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屋里的空气再度冷了下来, 窗台迅速凝结了一层寒霜,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瞬间将烛台的火光熄灭。
厚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光,并未拉拢, 只留出最中间的地方。
光线集中了起来, 快把裴铮和殷夏分割成两个空间。
一抹寒意爬上了尾椎骨,冻得人鸡皮疙瘩满身。
身为a级玩的裴铮, 立马受到了这股来自黑暗深处的强大压迫力, 令他的所有官在此刻被调动了起来。
他猛地朝四周望去:“谁!?”
有人在注视自己!
那视线刀, 钢丝一样, 令裴铮肌肤刺痛。
殷夏:“你怎么突然不结巴了?”
裴铮:“……”
忘记学智障说话了。
这只邪物简直把裴铮弄崩溃, 每次都留一堆烂摊子给他。
不过智障也单字单字的蹦跶,裴铮很快便镇定了心神:“有……危……险。”
殷夏眯起眼:“吗?”
他的手指摩挲着银缠枝花纹的药膏外盒, 略微咯手的触, 让殷夏产生了些安全。
四周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殷夏的眼睛受了点影响, 就更加难以看清了。
殷夏:“既然有危险,怎么还不见那东西动手?”
裴铮:“……”
我tm怎么知道,你一点儿都不受影响?
裴铮难以解释,总觉得那东西冲着他来的。
殷夏:“还想帮我擦药吗?”
裴铮勉力惨笑,表情分不自然。
在见过殷夏实力之后, 他无法放过这诱人的果实,甚至迫不及待想看到殷夏成起来, 早点跻身a级玩之列。
在殷夏还e级玩的时候,打上‘标记’, 才最合理、性价比最高的行动。
这样一来,他未来去往园,大部分时间就只待在区了。
想到的, 来了一只邪物捣乱。
裴铮眼神微闪,仍然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他低哑着嗓音:“好……啊。”
在接过药盒的那一瞬间,裴铮发现自己的一只脚被冻起来了。
裴铮:“……”
这就很尴尬。
殷夏的眼睛暂时不好使:“怎么了?”
裴铮目光深沉:“……什么。”
他不顾疼痛,拔出了被冰霜冻住的右脚,皮肤都差一点撕伤,也不见裴铮有半点表情。
裴铮的手指扣了两下药膏,即将覆上殷夏的皮肤。
这下子小屋内的骚动现象更加频繁,玻璃窗死死撞击,桌子哐当作响,银烛台也抖落了一大片的灰尘。
然而裴铮却铁了心,非对殷夏动手。
在鬼火即将燃烧起来之前,殷夏首先拽住了裴铮的手腕,瞬间扭了一圈,将其按在了后背,把人直接以禁锢犯人的方式,压在了墙上。
裴铮眼神一凛,自己太过在意那只鬼,反倒忽略了殷夏这边吗?
他都下意识觉得,那只鬼和殷夏在打配合,故意挖坑让他跳了!
殷夏:“你难道听过一句话?”
裴铮:“?”
殷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裴铮:“……”他哪里奸,哪里盗?
殷夏还穿着过的衬衫,扣子也扣好,半遮半掩的露出了胸膛的皮肤来。他的皮肉和骨相都分完美,挑不出任何的刺。
可他此刻的表情太过冷漠,强势的将裴铮按住,手指抵住了裴铮的动脉,完全看不出任何的柔弱亦或诱惑一面。
殷夏:“不用腹诽,无事献殷勤的事,我做得比你熟练。”
裴铮的脸黑锅底,想着不反击。
这个想法从心头冒出的同时,裴铮这才表情微变,果真的展露出什么,才了殷夏所愿。
他在试探。
果回击,就坐实。
自投罗网的事,裴铮可不想干。
身体里还有那只邪物解决,裴铮眼神极冷,想到以这样的形式和殷夏交锋。
真一步错、步步错。
裴铮掩盖住过于凛厉的目光,装着那智障的口吻:“殷……考核官……怀疑我,为什么……不去怀疑王昆?”
