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自己悬浮在空中,一点一点地在向前走。大家鼓着勇气,拿着火把和手电筒,再加上皎洁的月光,仍旧跟在棺材的后面移动……
我却是越看越不对劲、越看心里越是焦急。村民们是正常的,村里的阴阳之气也是正常的,但这汤致航的棺椁绝不正常!我看出来了,确实是有东西在抬着那东西,因为还能看到它飘着走时有节奏地上下晃动;最不正常的是,它不是走向事先看好的墓地,而是走朝那晚张二爷沉下去、心明大师打下泄阴锁的地方。
而且我还发现了另外一个现象,那口棺材出来的时候是绕着我们父子俩走的,在我爹背着我跟在他后面的时候,我们追得近了,它便走得快些;我们要是停下或者慢慢走,那它也就会跟着放缓速度,明显是在保持跟我们的距离。
知子莫如父!我在父亲背上躁动不安的情绪被他感觉到了,走着走着便站住,等大家尾随棺材走得一会后,才转过头轻声问我:“十五,是不是被我说中了,那小宝的棺材是鬼物来抬着走的?”
“应该是!可我感觉不到鬼气,也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和解决!”我无奈地回答后,怕他太过担心,又安慰道:“如果是鬼抬棺的话,速度应该不会那么慢,你看那棺材飘走的速度,还没有人抬着走的一半快。”
我爹叹了一声后,慢慢地又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按理说这汤小宝不应该变成恶鬼呀!去年那事解决后,因为村里面是第一次死人,所以昨早我来帮忙将小宝入棺的时候,还专门放了一枚戚先生以前给我的那个镇邪钱进去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的话让我脑海灵光一闪,忙问道:“那些铜钱你还带在身上吗?会不会是因为有了铜钱镇压,才让那棺材走得那么慢的,而且它怕你身上的铜钱,所以才会刻意地想避着我们。”
我爹却摇了摇头道:“剩余的铜钱我没带在身上,那东西可是戚先生给的宝物,带在身上万一弄丢,又再来个*烦的话咋办?”
但他才说完后就又像醒悟似的,躬着腰抬起左手,反转过来往自己颈后一抓,将我脖子上垂下的狗牙抓在手上说道:“我知道了,要真像你说的鬼物怕我们,那要么是怕你这初入道门的小道士,要么就是像以前张家恶鬼一样怕你的这狗牙。”
这一番交谈让我看到了希望,于是让我爹把我放在原地慢慢走,他自己赶上前去,看看棺材的移动还会不会随他的节奏而变化。
我爹很快就回来了,一把将我背起后说道:“还真的就是那样,鬼物忌惮的是你或者是你身上的东西。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把你抛过去骑在棺材上把它压下来吧?”
“我是不能过去的,就算你们把我抛过去了,我也骑不住那棺材。”我笑了一句,接着又建议道:“不过你可以试试把我的狗牙扔上前去,看能不能把抬棺的鬼物吓跑!”
我爹有点不情愿,他知道我这狗牙乃是驱鬼利器,怕扔出去给砸坏了。但在我的一再坚持下,他还是接过了我褪下来的狗牙,背着我快步跟了上去,并在瞅准机会后,便将那狗牙朝棺材上扔了过去。
狗牙砸到棺盖后,那棺材忽然像失去了力量似的,“啪嗒”一声便真的就砸回了地上,幸好那段路下面都是泥巴,这才没有让棺材给砸坏。
村民们显然已经适应了刚才的怪象,就算棺材没往选好的墓地走,以及现在自己落地他们都不觉为奇!有人还议论说这阴魂自己选地早有先例,人抬着走有时也会莫名地走到某处就抬不动,或者抬杠断裂之类,那就是阴魂自己选定了地方。何况现在是棺材自己走的呢!
只有我知道真相不是那样,因为在棺材落地的时候,我分明感觉到了有鬼物飞走的“呼呼”声,最先我以为是风声,但现场没有起风呀!可让我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感觉不到鬼的阴气呢?难道说这鬼非同寻常,能很好地压制自身的阴气不成?
