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就在我们昨晚下车的前方五百米左右,不过因为隔着个山头,又是在转弯过后的公路下方,所以村子里夜间据说是闹翻了天,但我们躲在玉米地的小屋子里居然没听到一点动静。不过就算听到了,那又能如何呢?
晚上发生在村里的,不仅是一起特大事故,还是一起非常蹊跷的特大事故。
说特大,是因为在这一晚上,在村子上方的同一位置处,大大小小连续翻了四辆车到村子里,车上大大小小七个人固然无一幸免,村子里过来救援的村民也死了两个。
至于蹊跷,则是因为那些车祸中死去的人,仅仅隔了几个小时而已,尸体便完全腐烂了,像是死去几十上百年被重新刨出来的陈尸一样,其中一个男人还穿着件没剪商标的新衣裳,尸体却腐烂得只剩白骨一具!
更为离奇的是,当晚闻讯过来参与救援或者是赶来看热闹幸存的十余个村民,统统都被吓得傻傻的连亲娘都认不出,嘴里也只会重复那两句话:“鬼……”“诈尸了……”
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现场的村民已经被张师叔他们给劝走了。发生这样的事情,事实上也没人敢在那里多呆,连那些被吓傻了的村民都已经被领回。
跟张师叔和两位师兄打过招呼后,简单地把昨天我们的事说了。
张师叔听到我借力追出那么远后,当场就有些紧张,取出随身所带朱砂过来,在我的手心、足心、眉心五个地方各画了一个图形,嘴里还低骂了一句:“不自量力,那么远的距离别说借一晚上的力,就算借一百个晚上也不够,你还想不想活了?这戚师兄也是……”
本来正教训得起劲,但听陆毅讲到我们上了鬼魂灵车的时候,他忽然打住,转而详细地问两辆车上的情况。神色凝重地听完后,马上吩咐道:“清虚,你马上赶回山上,将此事报告住持;陆毅,你赶去镇上,发电报让你戚师伯马上回来,最好带上他那几个狐朋狗友!”
转过头来,他看了看昨晚被陆毅救下的姊妹俩,咕哝了一句:“原来是毕摩后裔,难怪要被盯上了!”又安排陆毅:“你先带十五和两位姑娘去她们亲戚家休息,千万不能让他睡着了!另外就是,你们昨晚的事千万别跟村民们讲什么,也别管村民家的任何事情,等你刘师叔他们下来和我一起处理好这里的事,我会来叫你们。”
我跟着陆毅和那姊妹俩找到不远处他们亲戚家的时候,一家人正哭得死去活来,原来昨晚参与车祸援救死的那两个村民,正是姊妹俩的两个表兄。
本身是做好事去救人,谁知却把命给搭上了,最难过的是尸体一夜之间腐烂得不成形,偏生张师叔他们赶到后还不准收尸,理由是要等政府的人来查验现场什么的。你说叫人家家属怎么能不难过嘛?
雪上加霜的是,那家主人、也就是和我们一起那姊妹的姨父,也因为去救人而变得跟其他没死的人一样,被吓得昏了神志。
姊妹俩见了姨妈家的悲剧,也是顿时跟着号啕大哭,原来一直在旁边痴痴地听姨妈讲事情经过的姨父,听到俩人的哭声后,忽然抬起头对姊妹俩凶道:“阿卓,阿姆,该死的是你们俩!是你们让你两个阿老表当了替死鬼的。”
不但说,他还直接扑了上来,一把将那妹妹的脖子掐住,疯狂地叫道:“还命来!你们这些该死的反贼……”
姨父突然的举动震惊了我们,我想和他的家人们一起上前去拉扯阻拦,却被陆毅给叫住了,他低低地说了一声:“这事很怪异,我们得听张师伯的话,别再去插手了。”
我想起自己老家的那些事,猛然明白姨父肯定是被鬼上身了,但陆毅既然这样说,我也只得听命于他,再说我的身体慢慢有了感觉,越来越是疲惫,四肢还没力气,即使上前好像也帮不了什么。
看着那叫阿姆的妹妹脸色慢慢发紫,而姨父的家人却不能把她救下来时,我不禁心里一酸,喃喃地说了句:“陆师兄,昨晚你白让我拉了这姐姐的头发,早知道救不了人家,又何必去伤害她呢?”