殷夏:“怎么?想挑拨离间?”
裴铮:“殷考核官,我……不来挑拨离间的,我……真的想加入你们……”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沉默了。
这不那啥著茶言茶语吗?
我不来破坏你们的,我来加入这个庭的。
殷夏为自己的联想一阵脸黑,连忙将注意力放到了这人身上。
都告诉他眼睛看不清了,一步步紧逼,对方还有漏出马脚。
挺憋。
殷夏本来就不想对他动手,而想从他的行为模式当中,读出他到底想干什么。
现在试探也变得无法再进行,两人都生出了戒备。
殷夏所幸大方的松开了他,再继续下去。他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拽疼你吧?我这个人,就太多疑了一点,觉得你寒鸦那畜生,就不自觉的下手了。”
裴铮眼皮直跳:“……”
寒鸦……那畜生?
果他真寒鸦的人,一准儿被殷夏阴得吐血。
殷夏:“谢谢你的道具了,为了表示咱们和好,不……你帮我擦?”
裴铮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哪里还听不出殷夏的意思。
裴铮:“我想起……我还有……事。”
殷夏摆了摆手:“事,你忙去吧,不担心我,我自己一个人行!”
裴铮觉得自己当上区老大过后,已经好些年尝到这鲠在喉的滋味了。
殷夏,有种!
裴铮很快便了出去,临前看了一眼殷夏。
无人的时候,他倒展露出了柔软,一点儿也不像刚才那副狠样。
他的呼吸一起一伏,身体单薄得好似随时都死去。
脆弱美丽,像个易碎品。
这样羸弱的相,原本该一捧柔软的柳絮,可他却想做冰沁的山雪。
见识过殷夏的性格,才明白这个人有多么不服输。
裴铮离开了这个地方,今日和殷夏的交锋,倒让他认真思考起来,和殷夏的合作了。
果他的话,兴许真的帮着自己拿到阳玉。
血玉分为两种,一阴一阳。
阴玉养魂,阳玉镇魂。
这么多年了,也该解决他身体的问题了。
殷夏松了一口气,虚张声势,他倒惊出冷汗。
看来道具的确问题。
殷夏的手指解开了衣服扣子,表情平静得有波澜,就连涂抹药膏的时候,连眉头都不皱的。
疼真的疼。
可他从小厄运缠身,对痛早就有了一定忍耐力。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衣服都穿好,就拿这副样子去试探别人?”
殷夏:“刚才你?”
语气显然比刚才雀跃了一些。
宗昙有回话,看见殷夏这样子,心里痒痒的,焦躁得烦人。
真像他以前发病前的觉。
那个时间,快到了吗?
宗昙眸光幽暗:“不然呢?”
纵然殷夏早就习惯了他的语气,此刻也小动物似的察觉到了危险。原本可以强忍着不喊疼,此时立即就开始嚷嚷了起来:“嘶,我伤口好疼……”
宗昙:“……”
刚才他发出声的时候,不挺坚强?
殷夏疼得冷汗涔涔,眸子里染了生理泪水,将浓的睫毛也染湿:“我从小就不喜欢喊疼,知道再怎么喊也用。”
宗昙危险的笑道,语气分瘆人:“那怎么突然喊了?”
殷夏:“你在这里啊。”
他说得理直气壮。
宗昙掩住目光,他的错觉吗?
自从那短暂的几秒对接之后,总觉得殷夏就捏准了对付他的方法。
宗昙哼了一声,回到了右手。
殷夏擦完了药,换了身衣服,才出了小屋,抵达了外面。
莉莉安准备了下午茶,他却不打算和众人一起享用。殷夏很快便摸到了棺材,有些体力不支,躺在了里面。
钢棺的味道并不好闻,有种浸骨的冰冷。
后背咯得有些疼,殷夏便侧着身体。
在殷夏快昏睡之前,他突然间询问宗昙:[为什么在a馆的时候,突然让我不停止思考,让我不选下下策?]