我爹舍不得狗牙,见棺材落地后连忙奔过去捡回来,挂回了我的脖子上。
但还没给我戴好,那诡异的一幕又再发生——汤致航的棺材又慢慢漂浮起来了!慌得我连忙叫我爹赶紧将狗牙拿下来再甩过去。
然而这次失败了。我爹看准后把狗牙甩过去的时候,那棺材猛地就向前窜开,好像抬着棺材的东西已经察觉,所以故意避开我的狗牙。
我爹顾不得村民们有些惊讶的表现,跑过去又捡起狗牙继续扔,但仍旧被棺材向旁边闪让了躲过……
见棺材离张二爷沉下去的地方已经不远,我赶忙大声提醒我爹:“爹,先拿着狗牙去薄荷地守着,千万不能让棺材去泄阴锁那里!”
张二爷沉下去的那块地,也就是心明大师打泄阴锁的地方,因为常年生长得有一片野薄荷,所以我们都叫那薄荷地。
我爹和那棺材像老鹰捉小鸡地一番奔跑后,早已经是气喘吁吁的了,听得我的声音后,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奔到薄荷地那站着,不让棺材靠近。
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棺材的目标果然就是那里。我爹拿着狗牙站过去后,那棺材真不敢靠近,但却一直围着薄荷地周围打转,似乎要跟我爹比耐心。
但我那一声吼也带来了严重的后果,村民们站在不远处似乎又有些躁动,有的人已经慢慢地向后退,想要逃离的样子了。急得我赶忙又大声吟唱那“劝人行善诀”,但由于再也无力踏那“八卦步”来配合,这次的安抚村民们的效果简直就可忽略不计。
眼见暂时阻住棺材后,村民这边的问题越来越是严重,有半数人都想逃走,却偏偏两腿发抖走不了了,还有一些村民对我那他们听不懂的吟唱好像很反感,不断投来厌恶的目光。
再这样下去,我爹耗不过那诡异的棺材不说,这些村民出了问题才是大事!我连忙停止吟唱,静下心来思索办法。
心一静,脑海就转得快一些。我决定还是从能辟邪镇压的方面想,这一想还真想出了一个办法,连忙吩咐一个看起来还未生出躁气的村民:“李三叔,麻烦你赶紧跑去我家,叫我妈拿铜钱给你送来给我。”
那李三叔两天前曾亲眼见我阻挡了六表奶他们的暴行,听了我的话后也不问缘由,快步朝我家冲去,没一会便拿着被我妈穿成一串的铜钱来了。
我没接那串铜钱,而是接着请李三叔帮忙:“麻烦你尽快想办法过去汤大哥的棺材边,把这串铜钱搭在棺盖上!”
李三叔仍没一句多话,蹑手蹑脚地向薄荷地靠近,等棺材转到近处时忽然奔了过去,一个甩手便将铜钱稳稳地搭在了棺盖上。
这次我又赌对了:那棺材再一次轰然掉下地,一动也不动地摆在那了!
“看来这里才是汤大哥自己选的最佳位置,大家也别麻烦了,快找工具连夜把他埋了,要是夜里下个雨什么的,那可就辜负了他减轻乡邻负担的一片心意喽!”我也顾不得那么多,继续充当起安抚人心的角色。
棺木落地后,村民们镇定了许多,可能是听我这小孩子的话还有点道理,便一齐赞同,纷纷回家取锄头等工具去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后,反而感觉双腿打颤,小心脏也跳动得格外厉害。深呼吸了两口才趁这没人的空档,把我爹喊过来,叫他快去找什么东西将那串铜钱固定在棺盖上。
那晚我是等一切都安排妥当,直到汤致航的坟茔垒起来后,才和我爹一起被他背回家的。而在那里等待的时候,包括最后回到家里,我都一直在打颤,连坐在地上也要找个土坎子靠着才能坐稳。
这次除了更累让身体变得特别虚弱外,主要原因还是心里的恐惧感,因为在汤致航的棺木二次落地时,我清晰地听到张大妈和张礼光惨烈的嚎叫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