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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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滂沱中,娇嫩的兰花就这么柔弱的倒下,被倾盆的大雨淋浇的可怜死了。

靳兰出说是对兰花熟视无睹,他却又站在雨亭中看着兰花的衰败;如果说他在注视心疼兰花,他目光又那样的冰冷,好像在看待已经没落的玩物一样。

靳兰出眼睛出神的看着雨中漫谇的暴雨兰花,声音轻慢,“阿雎,你看这雨景美不美?”

我看着他说:“你就这样看着你一手栽培的心血毁于一旦?”

靳兰出曼妙着,“我怕你的心随这暴雨毁于一旦。”

我的心没来由的一突,“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中毒了,我下的。”靳兰出心满意足的看着一大片兰花,“你知道我是通药理的,即便他日防夜防,可依着我的身份和手段他也有马失前蹄的一天,对他下毒于我而言并不算太难。”

我的脑袋嗡嗡的,盯着他看,我不知所措的呆滞。

什么叫靳比秀中毒了?我就几天没有见到他,他就中毒了?他怎么会中毒!他那么小心谨慎的一个人。

靳兰出忽然转过头来看我,眼睛异常明亮,“这解药的引子就是我这满园的兰花,这花的品种太过稀没,它们零落了,太子殿下也就没命了。”

我转过头,雨雾迷蒙惹人眼,我就亲眼看着那一瓣瓣的兰花被暴雨枇嗒的惨败。

我在怀疑……可不知道应该怀疑什么?

兰出的话亦真亦假……

“还不快去救?”

我耳朵中冲进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脚步也随之跑开来。

豆大的雨滴无情的打落在我的面容,我的头发,我的肩膀和我的胸膛,我肆无忌惮的飞步而去,眼看着一盆盆的兰花由幽兰转为蔫蔫的闷,我的心越发紧张,越发的残缺。

它们一起接受暴雨的摧残,可我根本分不清它们哪盆是好哪盆是坏。不得已之下,我一盆盆的把兰花搬进雨亭中。

栏杆旁,石桌下,迎着大雨如注,我的发紧紧的贴在脸颊旁,我的衣也紧紧的湿缠在身上。

当我把花都搬完的时候,靳兰出的话幽幽的,“没用的,破花是没用的。”

听见这话,我就赶紧弯腰查看花是否完整,弯腰看不见的我就跪下,一盆连一盆,一寸应一寸,好不容易找到一朵躲在大花下的一朵嫩蕊。

心里紧紧的,献宝一样捧在手中拿给靳兰出看,“这个小小的一枝,可以吗?”

靳兰出眼睛锁着我,看着看着他自己就笑了,“戚雎,我看你真是糊涂了。我下的毒难道会自己去解吗?更何况那个人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我是糊涂了,我蠢的连头脑都不见了!我怎么会忽略了这么严重的一个事实!靳兰出和靳比秀……

“你变了。”我强忍泪水,“你从前不是这样的!靳比秀,他毕竟是你的兄弟。”

兰出的脸被风吹上了雨水,他拿袖子轻轻在面上一拭,“好啊,你求我。”

我盯着他,他看着我,我手中抱着一盆兰花,他双手拢在身前。

我们之间,什么时候竟到了这种地步?他不是他,我也不再是我了。

我双手捧着花,膝盖不自觉的弯下,在兰出静静的眼光下,我施施然的双膝跪在雨水淋漓的地面,和好大一片破败的兰花对他一同叩首。

冰凉的地面如同外面瓢泼的大雨和瑟瑟的寒风。我在雨亭中躲雨,也在大风中颤抖。

记得我和靳比秀从霍国逃出来的时候,他为了抓住靳雪川设下一个陷阱。那时我不小心,下半身落去冰水寒潭中,从此我就落下了病根。

这病根随着牡丹园淋雨所引,由破庙受凉所刺激,被雪山寒风所刺,最后爆发。

只要有风有雨,寒冷潮湿的时候,我膝盖以下便如同万千蚂蚁在吮吸,就像一千一万个虫子在我的骨头上扭动,用小牙齿在筋骨上磨牙,一点点咬食。

一来这一年我过得还算安逸,二来我不敢告诉比秀,怕他自责。所以没有请大夫为我调理。而这一刻,我痛苦的只能抱着兰花低头咬牙,暗自强忍。

“求我?你的态度可真认真。”靳兰出白色靴子离我越来越近。他的声音也越发的阴冷,“靳比秀都不管不要你了,你还在这里为他求我。”

靳兰出走火入魔一样,“你曾为了救我,不顾自己性命的摔进泥潭里。你对我的舍身忘死让我一度不敢忘记,我发誓过,只要你一直这么爱我,我对你的爱绝对会有增无减。”

靳兰出顿了顿,他蹲下身子,一只玉手在拨弄着我怀里的玉兰花,“可是如今,你为了我一句谎言就为了靳比秀滚在泥土里泪流满面,那么苦苦的哀求我甚至于放下尊严。我忽然恍悟,一个久经沙场的人怎么会怕死呢?对你们来讲,尊严远比死亡更重要。”

谎言?

