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请吧。”
欧阳琛倒是十分地谦和有礼,若是被影卫队的众人看到他这毫无架子地向朝乾君上颔首的模样,活活要吓昏好几人。
天晓得,这位爷是何等的霸气桀骜?
甚至在当年云暮“葬身”火海,他欧阳琛游历四国到处寻人的时候,他都从未有过如此谦和的姿态。
身为四国君王的座上宾,他可素来是我行我素。
四国的君王曾经……是很不满他的所为的,毕竟,欧阳琛身为江湖上的霸主,他的举动,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也代表着江湖对朝廷的态度。
朝乾君上与姬冥野对视一眼,看着那昌河行宫正殿红漆木柱子上露出的黑洞,愣是待在原地半晌,谁也没敢往前迈出一步。
人,对未知的事物,有着本能的恐惧。
欧阳琛瞥着两人的脸色,虽然他们掩饰得很好,可欧阳琛还是察觉到了,他们也在害怕。
他唇角勾起凉薄的冷嘲,原来,这样两个灭了云家全族的侩子手,也会有畏惧,也会有停滞不前么?
“你走前面!”
朝乾君上似乎是注意到了欧阳琛眼底的嘲讽,颇为不悦地说道。
欧阳琛耸了耸肩,二话没说,直接打头阵走进了隧道。
他甚至连盏油灯都不拿,存心是在刁难朝乾君上与姬冥野。
因为,欧阳琛幼年时,便有听力过人之能。
哪怕是蒙着眼睛走路,他也可以如蝙蝠一般在黑夜里穿越自如。
一切障碍物,根本不足以成为他的困扰。
这不是什么妖术怪法,而是一个数度临死的人,在死亡边缘,磨练出的一种常人所永不能及的能力。
叫做,感知力。
于是……朝乾君上和摄政王姬冥野最开始还能勉强跟上欧阳琛的脚步,可随着洞穴的逐渐深入,不仅是朝乾君上和姬冥野,哪怕是欧阳琛,眼底都不断流露出对这暗道设计的惊艳。
惊艳,为什么?
欧阳琛自诩不凡,当然,这也是实话。
在他的夜魔教之中,最精致的建筑,无外乎是云霄阁和暮吟阁之间的一条暗道,当然,云暮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样一条暗道的存在。
很多时候云暮在夜魔教时,总觉得晚上睡不好,仿佛有什么人在她的床边久久驻足,却又并不靠近,一段时间后离开。
她起初以为这是幻觉,殊不知,是她太天真了。
这分明是某教主以权谋私,堂堂教主之尊,用遁地之术夜探香闺,还偏偏没出息地驻足原地并不靠近。
发乎情,止乎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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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这昌河行宫的一切,远远超出了欧阳琛的想象与意料。
他甚至都分不清这里到底是地下还是地上,更是无法判断时间的流逝。
因为,他感觉自己在这里走了至少有一个时辰了,可这暗道,竟然没有半点要到头的趋势。
而且,且不说这雍帝密藏挖出这样的一条大制作暗道,需要多少的人力物力。
不说别的,这暗道左右两侧的装饰、壁画,以及暗色金属打造的雕刻,算起来,也是一笔价值不菲的宝藏。
连终点都没有到,这雍帝随随便便展露出的财富,就足以让很多人望尘莫及。
这也是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对雍帝密藏趋之若鹜,甚至像是四国的君王,都受不住雍帝密藏的诱惑,对倾云国大下杀手。
欧阳琛走着走着,忽然停住了脚。
虽未回头,可他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人。
他猛地转头,鹰眸锐利,手刀落下的速度带风般,直逼身后人的要害。
落了空?
欧阳琛深邃的墨眸如寒潭,眸底氤氲起难以言喻的不可置信。
生平第一次,他的判断,会失误?
竟然,没有人吗?还是他在这密道中暗中做了记号,然后把朝乾君上二人引入死胡同后,又被人跟踪了?