他有些弄不懂,自己受喜面同化,心神不定,不应该宗昙乐于见到的吗?
宗昙懒懒的说:[你忘了我之前的话?想惹恼我?]
殷夏好气:[,我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记性。]
看到他这个样子,宗昙反倒闷笑了起来。
殷夏:[……]
幼稚!
完全想象不出刚才那么疯的一面!
殷夏猜测:[……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果有触动宗昙,他绝不可突然提醒。
[得寸进尺。]
宗昙的嗓音带着诱惑,[想知道,那就拿东西来交换。]
殷夏:[比?]
宗昙:[你的血,你的身体,什么都可以。]
他已经朝着另一个偏执的方发展了吗?
殷夏囧了半天,自己之前的确答应了喂他,但也不这么着急吧?
殷夏:[你饿吗?]
宗昙毫不掩饰:[饿。]
殷夏:[那,我拿载物……]
宗昙:[不行。]
殷夏讨价还价不行,当场开始耍赖:[你求也太多了,我都这种身体了,你还想我索取,你有心!]
宗昙:[……]
殷夏在心里干嚎了起来,还使劲的憋着自己的眼泪。
足足把自己憋得眼眶通红。
宗昙:[……]
真像快哭了似的。
这个人,在游戏里被追着打,面临绝望之际,也从未有过一滴眼泪,而今竟然摆出这样的表情。
宗昙竟然有些僵。
这老天派来的克星吗?
宗昙烦躁的说:[行了。]
殷夏:[那你……]
宗昙怪笑:[我怕这一路,你都在心里嚎。]
这话像在取笑,像揶揄。
殷夏无辜的说:[哪有嚎?我这伤。]
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宗昙不但有生气,反倒觉得挺有意思。毕竟和他这样说话的人,实属罕见。
活着的时候,就人敢在他面前耍赖,死了就更有了。
因此,宗昙对诸耍赖,撒娇这一类的行为,抵抗力极其低弱。
殷夏等了良久,听见宗昙出声,也不想为人所难:[我就随口一问,不用挂在心上。]
宗昙哼了一声。
他眯起眼,语气变得分危险:[怎么办?你不想知道,我就偏想说了。]
殷夏:[……]
你到底闹哪样!
殷夏脑海里弹幕似的,一连串的闪过‘疯子疯子疯子’的句子。
宗昙:[只想起了某件事情,所以才提醒了一两句。]
殷夏微怔。
他本来产生了几分好奇,哪知道宗昙说到一半,就再也有了下。
直到殷夏昏昏欲睡,那句话才姗姗来迟——
[当年的我,就选过下下策。]
[真愚蠢。]
他的语调分冷漠,已经不有情这么简单了,竟被殷夏听出了类似于‘看不起’的情。
那分明他的过去。
纵然凄惨,苍白,无力,也同样属于他的一部分。
明明带刺的口吻,完全不见任何软弱的部分。
可听在殷夏的耳朵里,在一瞬间传来的,那种不容于世的强烈孤独。
这么久以来,殷夏仿佛头一次正面了解了他。
宗昙自视甚高,却鄙夷着自己的灵魂。
直到苏醒过来,外面已经染上了一层霞光,快进入夜晚。
殷夏的眼睛也好了许多,那盒道具分好用,可惜只用一次。
虽然还看不太远,但四米范围,殷夏还看清。
莉莉安推开了房门,手里拿着银烛台,昏暗的烛光照在他的下颚,让那张精致空洞的脸,也多出几分恐惧。
“请诸位随我一同去a馆尽头的房间,在今夜之前抵达b馆。”
“b馆的开馆时间为晚上八点,到凌晨二点,请各位贵客注意。”
才休息了多久,今神经再度紧绷。
光a馆一天,就已经死了一个鲁大勇。
玩的数量再度减少,从最初的四人,已经只剩下二人。
这里面,还有伥鬼。
他们的处境变得雪上加霜。
众人低着头,跟在了莉莉安的身后,廊已经被打扫得分干净,丝毫看不出打斗的痕迹,一切恢复了岁月静好的样子。
莉莉安推开了尽头的门——
唐启泽突然捂住了嘴唇,快呕吐出来。
分明经历了那么多场游戏,唐启泽的忍耐力已经大大提高,可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忍不住起了生理反应。
贾诚恐惧得大叫了起来,莉莉安也一同到了里面,安静的锁上了门。
他吹灭了蜡烛,屋内彻底昏暗。
贾诚:“你到底想做什么!?不带我们去b馆吗?”