可能是被我的话触动,陆毅忽然掏出一道符纸,嘴里大唱了一句:“天清地明、何有亡魂,亡不归魂地无道、人不清明天无情……李老君急急入律令!”
急急唱毕,他上前一把就就将手中符纸贴在了那姨父的后背……
“叭”地一声响,我见到迄今为止最长见识的一幕:陆毅贴在姨父后背的那道符纸,居然像个大炮竹一样直接就爆开了,把姨父的后背上的衣服炸开了一拳头那么大的一块,衣服还连同符纸一起燃了起来!陆毅也被那一声爆给震得连连后退……
爆炸过后,那姨父放开阿姆,“啊”一声大叫便扑向陆毅,一把将后退着还未站稳的陆毅直接给推出了大门外,重重地摔在了屋檐下。
我见状后,快速从脖子上将狗牙取下,准备上前攻击发狂的姨父时,他却又是“啊”地一声大叫,像被猛地抽空一般自己瘫软倒在了地上,后背上冒出的青烟和火苗也随即被他的身子给压熄。
姨妈家堂屋忽然凭空生出一阵阴风,卷着堂屋里的灰尘便旋出门外,又圈起院里的一些尘土树叶,瞬间便消失不见。
我怕姨父是在诱我上钩,试着慢慢上前,将狗牙戳到了他的胸前,谁知他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有些虚弱地说道:“快去看你那个同伴怎么样了,别因为救我而出什么事!”
接着他又扭过头对姨妈说道:“娃他妈,我们都被鬼迷魂了!快去看看刚才那小伙子,他能救我,也能救村里的那些人!“
见他好像变得很正常了,我连忙跑出门外,冲下台阶扶起地上的陆毅。
那一摔让陆毅的后脑撞出一个大包,人也变得非常虚弱,而且之前符纸爆炸后把他的右手掌给烧得黑乎乎的,还裂开了好几道血口子。
“十五师弟,你……千万不……要……睡……”
他躺在我幼小的怀抱中,一句话没交待完,自己却先昏睡了过去。
阿卓见妹妹阿姆缓过气,又见姨父不再发狂、也不再呆傻后,来到屋檐下和我一起将陆毅扶了坐起,然后用力地掐着他的人中。
可陆毅一直不见醒转,呼吸还越来越弱,阿卓急得对我道:“小兄弟,刚才那是你的师叔吗?快去叫他过来救救你的师兄。”
我也慌了,顾不上身体里那越来越疲惫的难受,起身就又默念起那轻身诀,因为以我现在的精神状态,不继续借力的话估计都冲不出院门就要撑不住接着晕倒。
“不用费力气,我来了!”
院门外及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口诀,抬眼看去,只见张师叔正闪身跨进院门,大踏步朝我们走来。
我心头一松,一屁股跌回地上坐着。
张师叔过来扶起陆毅,也没查看他的情况,只是痛心地叹道:“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九宫门辛辛苦苦培养你三年,你却……唉!”
我见他只是叹气,便大声央求:“张师叔,你快救救陆师兄,他……他好像快没气了!”
张师叔转过头来,有些严厉地看着我低喝道:“救什么救?就算是戚师兄在这,凭他的借命术也是无力回天救一个死人的!你们自己不听劝告,这是命数,命数呀!”
这不到一天的患难与共,我早就把陆毅当作自己在九宫门除戚先生、玉虚住持外最亲的人了,听张师叔这样说,我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哗哗直掉,同时心中也做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