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尹越, 快回答，底怎么了！？”
通讯道具里传焦急的声音，依旧得不任何解答。
尹越眉头越皱越紧, 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了远方, 似要淹没在这场音浪当中。
自残杀？
殷长夏刚道出这句话，众多水猴像是臣服般的遵从了他的命令。
一水猴的暴动, 引无数水猴的暴动。
它们开始互撕咬着彼, 以最原始的方式, 用藏匿在毛发当中的尖锐牙齿, 啃食着对方的血肉。
凶戾、血腥、且毫无章法可言。
尹越呼吸紊乱, 紧紧拽住了通讯道具：“我想，我们可能要改变一下策略了。”
苏媛不解：“你难道要退缩？”
“我怎么可能退缩！”尹越的眼瞳都像染上一层血雾, “但你知不知道, 深渊博物馆出了什么事？”
苏媛语气平静：“你可是b级玩家。”
距离a级仅仅一步的b级玩家。
尹越这才在苏媛的声音当中, 找回了自己的自尊心。
他是b级玩家, 而殷长夏不过是e级玩家。
他不能为对方所折服。
“区区e级玩家，不过是沾了载物的光。”
“如果我也有载物的话……”
尹越的面容扭曲，这乎成了他内心的刺。
尹越重新监控起了那边，机械鸟拍打着翅膀，将距离放得更近。
刻黑压压的暝云般的水猴群, 终于露出了缺口，像是破开乌云的一缕晨曦。
郑玄海：“……竟突破了。”
在里面被困许久的郑玄海魏良, 一同松了口气，身上被惊出了冷汗, 还以为这次真的凶多吉少了。
他们不由的庆幸，又是一阵后怕。
魏良刚才受了唐启泽的激将，一直在专心对付水猴, 为殷长夏郑玄海争取间。
瞧见缺口的候，魏良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他回头看向殷长夏，乎是以仰望的姿态，看了这一幕。
殷长夏戴上了喜面，遮掩住了那张脸，他的发丝被金色的光穿过，又被怪鸟驮着不断飞至上空，似一个局外人那样，操控着棋盘。
让那些水猴自残杀，是殷长夏做的？
咚咚咚。
心脏跳动得极快。
从视觉上面的震撼，逐渐蔓延了脑海深处。
魏良被掠夺了所有心神：“殷长夏，你看了吗？我也可以杀那些水猴！”
他满怀着希冀，脸上洋溢起了微笑。
而魏良没发现的是，同为考核官，他竟想向殷长夏证明自己。
殷长夏的目光缓缓落了下方，纵一个字也没有说，光是这个动作，便让魏良兴奋不。
被注视了。
终于夺得了一丝目光。
外围的唐启泽大喊：“快走啊，缺口很快又要合上了！”
魏良立即惊醒，脸色微微发僵。
他是怎么了？
他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活下！
魏良立即便想从缺口突围，不想白白放过这个机会。
他的视线注意了远处的郑玄海，分明他离缺口更近，没有任何的动作，身体站得笔直，犹如遒劲的树干。
魏良觉得他犯蠢：“你不走？”
郑玄海扯了扯唇角：“我的掌控者还没说走。”
魏良郑玄海立场对立，刚想要阴阳怪气，可听郑玄海的话之后，喉咙便如同压着一颗巨石，把所有的话都堵了里面。
魏良剧烈的挣扎，心里生出了一股不服气。
自己就这么不如郑玄海？
他想郑玄海比，一起待在水猴群包围的范围当中，静静等待着殷长夏的下一步指示。
可那逐渐扩大的缺口，就像是在诱惑他一样。
魏良看向殷长夏的候，有多么被掠夺心神；在看向逃生出口的候，就有多么被掠夺心神。
那是同等的吸引力。
魏良的双脚像是灌了铅，整个陷入了泥土当中。
他像是站立在悬崖边上，被底部呼啸而的风吹得无法直立。
风尖口，原是这样的觉。
外面不知何处，传一个声音——
“快午夜了，间不多了，三位考核官，快点离开啊！”