莉莉安微笑着:“这里隐藏着馆的信息,尊敬的客人,你们仅有一次探查的时间。”
贾诚:“什么馆,你到底在说什么!?”
莉莉安犹机器人一般的复:“这里隐藏着馆的信息,尊敬的客人,你们仅有一次探查的时间。”
众人:“……”
他们的脸色都分难看,根本不愿意在这里久留。
莉莉安拿出了肚子里的剪刀,无情的将剪刀掰断,直接用剪刀插入了自己的胳膊当中,连接了两边快断裂的肉。
剪刀尖锐的那一边,就直接从手臂里捅出,中指仿佛生出了倒刺。
这一幕看得众人头皮发麻,不敢再哔哔什么。
殷夏低声喊了句:“开灯。”
话音刚落,屋内全都亮了起来。
刚才只惊鸿一瞥,而今屋内的景象才全都映入到了玩的眼帘当中。
满墙用红色的字体,写满了艺术两个字。
密密麻麻,毫无空隙,互相堆集着,那逼人的压迫也就此袭来。
众人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
殷夏拧紧了眉头,开始打量起整间屋子。
中古装修的房间,内里的布置复古,桌上摆放着羽毛笔,和一瓶墨水。背后无数的书籍,整整一面墙那么多。而不远处,则一张大床,上面悬挂着白色的床幔。
可这些玩却看不到这些细节,目光全然放到了悬吊在空中的具尸体。
“太吓人了。”
“们嘴里为什么有鱼钩?”
“凶手想让们死了都还保持微笑吗?”
牙关开始打颤,双腿犹灌了铅。
唐启泽搬来了椅子:“我先把们放下来。”
身后的莉莉安突然发出一声噗嗤的笑声。
殷夏奇怪的看了过去,瞧见他的目光,莉莉安善良的给出了回答:“莉莉安也一直被掉在上面,们个,你们后面几夜的引领者哦。”
殷夏:“……”
郑玄海:“……”
一想到他们晚上扮演boss的时候,也得到这鬼东西的驱使权,几位考核官心里,除却恐惧之外,还有种莫的爽。
在其他的世界里,游戏何曾替他们考虑过这么多?
殷夏自然有忘记,第四夜的boss任务。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大先搜查!”
考核官都发话了,众人就算再惊悚,也只得先行动起来。
唐启泽优先将具尸体放到了地上,殷夏到了他的身边,仔细观察起来:“果然还有内脏?”
唐启泽点头:“而且每个身体的肚子里,好像……”
殷夏:“……”
他明白唐启泽的意思,就像莉莉安手里的那把剪刀一样,们也被赋予了武器。
极具欺骗性质的美丽外表,内里却藏着危险的。
那边一阵尖叫声骤然响起:“啊啊啊——!”
殷夏和唐启泽停止了交流,立马站起了身,朝着身后望了过去。
殷夏:“怎么了?”