我猛的抬头,膝盖刺骨的感觉让我说不出话语。我只能紧紧抠着兰花盆,瞪大了眼睛紧咬牙缝,透过湿淋淋成柳的头发,不解的看着对面笑的婉转琉璃的靳兰出。

“就像你想的那样,他那么一个谨慎多疑的人,身边还高手如云,我怎么会有机会对他下手呢?”靳兰出的脸绝对温柔,如玉的面容有如梦幻。“我和你开玩笑的,没想到你会这么认真。”

我的心情因为他的话变得晴天万里,无论如何,好在靳比秀没有事。

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你那是什么表情?庆幸?”

我气急败坏的别过脸躲过靳兰出的手,可靳兰出的手依然很自然的抚摸上我,“戚雎,我也不差。我要让你知道,我爱你,可以比你对他更为虔诚。”

他是疯了,他绝对是疯了!他已经入魔了,是什么样的恩怨情仇能把他变成如今这种状态?

他时晴时阴,自从撸了我来他就是这种样子。即便他那么好看,即便他脾气温柔,可每次看见他的时候,我都会不由的在心里发毛,这样的他,让人感到害怕。

靳兰出在这雨色烂漫中一人一亭的喃喃自语,直到我的不适被他看在眼里,直到我疼的眼泪直流……

后来,我被安放在一个四面没有窗子的房间里。我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地方,它满屋的玉兰花,一张白玉床。没有光,也没有烛火,只是四面高高悬挂着头大的夜明珠,在支撑一点点光亮。

幽幽蓝白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活人,我甚至找不到门在哪里。

渐渐的,我由最初的恐惧感转化为深深的无助。

我的四肢被金色的链子锁住链接墙壁,它们那么细又那么坚固,我挣脱几番,除了手腕被勒出一条条红印子之外,并没有什么改变。

每天,都会有不同的壮形大娘过来给我换衣送饭,换尿桶泡药澡。她们从上面下来,脚上挂着铃铛,一走起路来,丁玲丁玲的响,这是我唯一听见过的声音。她们的手指粗糙,她们的力度狠硬,很快,我的身上被她们蹂躏的青一块紫一块。

可是我无可奈何。

我曾不止一次的恳求她们带我去见靳兰出,可是她们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后来我知道,她们都是聋哑人,听不见也说不了话的。

日子长了,在黑暗里我甚至能清晰的看见墙壁有潮虫在爬动。最近越来越冷,空气也越来越潮湿,也越来越冷。

我的腿由最初的刺痛到后来的麻木,由麻木到没有感觉。

她们给我送来棉衣棉被,还有饺子……饺子,是冬至了吧…我被关在这个地下室里应该有三个月了。

靳兰出从来没有见我一面,他难不成真打算囚禁我一辈子?直到红颜枯骨?

我越来越焦躁,越来越张皇。我把这屋子里所有的兰花都撕烂扯碎,把它们践踏在脚下的时候才能让我有那么一丝丝的痛快感。

可是兰花被我踩烂后,很快会被换上新的摆放整整齐齐的兰花。总有源源不断的兰花任我去发泄,那种幽幽的香味在这间屋子里永不消绝。

冬去春来,春逝夏至,夏散秋临冬又来。我的衣服换了四季,除了站不起来,这里空荡荡的感觉让我感到窒息。

这天,几个壮实的大娘定时定点的又来送饭了,她们上来二话不说开始扒我的裤子。

“你们躲开!”我尖叫,甚至忘了她们是聋哑人,根本听不见我的咆哮,“离我远点!不要!”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一年以来我只喝稀粥,身上根本连力气都没有。

她们粗鲁的一层层的拽下我的裤子,一人按住我的双脚,一人按住我的双手。在白玉大床上,我无力反驳,也无助流泪,隐隐的我看见有个人手里幽幽的泛着绿光。

黑暗迷离中,我看清了,她手里握着的是一把手指长超细的绿针。那针在黑夜中是如此的诡异和恐怖。

当它被一股大力刺进我的膝盖缝中的时候,我的双腿终于有了感觉,那是一种痛彻心扉的痛。

“啊!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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