魏良眼眶赤红，脚步突间动了，朝着缺口处逃离了这个地方。
不一定是心的选择，但一定是惯性使。
他平日就逃惯了。
关键刻，也被‘下意识’所害。
上方的殷长夏喊道：“闪开！”
魏良捏白了手，内心涌起一股深深的嫉妒，殷长夏自从戴上喜面，唯一一次发出声，就是提醒郑玄海危险。
郑玄海立即离开米，对魏良保持着安全距离。
郑玄海：“……底不是一路人。”
如果焦兴凯没死，他或许也会犹豫，会不知道从何选择。可在那个夕阳退场的刻，郑玄海就经做了决定，他不再逃避了。
尹越经重新穿了伪壳，俨是新人邢惊风的脸。
他慌里慌乱的对魏良大喊：“魏考核官，这边！”
方才发出声音，诱导魏良离开的也是他。
魏良总算是远离了危险，他深深的望向了后方，犹如做错事的孩，双肩耸起，掐着自己的肉。
“我没错，我没错……”
魏良一句又一句的告诉着自己，像是要为自己的行为找立足点。
尹越：“魏考核官，间经不多了，我们的食材还没找呢。”
魏良刚才就他一起行动，是被冲散了而。
他淡淡的嗯了声，查看了最后的倒计。
[距离食人鱼暴走间——]
[01：24：06。]
间竟过得这么快？
所有没拿食材的玩家，都了一丝急迫，毕竟他们得提前半个小回去，莉莉安说过，做晚餐的间也要这么久。
他们得在午夜十二点的候，享受b馆的晚餐，参观任务才算是完成。
尹越眼底泛着冷光：“魏考核官，怎么了？我们不能再犹豫了。”
魏良回望着那边，驻足停留了乎快一分钟。
尹越催促道：“魏考核官，完不成任务，我们可都要死啊。”
魏良挣扎了起：“……嗯。”
尹越露出一个笑容。
在转过身，魏良的眼眶一片雾色：“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遇上殷长夏。”
那是悔恨，也是艳羡。
尹越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化，唇角的弧度在一点点抚平。
在这场人心的对战中，他竟输了？
向贪生怕死、又喜欢被人高高捧着的魏良，竟能够当着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尹越的眼神变得越越阴沉，竟被人以这种方式打了脸。
魏良：“……走吧。”
他们二人迅速离开，身影消失在了丛林深处。
看他们离去，裴铮在刻总算是露面，眼底带上了淡淡嘲讽。
“不光魏良，连寒鸦的人也是个懦夫。”
“还想让我摒弃殷长夏，寒鸦合作……”
“也不看看自己斤两。”
唯一需要担心的，约莫就是寒鸦那边说的，殷长夏的载物鬼魂占据了他的身体！
裴铮审视着那边：“让我失望啊，殷长夏。”
水猴群的□□越越扩大，这是下克上的反叛，对族群威严的侵犯。
其余尚存理智的水猴，不断将伤害平分出去。可这都没用，越越无法阻止漏洞的产生。
终于有水猴无法再忍受了！
它们脱离了出，同那些被鬼上身的水猴，互击打撕咬，把对方的尾巴都扯了下，一断手堆积在了地上。
唐启泽早早观察过水猴，它们的尾部是人类的手臂，常常借攻击他人。
赖以生存的攻击利刃，如同垃圾场一样的堆积了起。
能够自残杀这种程度，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唐启泽瑶乎都快脱力，朝后退了步，大口的喘息了起。
眼瞧着族群即将崩溃，郑玄海的脑内响起一声命令——
[执行掌控者铁则。]
终于等了！
郑玄海立刻动了，乎是以横扫之力，横冲直撞了出去，击碎了一群落单的水猴，后拽起唐启泽瑶，迅速将他们扔了巨树范围。
唐启泽瑶的身体撞出远，等抬头望向那边，瞧见水猴群彻底分化了！
它们散落成为个体，这样更利于恶灵的袭击了。
这是族群自食。