贾诚面露惊恐,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他只得指了书架,气若游丝的说:“有、有……”
殷夏赶忙到那边,手覆上了几本书,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将那一排的书全都抽出,书籍也全都砸到了地上。
原来堆积成山的书本后面,存放着同等数量的内脏。
殷夏看得震惊,一步步倒退。
他扬起了头,看着这几米高的书架,足足堆满了一整面墙。
那这后面……
只一产生这样的联想,殷夏顿时觉得汗毛四立,一阵儿一阵儿的抽气起来,惊悚也犹小虫似的,从但凡有孔的地方爬入脑海。
在发现了这东西之后,地板开始旋转了起来。
原来这间房,竟然一个可以旋转的圆形。
起初的速度很慢,并不妨碍他们寻找线索,而后速度却越来越快,让人头晕目眩,连站也不好站直了。
殷夏靠在外围,最受不了这样的眩晕。
他喘了两口气,便努力站了起来。
可转动的速度逐渐加快,脑子都快产生震荡。更加可怕的,地板在渐渐被打开,露出了一道缝隙。
那些猩红的眼睛,便对准了他们,仿佛一群嗷嗷待哺的幼儿。
贾诚再度惊恐:“这些……?”
郑玄海:“古时候的酷刑之一虿盆,就把人丢入到万蛇窟里,让这些蛇把人给活活咬死。”
贾诚立即就起了联想,浑身都有些僵硬发麻。
万一摔到这里面,还不立即死了,只被活活咬死的份儿。
贾诚:“这里面好像除了蛇,还有……好多蜘蛛!”
中间圆形的缝隙,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外扩大。
所有人都急迫了起来,不敢再有任何的懈怠,纷纷在屋子里寻找着可以出去的线索。
殷夏大喊:“莉莉安,我们出去的条件什么!?”
莉莉安身体扭曲的趴在了墙上,像一只蜘蛛似的,他整个人陷在黑暗中,身体也开始变形。
他奸笑了起来,声音变得无比高昂:“莉莉安一开始就说了啊。”
殷夏眼瞳紧缩,立马回想起了莉莉安的话——
前往b馆。
殷夏:“找b馆的门!”
众人脸上立即露出喜悦,赶忙冲到了另外一端。
魏良跑得最快,手已经覆上了门把手,可他用力之际,门把手却主动脱落了下来。
魏良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假的!”
地板不光一直在旋转,甚至那缝隙也随着时间而逐渐拉大。他们根本不敢看下面,光一眼,就令他们魂魄出窍一样。
众人的速度开始增快,不停的寻找着出路,兴许有暗门一类。
然而他们找了许久,朝着墙壁咚咚敲了老半天,都听到隔层。
“快啊,快啊……”
“到底去往b馆的门在哪里?”
殷夏的额头全冷汗,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在此惊险的环境下,保持了头脑的冷静。
他连忙望四周——
“对了,艺术,艺术……!”
不论a馆,还这个房间,都屡次出现这两个字眼。
殷夏立刻便锁定了房内最明显的几个‘艺术’相关的东西,连忙到了那边,观察起了挂在墙壁上的那幅画。
那一副混沌扭曲的景象,原本应该天清地浊,这幅画上却画着,蓝色的天空上,漂浮而过的却黑色的云朵。
而底下的人,全部呈现倒立的姿态,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天堂地狱,地狱天堂。”
殷夏拧紧了眉头,不知道这幅画到底该作何解释。
在场玩无一不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只因虿盆里那些毒/蛇,已经开始不断朝上攀爬,果缝隙再大一点儿,出来得就更多了。
“呜呜呜……”
“那里面有骨头!”
“不上一批通关的玩吧?”
他们纷纷产生了联想,表情也变得极度难看。
殷夏心脏咚咚直跳,突然间想起那具尸体,一开始好像被吊在天花板上的。
吊……?
殷夏睁大了眼,或许他们一开始就想错了,馆不想把们吊在天花板,而一开始……人就‘站’在天花板上的?
