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来完全是因紧张而激发出的潜能,虽然见那老奶的头骨没死,又见两只虫子慢慢地朝我们爬过来,但却没力气再迎上前去,连想从脖子上褪下狗牙来抵御都做不到了。
看白潼汐的样子也很虚弱,鬼影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而且她好像猜到我会怎么做,见我站起后急急地提醒道:“鹿十五,你要是再出窍,就永远回不了道体了!”
事实也是如此,我几乎是连站都站不稳了。但情势却容不得我有半分犹豫,两只虫子要是跃过来,或者周奶奶的骷髅头飞过来,那我们岂不是要束手待毙?
所以我仍握紧拳头,一字一句地念道:“天魂天帝赐、地魂地母封……”
见我开始念口诀,骷髅头冷笑着没动,但两只虫子却慢慢向我爬将过来。
不过我的出窍诀还没念完,远处便传来一声怒吼:“妖孽,见了黄泉寺僧,还不主动出来领罪!”
骷髅头一听那声音,阴笑声骤然停住,两只虫子爬出来后本欲作势跃过来,身体一弓后也愣在那里,转头循声看去。
我的灵魂始终没能出窍,因为自打听到那熟悉的乡音、再看到那熟悉的人影后,我便心头一松,直挺挺地倒回草地。
“灭了那个不速狂徒!”周奶奶的骷髅头高叫一声后,朝着白潼汐的身影飞来。
那两只虫子却转身跃向飞奔而来的那高大身影……
来人是我的老乡、老哥子——老家出来的严大哥!以前他的名字叫严小强,后来被心明大师收做徒弟后改为朗闻。
三年未见,严朗闻倒是没多大变化,只是换了一身灰布僧衣、剃了个光头,左边头颈、脸部还是那干尸模样,左手也仍旧如同一段枯木,右手上还抬着我家以前的大铡刀。
其实不用周奶奶他们攻击,严朗闻吼完后已经冲了过来,嘴里大叫一声“般若波罗密”,奔跑中将铡刀竖在身前,迎向顶着汪总人头的那只虫子……
他的身形快如闪电,我只看到黑雾一升,严朗闻已将那只虫子从头至尾剖成两半后来到我们身边,一铡刀砍在那颗飞向白潼汐的骷髅头顶。
将周奶奶的骷髅头劈成两半后,严朗闻手上的铡刀一翻便要朝白潼汐砍去,急得我大声惊叫:“不要!”
我的叫喊没能阻挡那大铡刀的挥下之势,幸好另一只虫子扑了个空后,跟着反转身扑向他的后背,令他不得不在砍到白潼汐之前收手侧身让过。
那虫子没能扑到严朗闻,这一跃却直接跃到了我的身上。
看着它黑乎乎的嘴向我头上咬来时,我心头不禁叫道:“我命休矣!”
但那恐怖的虫嘴还未咬到我,便已化为一道黑烟升起。只见一把大铡刀贴在我的肚子上,使刀的严朗闻还保持着弓步,直视着我的脸问道:“这位小兄弟,你没事吧?”
“严大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鹿十五呀!”可能是因为我得他及时砍死虫子相救后死里逃生,加上冒然见到故人后太激动,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严朗闻愣了一下,扔下铡刀后单腿跪下来,一把将我扶起后用同样颤抖的声音问我:“你是十五兄弟?你真的是鹿悟仕?老山脚下我们村的鹿十五?”
见他竟也如此激动,我心头感激异常!但又怕他再为难白潼汐,所以点了点头后指着白潼汐说:“严大哥,你别伤害她!她是我九宫门的白……白师姐!”
严朗闻叹了一口气道:“我佛地藏菩萨曾说阳世不容鬼物,今天既然是你十五兄弟求情,我就暂且放下屠刀,等合适时再超度了她吧!”
白潼汐虽然起不了身,嘴上却丝毫不领情,昂着头高傲地插了句:“秃驴,你是心明的什么人?你道奶奶当年纵横阴阳时,黄泉寺的心明还是个金刚经都念不全的小沙弥呢!”