欧阳琛情愿相信自己判断失误这一点,因为,如果真的是有人在跟踪他,那么,这个跟踪的人,实力也太可怕了。
要知道,哪怕是令狐暝,这个实力比欧阳琛略强几分的人,欧阳琛对上他,一手刀落下,他也不可能在躲过的瞬间还能闪的无影无踪。
这说明,对方的实力,最起码比欧阳琛高了许多……
欧阳琛神色冷霁,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件事,他忽然无比庆幸将云暮留在了朝乾京畿,没有带她一同过来。
否则,此刻的情况,欧阳琛连自己的安全都不敢确定,若是云暮的状况,在他身边,他恐怕真的会疯。
因为即便那个高手实力再高,以欧阳琛的实力和这迷宫般的密道地形,他就算真的不敌,跑也是没问题的。
可若是要分神照顾云暮……
许多时候欧阳琛觉得云暮在武学上进步飞快,可那也是针对她同年龄段的比较。
而云暮的实力亦或是战斗力,在同龄的女子甚至是男子之中,都是少有的少年英才。
可如果拿到了高一层次的对手里,她的实力便显得太过于微不足道,也太过于平庸了。
因此,云暮从来不是输给了任何人,而是输给了时间。
若是再给云暮十年时间,欧阳琛有时候虽然不说,可心里却是明白的,云暮,有着比他当年更高的天赋,和比他当年更加执着上进的态度。
欧阳琛当年习武,纯属是为了玩乐游猎,因此他学的主要是一些刺激的近身搏杀和箭法。
因此,他不拘一格,能活学活用。
譬如许多他自创的剑法、拳法,全都是来自于与大型猎物近身搏杀的经验之谈。
仅此而已。
“什么人?藏着掖着,倒不如出来现身吧。”
欧阳琛抽出腰间的软剑,这是云暮在他出发跟随御驾来昌河前,担心他的安慰问题,特意叫景芜他们比较寻瑨平时用的腰带和穿的衣物,专门为欧阳琛打造的软剑。
韧性极高,平日里不用的时候就盘在腰间,剑鞘是最柔软却也韧度最高的天蚕丝布料,掺了冰丝做成,盘在腰间,与寻瑨平日衣饰相配的色调,看不出半分的违和感。
能逼得欧阳琛为了自保而拔剑,这个人的手腕,可见一斑。
“不愧是江湖第一高手,这耳力,倒是名不虚传,”
那人自黑色的阴影里探头出现,莲步款款,姿态如女子般。
可看他的肩宽,分明又是个男子。
而嗓音,气吐如幽兰,像个女子般。
欧阳琛眉头蹙得很紧,高手的强大,便在于能从对方的姿态和言行举止揣度对方的意图。
而欧阳琛此时此刻明显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有敌意,而且敌意还不小。
至于为什么,他说不上来。
有时候,人的直觉,就是这么的奇妙。
“说,找本教主做什么?”
对方明显识破了自己寻瑨以外的面孔,而且此人根本不是朝乾君上所能请得到的高手。
所以,欧阳琛索性也懒得和他掩饰什么。
教主的身份……有的时候,是一种霸气的象征,有的时候,更是一种震慑。
不是欧阳琛懦弱,而是必要的时候,他也可以用上自己的一些资源,来保证自己的安全。
云暮和朝乾君上,乃至是整个朝乾帝国,必然会有各种各样的战斗,这将是一场洗劫整个旭芜大陆的大战。
欧阳琛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让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所以,他会尽可能的,保全自己。
然而此时此刻,他也绝不会主动和这个明显比自己强大很多的人起争端。
虽然欧阳琛平日里是个好战分子,可拿并不代表他看不清时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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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金碧辉煌的皇宫,如今张灯结彩,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又布置了大片红色的纱幔,一片喜气,却掩不去剑拔弩张的氛围。
皇宫,从来就不是一个缺少阴谋的地方。
几天的婚前筹备转瞬即逝,那一日的清晨,锦华皇城城门外十里处就铺满了火色的花朵。
十里花海,迎娶的气势,不知羡煞了多少女子的心。
江湖与朝廷,一向是势不两立。
而今,锦华女皇将自己万千宠爱的三公主秦梓汐嫁给一个江湖门派的头目……
殷诺。
这个数月前在旭芜大陆,根本是个无名小卒的人物。
如今,暗泫宗清家在旭芜大陆销声匿迹,殷诺倒是一跃登上了江湖权力的巅峰。
如今令狐暝修仙一般不理世事,欧阳琛像是与殷诺达成了某种共识,除了与云暮相关的事,根本不理会任何江湖中事。
殷诺,倒是成了江湖上的头号霸主。
真正的无冕之王……
皇族的婚礼,从来就不容小觑。
纳彩,问名,纳吉,请期,迎亲……
一系列的流程,浩浩荡荡,不可谓不壮阔。
三公主秦梓汐在寝宫门口上骄,八抬大轿是一台足够华丽的软骄,骄子上头绣着百子千孙图,由金线参杂了云锦丝勾勒而成,如同细细发光的金扇子一般,骄子上头坠着的四颗饱满晶润的紫晶石,每一颗都价值千金。
那根本不是寻常人家所能用的起的规制,虽然尽显奢华,可到底,也是钱堆出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