眼看着一条蛇已经从缝隙里爬出,正当众人大骇之际,殷夏突然大喊:“书架通往b馆的楼梯!”
众人:“那b馆的房间门……?”
殷夏:“应该在天花板上!”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难怪书架做了一整面墙。
地底涌出的蛇变得更多了,他们不敢再耽搁,纷纷爬上了书架。
他们你争我夺,各不相让,都快抢红了眼。
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人的本性一览无遗,只知道赶紧离开这个房间抵达b馆。
恐惧腐蚀了大脑,令他们丧失了思考。
地板旋转得更快,已经无法站立。
眼前开始直冒星星,危急关头,发现了什么东西的时瑶,开始大声喊了出来:“鬼铁兰,习性……”
众人面露古怪之色,怎么时瑶突然开始背诵a馆的植物种类了?
然而随着的背诵,地板旋转得竟然真的有这么快了。
而那些涌上来的蛇,也停下了动作,像在接受艺术熏陶一般,摇头晃脑了起来。
这一幕无疑令人惊悚的。
时瑶背靠在墙上,不停的往后退,吞咽起了口水。
借着总算停下的旋转,殷夏大步到时瑶身边。
时瑶:“馆个自恋狂……”
殷夏:“别停下,背!”
时瑶瑟缩着身体,立即开始背诵了起来,刚才袭击们的蛇,才停下了动作。
众人松了一口气。
借此机,殷夏已然明白了时瑶的意思。
馆个自恋狂,所以a馆那些实验品,他一定非常自豪,想给更多的人展示,不然也不开了这样一所博物馆了。
他们记住的那些植物,就这个房间的钥匙!
时钧:“你们还有多少人记得那些植物?”
贾诚:“都过去几个小时了,记得一些,也记不完全了,我们可以一个接一个的背诵啊。”
听到两人的谈话,殷夏扫视了过去:“别说这种棱模两可的话。”
贾诚:“……”
被考核官当场呵斥,有些难堪。
殷夏:“馆一定希望我们记得一字不差,果背错了一个字,恐怕这里的蛇立即恢复理智,然后疯狂的袭击我们。”
众人:“……”
他们全都抖了起来,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模糊的记忆,将他们最大的敌人。
时瑶背到第种,已经非常艰难了,慌乱了起来,连连众人求救,希望哪一个人接替继续背诵下去。
可这些人瞥开了眼,权当看见。
时瑶不敢再背,害怕出错导致蛇群更加凶狠。
背诵的声音一旦停止,它们便再度爬行了起来,吐着猩红的信子,扭动着自己的身躯。
贾诚大惊:“时瑶,你怎么停下了!”
时瑶顿时一阵气闷。
贾诚:“你不复吗?”
听到这里,连其余人也忍不住了:“说什么风凉话呢?听到殷考核官说,馆希望我们背诵得一字不差,这么严苛的求,你耍小聪明复,觉得馆察觉不到?”
贾诚:“……”
时钧:“恐怕到时候,这些蛇只更猛。”
那到底该怎么办啊?
在此危险的时刻,柯羽安突然开始背诵:“胎果,习性……”
他方才在寻找线索,看得太入迷,一时间忘记了这边。
等到把东西清理了出来,柯羽安才接过了话。
贾诚吞咽着口水:“他……行吗?”
唐启泽:“柯羽安上一场可把打乱的书架都还原了,你说他行不行?”
众人:“……”过目不忘啊!