严朗闻扶着我站起身,将铡刀插回后背腰带,看着白潼汐哼了一声,脸上神情显然不信。我见状后忙解释道:“白师姐确是我九宫门前辈,实际年龄比我师父戚先生还要大得许多!”
“阿弥陀佛!”
严朗闻不置可否,单手立什宣了声佛号后,转而对着杨月琴低声念道:“南无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怛只哆唵,伽啰伐哆伽啰伐哆,啰伽伐哆娑婆诃……”
我以为这个大哥跟了心明大师后,只是练了一身斩鬼除妖的本事,谁知他这一阵轻念佛经,我顿时便感身上疲倦渐消,心神安宁了许多!而杨月琴更是“嘤”一声轻哼后便慢慢醒来,连白潼汐似乎都听得很是受用,身影居然自己站起来了。
杨月琴醒来后先看了看四周,见到周奶奶变成两半的骷髅头后先是一喜,忙又回头看了看我们。
当她的眼光定格在还在继续念经的严朗闻身上时,表情更是高兴了,一头撑了坐起后说道:“朗闻师兄,多谢你及时赶来相救!”
没想到他俩居然相互认识,不过想到心明大师和杨苗子之间是好友关系,我也就不觉奇怪了。
严朗闻只顾又念得一阵后,这才抬头微笑着问道:“杨施主,你无大碍吧?”
“有朗闻师兄的《救苦济世经》护身,不会有什么大事的!”杨月琴说着也自行站起身,虽然也是一幅站不稳的样子,但却宽慰着我们的心。
严朗闻也不客气,转头问我:“十五兄弟,你还能撑一会不?这小区出了那么大的事,可能是有幸存的居民报警,我进来之前见警察已经封锁了大门,看来得先离开此处为妙!”
我觉得自己走出去应该不成问题,但他却不是这意思,接着说道:“贫僧已是出家之人,不方便相扶杨施主,如果你还行的话,烦劳你扶着她,我们另找说话之处!”
他这话也太直了,什么叫还行的话?我已经算是个半大男人了,不行也得行呀!再说之前不就是我从十四楼把杨月琴给背下来的么?
所以我二话不应,过去不由分说就又把杨月琴拉了背在背上,跟着严朗闻朝小区门口处走。
的确如严朗闻所说,望龙居小区的大门外已经停了好多警车。奇怪的是那些警察见到这形状可怖、身背大铡刀的和尚时,不但没有为难我们,还态度友好地对着他点头让道……
到了我住处楼下时,我是真的支持不住了,接连几个踉跄后和杨月琴一起跌坐在地。
飘在我们身后的白潼汐忍不住了,冲着只默不作声站在旁边等候我们的严朗闻吼道:“小和尚,你装什么装呀!佛家是有清规戒律,但你那黄泉寺是干什么的你不知道吗?你杀的人也不少吧,还在乎碰一下小姑娘?再说这是等着救人呢!”
我觉得白潼汐说的对,因为我这一路走来已经借了无数次的力了,别说睡觉时再也无法打坐,就算以《道德法经》之术来恢复,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复正常!
换句话说,我真的是没办法再背杨月琴上楼,自己也真的上不去了!
可严朗闻对白潼汐的话却如不闻,看了我们一会后转身去往旁边小卖部,也不知如何说动了两个陌生人过来,把我和杨月琴背上了楼……
“本来我师父通知我后,昨天我就应该赶来和杨施主汇合的,但从贵阳回昆明的路上,火车在曲靖时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挡道,这才连累得你们受罪了!”一进家门,严朗闻便急着跟我们解释。
杨月琴笑着回道:“一切都是天意!朗闻师兄来得恰是时候。说起来这次还真得感谢鹿十五的这个白师姐,要不是白姐姐鼎力相助的话,我和鹿十五真的……”
我没听她讲完,便靠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