过脑袋,还直愣愣地看着的家伙更不多。综合起来,除了曹一刀这个混蛋,没有别人。
此刻,曹一刀看着这女上男下姿势,满脑子的坏思想,眼角更是露出邪恶的眼神,来了一句:“兄弟啊,是不是玩嗨了,连门都不关!”
宋翘楚怎么说也是个女人,这种情况下脸皮再厚也会不好意思,忙和林逸打了招呼,就拿了东西,匆匆离去。
看着宋翘楚屁股翘翘的模样,老曹忍不住吞口唾沫,回过头来,羡慕地对林逸说道:“林逸啊,你太邪乎了,怎么这么多好点都被你给挂上了---我咋就没这种福气呢。对了,听说你在香港那边还有一个女友,你在家里头这么撒欢,她知道不?”
林逸没脾气地说:“第一,我真是冤枉的,第二,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第三,你敢胡说八道我弄死你。”
老曹哈哈一笑,“想弄死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说真的,这女的味道如何?”
林逸:“……”
眼看林逸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了,老曹这才正经道:“好好好,不提了不提了。日,连玩笑都开不起。”
“这么晚了,你来干嘛?”林逸问他道。
老曹这才一拍自己的大光头,说:“呦,只顾着和你打趣,差点忘了正题。你还记得那个摆书摊的李老板吗?”
“哪个李老板?”
“就是以前你花了二百多在他书摊上买过一本线装书,标明是民国五年金陵刻经处刻印,实际上是九十年代翻印的影印本,只值十块钱……”
林逸,我晕。
当初林逸玩旧书还刚入行,也没啥特殊能力,第一次省吃俭用存了二百来块钱,就贡献给了这位李老板的书摊,没想到还打了眼。这事儿林逸一般不对外人说,也就曹一刀知道,现在觉得,告诉这厮也是个错误。
“咳咳,这事儿都过去了,你提这干嘛?再说那个李老板不是不卖旧书了么,听说忙着开凉皮店。”
“你这消息就落伍了,人家早重出江湖了,已经在财神庙摆摊好几回了。”老曹笑嘻嘻地说,“不过我才得到消息,这个李老板最近收了一大堆的旧书,都是好东西,很多书虫都跑到他家里去捡宝,怎么样,咱们也去试试?”
“这么晚了,不太好吧?”林逸看看天色。
“晚啥呀,才八点多---再说了,咱们去是给他送钱,他欢迎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嫌弃。”
老曹这番话不禁勾起了林逸的“淘书瘾”,这几天没地方淘书,他整个人都不带劲,心窝窝里更是猫挠似的难受,现在听到有旧书可淘,还是很大一堆,整个人就不禁犹豫起来。
“那好吧,咱就过去看看;如果人家不愿意,咱就立马撤退。”林逸说道。
“这才对了嘛!淘书就像打游击,圈点打援,围攻打点,敌进我退,敌退我守,争取每一寸阵地---”老曹还在啰嗦。
这边林逸拿了钱包,已经准备妥当,“怎么还不走!”
“别急啊,你这一桌的饭菜,还有这红酒,我帮你收拾它们!”老曹小眼睛冒出兴奋的光芒,说完就扬起脑袋,对着红酒瓶就咕嘟咕嘟吹了下去,红酒顺着他嘴角流了出来。
林逸:“……”
……
李老板原名李志国,今年三十三岁,做旧书生意差不多有三年,卖书有个特点,自己认为好的书,就全部卖高价,认为垃圾的书,就都三五块钱处理。那么什么书是好书,在李老板的词典里,凡是繁体字的书就都是好书,凡是七十年代以下的书就都是好书,凡是线装书就都是好书,凡是跟老毛有关的书就都是好书。
也正因为如此,很少有书友能够在李老板这里捡到漏,原因是大多数好书还真就在他这个范畴内。当然,如果李老板这样卖书也就算了,大家凭眼力劲儿吃饭,但是李老板还有个很不地道的小毛病,喜欢“弄虚作假”,不如说把一些新影印本的版权页给撕掉,当成民国书或者老书来卖,亦或者把老日记本中精美的插图撕掉,然后单独一页三块钱来卖,还有,把一些新杂志中关于文-革的精美插页剪下来,然后夹到老版的文-革书籍中,说这是老年画,最少要十块钱一张……
总之,李老板是个聪明的书贩子,可就是太聪明了,使得自己老占光,买书的总吃亏,搞得书友们怨声载道,正准备集体讨伐他的时候,李老板却改行卖凉皮了。
