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槽归吐槽,稍加询问后,秦德威也就大致搞清楚,为什么夏言和王廷相都撒手了。
不是这两人不念旧情,而是身为高级政治人物,都具备了敏感意识。
首先,夏、王二人身份太高,要真出面,小事也变成大事了。说不定还会让人误解另有所谋,是不是要搞仇鸾?
其次,这种花街柳巷争风打架的破事,一个五十几的大学士和一个六十几的尚书实在拉不下脸去沾惹。
年轻人的事情,就让年轻人自己去解决!
反正有更年轻的秦德威兜底,秦德威总不能不管冯恩吧?
再说了,冯恩在西院胡同包月,还是秦德威介绍过去的,秦德威必须负责!
所以,冯恩半夜来敲秦德威的门,看起来是那么理所当然。
但秦德威的思路总是清奇,很怀疑的说:“会不会有人早就料定,你肯定要来找我求助。
所以故意制造出了这样的冲突,其实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真正目的是拖我下水?”
冯老爷无语,你秦德威是不是有点太自作多情了?
难道全天下的阴谋,都是围绕着你来的吗?
但冯恩也没什么可怕的,很洒脱的说:“无所谓,你如果有顾虑,不管就不管了。
最多就是选官任职时,被捣乱使绊子而已。大不了不做官了,回松江府去种田。“
秦德威叹口气说:“想不到啊,冯大人你也学会玩心眼了。。”
冯恩:“???”
秦德威苦恼地说:“你明知道我入官场时间少, 手里无人可用,所以矮子里拔将军, 只能让你去扬州巡盐了。
没想到你居然用不去来要挟我, 罢了罢了, 我帮你平事就是!”
对历史上的咸宁侯仇鸾这个人,秦德威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此人在历史上也没干别的, 就是十年后与严嵩联手,害死了夏师傅和曾后爹。
第二天,秦德威将徐妙璟叫了过来, 询问道:“你们京中武勋,在风月场上争风吃醋的打完架后,最后都是怎么平息事情的?”
徐妙璟很谦逊的说:“哎呀,我哪里懂这些?”
秦德威扭头看了眼妻子徐妙璇,“要不, 你回避一下?”
徐妙璇轻哼一声, 闪了出去, 把空间留给了男人们。
徐妙璟目送姐姐离开后, 才回答说:“这种事, 官面上肯定处理不了,都是私底下自行解决。”
确实没法从官面上解决,官面上有规定不许眠花宿柳, 所以官面解决的后果,就是双方全都被解决。
徐妙璟接着说:“最简单的法子,冯大人你把那个美人让出去,咸宁侯收到这个意思, 自然就息事宁人了。”
在旁边的冯恩大怒道:“那绝对不可能, 我冯恩也是纵横两京的人物, 脸面往哪里放?”
徐妙璟早就知道是这样子,“所以咸宁侯那边必定也是这样想的, 他也是要这个脸面的,不然他以后在京城武勋里,如何抬得起头?”
秦德威无所谓的说:“都不肯丢面子,那就走官面好了。”
如果两败俱伤的话, 拿冯恩换一个仇鸾似乎也不亏?
徐妙璟赶紧劝道:“事情不是这样办的, 此时应该找个身份更高的中间人, 去找咸宁侯说一说。
如果中间人谈不拢,然后就只能约个时间和地点,双方见面, 并讲理。”
秦德威饶有兴趣的说:“讲理?怎么个讲理?听起来是我最擅长的事情啊。”
徐妙璟答道:“这个讲理,跟姐夫你所想的讲理,可能不太一样。
我们武勋矛盾双方的讲理,就是遍邀好友,多带家奴。到时候比拼双方实力,以达到以理服人的目的。”
就是各自召集纨绔子弟助拳,聚起家奴火拼一场?秦德威不禁陷入了沉思。
冯恩也感到了棘手:“若在京师,这种讲理对我方不利啊。”
想想就知道,那些勋贵都是世代居住在京师,只要家境不败落,能召集的家奴怎么也比外地来的京官多啊。
而且咸宁侯仇鸾算是混得很不错的勋贵,在武勋里地位不次于国公,召唤能力肯定强大。
真要召唤了一群公侯伯子弟,要讲理就很难讲了。
徐妙璟出了个主意说:“要不要请我们徐家的定国公出面说和?”
徐家两门国公,南京是魏国公,北京是定国公。当代定国公徐延德很年轻,辈份上是徐妙璟的远亲侄儿。
原来定国公与徐妙璟这样的破落户,已经没什么往来了。
但最近徐妙璟在锦衣卫混的不错,经常帮秦厂公跑腿打杂,结果又能与国公爷说上话了。
以定国公的身份,绝对够资格当中间人了,而且也是年轻人,掺乎这事不算为老不尊。
但秦德威大手一挥,对徐妙璟说:“反正也是闲得无聊,也不用找中间人说和了,你去给仇鸾传个话!
就说冯大人这事我接着了,让仇鸾速速来道歉,不然他这面子里子全都要没有了!”
徐妙璟有点小兴奋,搓着手就出去跑腿了。
他自幼家境败落,在武勋圈子里属于小透明一样的存在。
别人讲理也用不上他,他也不敢跟别人讲理,只能看着别人挥洒意气。
所以长这么大,徐妙璟还是第一次出面张罗这种讲理的事情。
说不定还能深度参与一下讲理过程,算是弥补了人生缺憾。
至于讲理的结果,那重要吗?
而且徐妙璟对秦德威有信心,姐夫怎么会讲无把握之理呢?
还是跟着姐夫混比较好,什么事情都能体验到啊。
等徐妙璟走了后,冯老爷忧心忡忡的说:“我们人手必定少,只怕讲理讲不过别人。”
秦德威指着自己脑袋,笑道:“放心,我自有办法!讲理永远是看智慧!”
见秦德威似乎要动真格的样子,冯老爷反而打了退堂鼓。
“听说那仇鸾以大礼议起家,在天子心里也有一定地位,他这次回京是想替代郭勋的。
我此生已然无憾,仕途怎样都不足惜,可是你不同,还是要小心些。”
秦德威还是笑道:“不是两边私底下讲理吗?与天子有什么关系?与仕途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