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海那边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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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夫妻都是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大众脸,穿着带风帽的厚外套,脸色很不好看。只看他们的长相,很难判断出这个世界是什么。此时他们已经停止了铲雪,双双走过来,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这两个外来者。

克里斯大声说:“我们需要帮助!”

他的衣服比苏缈厚实一点,但脱下外套给了她,所以冻得比她还厉害。而且两个人刚从寂静岭中出来,都相当紧张疲惫,身上还沾着不少灰烬烟尘,如果说苏缈是难民的形象,那他们看上去就是两个难民。

男人说:“我看见了你们的直升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从哪里来的?”

这句话让克里斯和苏缈双双沉默,苏缈哆哆嗦嗦地说:“这事说来话长。有卖衣服的吗?有警察局吗?能不能先带我们去警察局,或者帮忙叫警察?”

阿拉斯加的冬天非同寻常,刺骨的严寒包围着她,把她整个人都冻成了白色,看起来很是可怜。女人听她想找警察,反倒不那么怀疑了,说:“那好吧,你先进我们的房子,我给你们弄点酒喝,正好我们有事情要找警长,等艾宾来了,我让他问你们……对了,斧头放在外面,别拿着它进我家。”

他们也顾不上客气,连忙走进房子。那女人并不担心他们是坏人,叫丈夫在外面继续干活,独自跟了进来,把不速之客安排在壁炉附近,先倒了两杯热水,又取出一瓶烈酒。她麻利地做完这些事,才说:“你们是不是从军事基地过来的人?”

克里斯摇了摇头,问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女人一愣,说:“拜罗,这个地方叫拜罗,阿拉斯加的拜罗,再往北走,就是北极了。你们连这是哪里都不知道?难怪连大衣都不穿,这都已经十一月了,不穿大衣出门,可是会被活活冻死的。我是艾莉,我丈夫名叫约翰,我们是这地方的养狗人。”

苏缈一下子竖起了耳朵,迅速搜索着记忆,并插了一句嘴,“你说有事情找警长?能不能告诉我们原因?”

艾莉之前还同情地看着她,此时表情立即变的十分愤怒,“我们的狗出事了,阿拉斯加、萨摩耶、哈士奇,死的干干净净,有只才六个月的小狗都被割喉杀死,一只都没给我们留下来。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干的,我们镇上绝对不会有这种人,要是被我知道他是谁,我才不管艾宾怎么说,非得崩了他不可。”

阿拉斯加位于北美最北部,终年天寒地冻,到了冬天,更是冷到难以出门。雪原上,最便捷的交通工具就是狗拉雪橇,因此艾莉才说小镇上没这种人。这不仅是因为居民互相都很熟悉,关系很好,也是因为这相当于自毁交通工具,会把自己的生活赔进去。

克里斯皱了皱眉,虽然吃惊,却因事不关己,没放在心上。苏缈的反应则剧烈的多,“嗖”的一声站了起来,说:“我要马上见警长。”

艾莉被她吓了一跳,带着莫名其妙的表情说:“你先坐下好吗?我刚才说过了,艾宾现在正出门在外,一回镇上就马上赶过来,你着急也没有用。我们的镇子太小了,警局里就艾宾一个人,不然的话,我们也不会在家里等候了。”

她不知道苏缈为什么紧张,克里斯也不知道,但他毕竟有过寂静岭的经验,只愣了一愣,心中便有了不祥的预感,脱口而出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苏缈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失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又坐回椅子上,轻轻点了点头。艾莉看了看她,想问,又闭上了嘴,去旁边的衣帽间找出两件大衣,递给他们,说:“你们先穿这个吧,要洗脸就自己去厕所。待会儿艾宾会处理以后的事,说不定带你们去买衣服,那时候再还我好了。”

她却误会了,猜想苏缈知道雪橇犬被杀的真相,心里好一阵激动。只是艾宾马上就要到达,到时候,他们夫妻俩也会旁听,倒也不必急着逼她说出来。是以,她把衣服给了他们,又说要喝酒自己倒,便回到屋外,继续帮着约翰做事。

这个时候,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苏缈心想电影主角还没回来,现在说了,待会儿还得再说一遍,就先去卫生间洗了洗脸,把自己收拾干净才出去。这段时间里,她仔细回想着剧情,越想脸色越白,一回客厅就说:“我想去这地方的通讯站看看。”

极北之地,通讯不便,一般都设有通讯站,站里有卫星电话,便于小镇居民对外联络。至于网络,虽然也有,速度却很慢,也和通讯站设在一起。克里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问道:“究竟怎么了?难道我们还没从表世界里出去?这里不是现实世界?”