没想到他这么一改行,人们不仅不记仇,反倒开始想念他了,毕竟他的书摊上还是有一些好书的,对于那些喜欢淘旧书的书迷们来说,只要有书淘,比什么都好。说好听点这叫“积习难改”,说难听点叫做“犯贱”。
不过很显然,跟林逸他们一样犯贱的不止一人。
因为当林逸和老曹到达李老板的住所时,在旧书仓库里,已经来了三个人。
旧书仓库内,摆放着十三个鱼皮袋子,鼓鼓的,满满的,很显然,这就是李老板新弄来的旧书,也不知道里面都是啥宝贝,正因为神秘,才引得大家伙忍不住兴奋。林逸就看见那三个家伙都忍不住浑身发抖了,要不是这些书还捆着麻绳,估计这三人早冲上去翻捡了。
不过人家老板没发话,这些书迷可不能这么没礼貌,所以大家伙全都用无比热烈和期待的目光看向李老板。
李老板挺胸凸肚,像大将军般站在大家面前,因为太忙,貌似这时候才吃饭,手里捧着一大海碗面条,一手拿着蒜瓣,咬一口蒜瓣,吃几大口面条,然后就满嘴冒着蒜味,冲大家讲话,讲话内容是这些书是怎么来的---
“话说今年6月俺家老舅爷路上摔一跤过世了。因为平时联络少,加上老舅爷独身一人性格孤僻,从不让任何人进他的家门。所以无人知道他家里是啥样的。过世后,俺二舅负责料理他后事,7月俺遇见二舅,他说起去世的舅爷抱怨说,舅爷家从进门就从地板堆到天花板满满的破书旧报纸,害的他跟二舅妈清理3天,卖给收破烂2000多斤破书旧报,书3毛一斤报纸4毛一斤,总共卖了680元。
俺问他都卖的啥破书旧报,他说都是些解放前过时破书,然后还有文-革时期的很多报纸。俺当时听了真是像被雷劈了,呆呆傻掉了。俺埋怨为啥都不说一声就当废品处理,俺二舅笑着对俺说:放心,知道你喜欢书,新书都留着呢,等你去选了后再全部处理掉。
俺立马要求马上去舅爷家看看,家里依然满满都是书,剩下的果然都是崭新的书,好多是70年代的,包了书衣,品相完美。俺翻啊翻,终于在一墙角发现了俺二舅漏卖的一摞民国书籍,有几十本吧,妈的,看着这几十本漏网之鱼,想想那已经渺无踪迹的2000斤,俺特么想哭。
问俺舅爷为啥那么多老书,就听到一个悲伤的故事,俺老舅爷是农科院老教授,一生最大爱好就是买书,50、60年代、文-革时期什么文汇报、人民日报都按照年份摞的整整齐齐的。他父亲也是老学人,过世后的书都留给了老舅爷。老舅爷的外公是解放前县城四大名医之一。留下的古籍线装医书,还有病案分析,中医方子等也归了老舅爷。俺忐忑得问二舅,哪些清代医书及手抄方子呢,不会也俺当破烂卖了吧?二舅说当然没有卖,那是古书的嘛,已经统统捐给县城档案馆了。俺心又疼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捐给档案馆再怎么也比卖收破烂强,
俺选了两天打包十箱子书回家,最近卖了一些,居然都卖出3千多元了。再想想被败家二舅卖的2000多斤,俺最大遗憾就是不知道俺二舅那2000斤都卖了有哪些民国孤本好书,要不是知道此事太迟了,俺非得去废品站寻寻不可。俺前段时间还在羡慕那些在废品站收很多好书的老板,没想到俺们家上上个月一居然奉献了2000斤民国书文-革报。各位,你们说这故事忧伤不?”
这故事忧不忧伤,林逸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李老板端着大海碗不吃饭光说话,让他们这帮书迷等得蛋疼,这才真的很“忧伤”。
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等这位李大老板把面条吃完,再看那三位书友已经做好了拔腿上冲的姿势,林逸观察发现,其中有一人甚至手中暗藏“刀片”,不用说,等会儿是直接割麻绳的,心里就暗道失策,怎么就忘记了这点。要知道淘旧书要必备三样宝贝,分别是割麻绳的刀片,捡旧书的手套,以及防灰尘的口罩。
林逸准备了后两样,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那些打包的旧书往往捆扎的很紧,没有刀片帮忙,想要徒手解开那绝对需要很多时间。
不过这时候已经来不及想这些了,因为那李老板已经吃完了饭,用袖子把大嘴一抹,道了一声:“开操---!”
立马,那三个像超级运动员似得就冲向了那些装满旧书的麻袋---
淘书大战,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