原以为柯羽安殷夏团队里最差的,哪知道竟然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众人再度望了殷夏,反过来想,柯羽安都这么强,那殷夏就更厉害了。
柯羽安一直在背,只恨自己多看几种,不然把a馆里全部植物都记下来,他们简直在这个房间里躺着。
柯羽安暗自不甘心,和自己怄气。
殷夏无奈的笑了起来,一眼就看明白了柯羽安的想法。
与此同时,第一波人已经抵达了书架顶端,猛地将正上方的薄木板撬开。
映入眼帘的,则一个通道口。
时瑶眼前一亮,对殷夏的崇拜更深,脑子也兴奋了起来。
而不同于的表现,王昆始终低着头的,充满了沮丧。腐尸的毒在他身体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解。
越临近午夜,王昆也越发的恐惧。
无法止住的头疼,像裂开了一样,犹被什么东西啃食着脑髓。
柯羽安仍在背诵,小心翼翼的拉过殷夏,把自己刚刚找到的线索递给他看。
——一块拼图。
东西不过一个指节大小,闻上去有些血腥味。
殷夏:“在哪里找到的?”
柯羽安指着前方,殷夏顺着他的手指忘了过去,顿时一阵惊悚。
那具尸体的肚子。
兴许因为唐启泽刚才搬着们,才不慎掉落出一块,被柯羽安捡到了。
殷夏赶忙了过去,为自己做着心理铺垫,这才伸出手掏了那个人偶的肚子。
里面被处理得太干净了,有一丁点儿脏污。们脸上全都撑着鱼钩,在被人掏肚子的时候都做出微笑的表情� ��
众人看得越发害怕。
殷夏掏出了一大把的拼图,全都摆在了地上。
殷夏沉声道:“我需人帮忙!”
可首先上去的玩,怎么可还听话下来?
虿盆里的那些东西,光看上一眼都掉魂儿,只柯羽安把植物背完,它们就开始行动起来。
时瑶和唐启泽立即舍弃了逃跑,从书架上下来,开始和殷夏一起进行拼图。
时间太紧凑了。
郑玄海:“不把东西拿上去再拼?”
殷夏摇头,额头已经有了层薄薄汗水:“万一这些拼图b馆提示,而我们拼出来,就贸然去到b馆,就再也有进入这个房间的机了!”
郑玄海:“……”
听了殷夏的话,郑玄海明明已经爬到了天花板下,也放弃了一步之隔的逃生,回来开始帮殷夏。
上次游戏也这样,由于殷夏这种不肯得过且过的认真,救了他们好多次。
众人:“……”
太疯了吧!
这种恐怖游戏,时时刻刻虽丧命。
这些人竟然还敢下去!?
殷夏身上到底有什么魅力?
为什么但凡跟他沾边的人,都愿意不顾性命的陪他一起?
可这样的场景,让众人觉得心酸和艳羡,游戏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所有玩都在互相猜忌。
唯有殷夏那边的人,像丝毫受到影响一样。
魏良微垂着眼眸,心底再次涌起了熟悉的嫉妒:“恶心……”
时间越来越赶了,柯羽安都已经背得过了半。
再众人的齐心合力之下,一半拼图已经完成。
剩下四分之一,应该在莉莉安的肚子里!
但莉莉安多次从肚子掏出剪刀,都让拼图撒下来,恐怕早在这之前,就已经被裴铮拿了。
这幅画显得分正常,可只有刚才在拼图的人,才明白上面咯手的触。
字就刻在这些拼图之上!
殷夏手指抚摸了过去,仔细的辨认着——
“博物馆总共层。”
“整个二层,都b馆的一部分。”
“请勿忘记开馆时间,否则进入b馆,将一场灾难。”
“$%&^%,馆的那幅画,惩罚它,奖赏也它。”
前面模糊的,但后面的信息倒读出来。
“血玉……”
剩下的部分,已经无法读到了。
应该在裴铮的手里!
不过有这条,已经足够说明。
殷夏瞧见有人即将钻到暗门之外,立即大喊:“别动!”
手指伸出的地方,被猛兽啃过一口似的,竟然直接被啃出了骨头。贾诚捂着手指,痛得呲目欲裂:“唔!!”
好在只手指露出,并有将脑袋露出去。
殷夏沉声道:“二楼全b馆!展览时间从晚上八点到凌晨二点,不到这个时间,千万不强行进入b馆!”