苏缈说:“我们见面的时候,我曾经说过,寂静岭是我做过的一个梦。”

“嗯?”

“这里应该是我的另外一个梦境,”有了第一次假话,就有第二次,此时她说起谎来,已经脸不变色心不跳,“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知道雪橇犬为什么会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以及为什么凶手要袭击雪橇犬。”

克里斯注视她良久,心中再次充满了深深的怀疑。可他完全不了解来龙去脉,想也白想,只得试探着问:“你是说,我们一直都在你的梦境里?”

苏缈坚决不肯出卖手机,只说:“不然怎么解释?寂静岭在美国中部,开直升机飞了不到一小时,就来到了阿拉斯加?但我绝对不建议把它当梦处理,万一在这里死了,现实里也死了,怎么办?”

“……好吧,”克里斯说,“我可以对着你的脑袋开一枪,看看这个世界会不会消失。”

“……好笑话,我都不知道你有说冷笑话的天份。”

苏缈的脸又拉长了,要不是她知道克里斯是个好人,说不定会被这句话吓得魂飞魄散。她想了想,又说:“不管怎么说,你是被我连累了,我非常非常的抱歉,但我也的确不知道会这样。如今,你能不能别追根究底,只把这些事当成逃生游戏来玩?不瞒你说,这个小镇和寂静岭一样,充满了危险,先携手度过难关好吗?”

她的话真假参半,其实大半都是真的。说实话,即使她愿意向克里斯详细解释,也说不明白,难不成告诉他“这的确是游戏,手机游戏,我接到了一个逗比应用,说是逗比就下十八层,然后就这样了”?

她表情又诚恳又焦急,连眼神里都透着期待。克里斯注视她一会儿,脸色慢慢柔和下来,点了点头说:“我暂且相信你,说吧,你想怎么做?”

苏缈说:“雪橇犬被杀,与其说寻仇,不如说是要切断小镇和外界的联系。那么,做这事的人也会切断其他联系手段,甚至电力,所以我想先去发电厂,再去通讯站,越快越好。路上我会解释更多。”

克里斯望向窗外的艾莉和约翰,皱眉道:“我同意你的说法,不过我们没有车,对这里的地形不熟,除非他们答应送我们,否则没办法过去。”

苏缈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也是眉头紧皱,喃喃说:“难道只有等了吗?诶……太好了,那是警察的车,警长来了!”

她像抢险队一样,披着不合身材的大衣,飞快地冲出门外。小镇的警长艾宾刚把车停住,正慢吞吞地迈下车。这车的副驾驶座上还坐着个金发女人,也跟着他下车,正是艾宾的前妻斯黛拉。这两人男的帅,女的美,一看就知道是男女主角。

约翰却没空理会她,只神情激动地把艾宾往狗舍的方向扯,要他去看雪橇犬的惨状。艾宾极其莫名其妙,下意识跟着他走了几步,一看狗舍,顿时愣住了。

苏缈一边高喊着“先听我说,我知道,我赶时间”,一边冲到他们身边。艾宾正吃惊地看着满地死狗,听她不停大喊“我知道”,转过身问:“你是什么人?我以前从没见过你,你知道什么?”

艾莉扯了扯丈夫,要他先别说话,对艾宾说:“你回来的路上,有没有看到外面的直升机?这两个人驾驶着直升机来这里,急着找警察,好像和狗的事有关?”

苏缈喘着气说:“现在是十一月底吧?拜罗……你们镇上,整个十二月,三十天,都会处在极夜的状态下,看不见太阳,所以现在很多人都离开度假去了,等极夜过去再回来,对不对?”

艾宾听她说完,回答道:“是这样的,你们要赶飞机的话就不凑巧了,最后一班飞机已经起飞。我身边这位女士汽车抛锚,误了飞机,我才开车过去带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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