唐启泽头皮发麻：“太刺激了。”
忽有恶灵飘了他们身边，滑过的候，像是被发凉的丝绸触碰了肌肤。
唐启泽吓得跳了起，再也不敢当着恶灵的面，喊什么刺激了。
他不需要，谢谢！
殷长夏被怪鸟驮着，终于拿了树顶的东西。
耳旁响起了提示音——
[恭喜您拿c级道具，巨树之心，奇。]
[作用：未知。]
[限制：未知。]
[说明：可镇压血玉的邪性，抑制血玉上面附着的诅咒。]
也就是拿巨树之心的人，才能拿走血玉？
殷长夏：“……”
手里的道具泛着微微的绿色荧光，里面有一颗心形之物，被外围的枝蔓所包裹。
距离他拿血玉，又进了一步。
底部散落成个体的水猴，开始朝上连接，一个爬上一个的后背，堆叠着高度，想要够殷长夏的高度。
唐启泽看得心都快跳出嗓眼：“快退下！”
在帮助殷长夏拿这东西过后，怪鸟便迅速飞下方，减少着离地的高度。
殷长夏一跃至下，被唐启泽稳稳当当的接住。
就连瑶也伸出了手，眼巴巴的望着，脱口而出便是：“我！”
唐启泽吐槽道：“你这两条胳膊，哪里抱得住，就不用了吧？”
瑶脸颊涨红：“我可以练！”
练什么？
肌肉吗？
唐启泽突间想了想那个画面，突抖了两下，有种惊悚的觉。
殷长夏从唐启泽身上下，觉得自己如果不是戴着喜面，脸上的表都快崩不住了。
由于他的靠近，周围恶灵，也以他为原点旋转。
殷长夏低声道了句：“跟紧我，离开得太远。”
唐启泽面露茫：“是因为这些恶灵吗？”
殷长夏淡淡的嗯了声：“这些恶灵经尝了吞噬同类的滋味，还长出了整具身体，比之前凶悍了不少。”
唐启泽瑶更加不敢离开殷长夏半米之内了。
他们跟得跟紧，可那些恶灵看待他们的眼神，就像在看待什么可口的食物。
殷长夏本抬起了手，正打算做些什么。
瞧见其中一恶灵，悄间凑了唐启泽瑶身后，眼神带着警告的看了过去：“他们不是食物。”
恶灵发出咕噜的声音，仿佛不肯放弃。
殷长夏冰冷的重复：“他们，不是食物。”
恶灵被吓了一大跳，有些惊慌失措。
“这就对了。”殷长夏勾起唇角，仿佛是表扬那样，“乖，要吃的话，去吃那些水猴。”
恶灵脸上的表似剧烈挣扎了起，因那个听上去无比宠溺的‘乖’字而破防，刻所有恶灵都水猴对战了起。
唐启泽目瞪口呆：“……”
有种恶灵殷长夏打工的既视。
殷长夏喘息了起，朝前走动了步，因为体力不支差一点摔倒。
唐启泽赶忙扶住了他：“没事吧？”
殷长夏的额头满是汗水，有种堕落颓靡的，嘴唇里道出即将破碎的两个字：“喜面……”
都这样了，他还要继续前行？
唐启泽喉头哽咽，突明白过，他为了使用喜面，忍受了多少折磨。
唐启泽：“你说，你想做什么？”
殷长夏虚浮的眼神，终于找了落脚点，定定的看着他。
唐启泽：“你让郑玄海把我们拽入内圈，是有什么事，必须要我瑶办，对吧？”
殷长夏终于站直了身体，轻轻的点了下头。
唐启泽：“你说！”
殷长夏：“仆人手札，我翻不动了，后半部分的内容，必须要第一个找它的玩家才能翻看，一定跟水猴疯了一样的袭击我们关。”
他将东西郑重的交唐启泽：“解开它。”
唐启泽：“。交我！”
殷长夏又望向了瑶：“e级符纸还有吗？我一张。”
瑶赶忙递了他的手里，当初她得了一沓，虽都是威力不大的符纸，也帮着她渡过了许多次的危机。
那边怪鸟拍打着翅膀，朝着水猴群极去。
鲜血飙洒，染红了那些黑黑的毛发，也撒了巨树的叶片上，像是硫酸一样让叶片变黄枯萎。
水猴也拽住了怪鸟的翅膀，两边互不让，竟拔下一手的羽毛，如细雨一般的撒了下去。
水猴终于发现了如何对付巨树，主动扯下自己的手臂，以鲜血洒向那些叶片枝干，更多的地方开始枯萎，迅速失去了生命力。
眼看着巨树就要彻底被毁，殷长夏低低的喊了声：“瑶，注意那些恶灵制造出的机，水猴经被分化成了个体，要紧盯着它们的弱点，就能将它们击破。”
瑶仿佛受蛊惑：“我……可以吗？”