贾诚眼瞳赤红,想到游戏给他们挖了坑!
a馆单独列出来的,他们就下意识的以为,b馆也这样。
贾诚死死的捂住了手,血液滴落在了书架上:“谁知道现在几点了?”
盘踞天花板上的莉莉安突然发了话:“尊敬的贵客,需莉莉安为你们做点什么吗?”
贾诚:“……”
莉莉安拿出怀表:“时间晚上七点五八分,莉莉安也想到贵客们这么谨慎,逃生出口就在眼前了,竟然有一个人冲出去,实在难得。”
他们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也为刚才的惊险而害怕。
就差一点。
他们就死了。
殷夏正在思索,什么叫永远不忘记馆的画,房间就开始旋转了起来。
然而这一次的旋转,并不底盘旋转,而整个房间开始倒立一般。
众人纷纷大骇,果旋转到一定程度虿盆里的蛇群,岂不全都倾倒下来?
莉莉安恶劣的笑道:“门嘛,还不放在天花板上,贵客们说对吗?”
众人:“……”
危险步步紧逼,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不撑到两分钟。
想离开,可出去就死。
待在里面,就面临被蛇群啃咬的风险。
该怎么办?
众人难以抉择,只得祈求时间快一点过去,尽快到达八点。
殷夏这才明白过来,从一进门,那幅画就给了他们提醒。
拼图再也拼不动了,殷夏便一把将其倒入唐启泽的背包当中。
房间的角度越发倾斜,他们开始全都朝着书架爬。柯羽安背到最后一种植物,眼睛都红了起来,最多秒,就背完。
他中间有尝试故意背得慢了一些,完全无法抑制那些蛇群,就只得恢复原来的语速。
殷夏:“所有人,爬书架!”
再有人敢耽搁,全都一股脑的冲了上去。
房间倾斜得更加厉害,殷夏无法稳定心,爬得格外用力。
终于,地上再无站立的空间,虿盆完全打开了!
里面密密麻麻的蛇,在紧紧的盯着他们,将他们拆吞入腹。
众人焦急的等待着最后的时间,眼球满红血丝,恨不得那时间快一点,再快一点。
在他们的注意力都往下的时候,书架前方突然传出一身凄厉的喊叫,他们便瞧见贾诚滚落了好几格,从最前排掉到了最后面。
果不拽得及时,恐怕整个掉下去。
魏良的脸陷在黑暗当中,谁也不知道他为何做出这样的举动,只嘴唇发颤,像看到了什么令他恐惧的东西一样。
难道贾诚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竟然把身为考核官的魏良都吓到了!
贾诚精神已经达到了阈值,胸口上下起伏,俨然刚才探出手,差一点死掉的事情,给他的惊吓太大。
与此同时,柯羽安的背诵暂停了。
他脸色苍白的说:“抱歉,我只记下了种……”
果早知道a馆的任务,影响到现在,他就该多背一些。
随着柯羽安的声音停下,刹那间,蛇群疯狂的涌动了起来,互相纠缠着身躯,扭动得想爬到书架上。
“啊啊啊——!”底部的贾诚更加崩溃,吓得哇哇大叫,恐惧爬满了他的面颊。
殷夏看到王昆的脸色更差,便低低的喊了声:“别吵了!”
恐惧加速白色虫卵的生,他们谁都不知道白色虫卵大变成什么样子。
贾诚的尖叫停止了,眼睛却死命的往上瞪,到最后整个眼瞳都像陷到了上眼皮当中,只留下眼白的部分。
“贾诚?”
可他再也回答。
贾诚的脖子足足扭动了720°,直接把脖子扭成了麻花辫。
而贾诚的头,像和身体分离那样。
殷夏嘴唇泛白,瞪大着眼睛看着这一幕:“发育了……”
白色虫卵什么时候也进入到了贾诚的体内!?
一只手,悄然拽到了殷夏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