殷长夏：“要你想。”
瑶的血液都快燃烧起，纵自己这份力量，犹如冬日里燃烧的一根火柴，无法撼动外围的寒冬。
但那一抹零星的光，终究是燃烧了起。
瑶果真顺着殷长夏的话，去认真盯着那些水猴，在恶灵上身的水猴撕咬着另一具水猴身体的候，毛发里面的身体露了出。
那些肚上面的是……？
瑶双指一扫，符纸便迅速飞向前方：“燃！”
随着那个掷地有声的字音响起，水猴肚上的东西，果真燃烧了起。
明明那些毛发湿漉漉的，根本不能用火点燃。
但中间那处，是一颗圆滚滚的后脑勺，它们身上生出毛发的中心点，能够用e级符纸的火焰，将其烧毁。
一股焦味飘了过。
水猴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叫声，很快全身的毛发都被点燃，犹如一颗火球，朝着整个群体袭击。
瑶睁大了眼：“我……做了。”
太爽了！
不是被追着打，而是用自己的力量在反击！
瑶：“殷考核官，你是怎么知道，该往那处打的？”
殷长夏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恶灵告诉我的。”
瑶心脏乱了拍。
使用喜面有多么大的副作用，瑶两次都在场，怎么可能看不？
正因为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才明白殷长夏从那么多的恶灵塞他的信息当中，找了这一条，才显得那样震惊。
如果换做是她，一定会迷乱在这片庞大的信息海当中。
树叶在沙沙响动，四周都是暴力的、充斥着恐惧惊悚，唯有殷长夏的身边，不染一丝血腥尘埃。
在强烈的对比下，这种会被人无形放大。
瑶开始专注对付起水猴，恶灵怪鸟联手，经让水猴群缩减至三分之一。
巨树经枯萎了一大半，她们现在就是水猴抢速度！
瑶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为恶灵的攻击收拾着残局，清扫的速度越越快，她也越发的熟练。
有漏网之鱼，从上方掉落了下。
唐启泽都急得冒汗了，想要逼自己快点解开仆人手札的下半部字谜。
殷长夏反应极快，立刻就冲了上去，一脚横踢的踹飞了水猴：“唐启泽，专心你自己的事，不需要管这边。”
唐启泽心脏微颤：“！”
远处的裴铮看得稀奇。
起初的殷长夏，是以一己之力，扭转着战局。
而后所有人汇聚在一起，裴铮原以为那些虾兵蟹将会是拖累，被殷长夏带出了更大的潜力。
以少胜多，往往是令人期待的。
裴铮背靠着大树，双手抱臂的看着这一幕，就是不肯有任何帮忙。
身体里传了熟悉的觉，又是那邪物在异动。
裴铮紧咬牙关：“该死的邪物！”
他拿出了道具，形成一个六角形的保护罩，就算他无法控制身体，那邪物也休想再次操控他。
就算毁掉一个b级道具，他也在所不惜。
动静停止了。
裴铮原以为控制住了它，冷哼了一声：“现在知道后悔了？我的身体，是这么拿的？”
而当殷长夏身后，有一水猴即将偷袭之际，刚才消下去的异动，变得更加强烈。
裴铮没想打脸得这么快，作为防护罩的b级道具经裂开了一道纹路。
裴铮：“……”
这一定是殷长夏养的狗吧！？
他很快撞毁了玻璃罩，身上沾满了那些玻璃的碎片，双腿迈动得更大，乎是以奔跑的姿势，离殷长夏的距离越越近。
郑玄海回望了过去，看一道极快的身影，根本不及拦住他。
郑玄海：“……”
浑身散发着不不愿的气场，又拼命奔跑过去救人。
口嫌体正直……
真、真香？
这难道是传闻中的死傲娇吗？
裴铮终于抵达了巨树，以极强的力量碾碎了偷袭的水猴，咬牙切齿的看向了殷长夏：“你tm的底我下了什么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