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尘强自平息胸中翻涌的气血。这一战,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关口!能够坚持到现在,纯粹是一口气顶着。
不知道公孙鸣雁是死是活,他不能死!
一张大椅摆上,林若尘毫不客气地瘫坐在上面。没有人指责他的无礼,因为都已经看到,即使现在坐下,林若尘小腿的肌肉,依旧在不停地跳动。
这是完全脱力后,神经控制不住肌肉的症状。
“太冒险了!八卦古架,像山凌天这样的老家伙,绝对不是一个两个,如果再多来一个,今天的局面就不可收拾!”
天青荣左肩头也是鲜血淋漓,心有余悸,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打颤。
他不敢想,如果青莲那一匕首再偏几寸,会是什么结果。说不定现在的古武一族,已经分崩离析。当然,现在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去!
“不冒险,他们就不会中途改变原来的计划!我们就一点机会都不会有。现在,八卦城中的局势混乱,卧龙山一脉和云成树,都没有做好准备。我相信,他们没有时间,再慢慢地蛊惑人心。”
公孙鸣雁双眼明亮,没有丝毫的颓废,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云成树和封鹿山,干的都是毁灭古武传承的事情。人心,是最难掌控的。
他们的力量或许足够强大,可还不足以颠覆人心,这才是王族的希望。
“既然王上知道云成树和封鹿山的狼子野心,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带兵入城?”天青荣不太理解。
“局面并没有变化,想颠覆我们古武传承的人,依然存在。可现在,我至少让八卦城中的大部分人,看清楚了他们的嘴脸!”
公孙鸣雁微笑着,她既然想要担负起王族的重任,就已经做好了苦战的准备。
“公示他们的罪责,让罪恶彰显在阳光之下。至于是我们镇压了他们,还是他们能颠覆我们,一切都看天意。”
公孙鸣雁招招手,一名侍女捧着一摞布告,快步走上前来。
天青荣的眼睛瞪得溜圆,这侍女,赫然就是行刺公孙鸣雁的青莲!
林若尘闭上了眼睛。果然是这样,为了给封鹿山一个疯狂的理由,公孙鸣雁早就设计了好了这一手!
当然,这也给公孙鸣雁一个诛杀两方势力,最坚实的理由。
当着众人的面,刺王杀驾!无论两方如何争执,都逃不过人心向背!
公孙鸣雁无法向古武一族的人,解释云成树和封鹿山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所以,她用这种最极端的方式,将他们钉在耻辱柱上!
这种做事方式,并不符合林若尘的性格,但在很多时候,却是最有效的。
此时,云成树正在云龙武馆暴跳如雷!
“封鹿山!奸贼!早就商量好的,只杀林若尘,保留王族。他想干什么?他以为杀了这个小丫头,全古武世界的人,都会跟着他们拳皇一脉?弱智!”
殊不知,封鹿山此时,比他还要愤怒。
“云成树,恶贼!这是要置我们卧龙山一脉于万劫不复之地!他以为我古武一族是华天国?杀戮可以取得政权?刺王杀驾,他早晚有一天,要被烧死在广场之上,扬灰千里!”
封鹿山身后,郑楚良正阴恻恻地笑道:“公子,不必如此愤怒!我们早晚要开战,虽然没有能控制住新王,算是落了下风,可云成树的势力,势必人心浮动,至少要消减三成以上的实力,我们并没有吃亏。”
“没有吃亏?这件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我们再也休想从六十四门中,征得一个新兵!云成树要是死不承认,我们如何洗脱得了这罪名?”
封鹿山冷喝一声。郑楚良不是古武一族的人,或许理解不到,封鹿山却是清楚,只要担了这罪名,拳皇一脉想要在古武一族称王,就绝不是一两代人能够达成的。
古武族人,是不可能将一个杀害王上的势力,当作自己的信仰的!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刺杀新王的人,根本就不是云成树的人?”郑楚良两个眼睛中突然闪烁出一缕精光。
“什么意思?不是云成树,还会有谁?”封鹿山惊愕道。
“那侍女是王宫精心挑选的,必定已经入宫多年。我不信,以凤翔卫的能力,会查不出她的马脚。”
不等封鹿山答话,身后的裴风突然惊叫道:“我明白了。那人是新王安排好的!她就是要用这把道德的大锁,尽收人心,凭空增加自身的实力,和我们对抗!”
“这或许就是真相,但我们却无可奈何。新王肯定会第一时间,就处死了那侍女,这已经是一桩无头公案,王族想把罪名安在谁头上,谁就只能受着。”
郑楚良苦笑一声。以他对政治斗争的敏感,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判断清楚了。可惜,当时的邀宴,他没有进宫。当时的诱惑太大,封鹿山一脚踩了进去。
“那现在该怎么应对?”
“走!马上就走,顺便给王族留下一封自悔书。我卧龙山一心护卫王族,见当时的侍女刺王杀驾,只以为是宫内出了叛逆,没想到杀手乃逆贼安插,举止失措!今新军全员撤回卧龙山思过,静待王上责罚!但有所遣,王旗所指,定浴血沙场,马革裹尸,赎今日不敬之罪!”
郑楚良语速很慢,旁边的裴风,已经开始起草布告。
封鹿山点了点头:“好。的确是该走了。我们也动了枪,如果不走,王族一定会让我们证明彼此的清白,那就不得不相互攻伐,而他王族坐收渔翁之利!脱身千里外,就算是我们输了这一阵又如何?”
布告写好,封鹿山随手取过,一字一句地读,沉声道:“走吧。这八卦城,我们还会再来的。下一次来,我要光明正大地从八卦城的正门,昂首而入!”
裴风略有些不甘,低声道:“十一哥,要不然,你给我留一哨人马,我潜伏在这八卦城,当个暗桩,盯着他们!”
封鹿山笑了笑,伸手在裴风的脑袋上揉了揉,轻声说:“你太聪明,可你要记住,这是场真正的战争。多设阳谋,少留阴算。这里马上就是浪高三丈,容不下一条小船。走了,就是胜利!”
卧龙山几百大军,来时无影,去时无踪,只在八卦城广场之上,留下了一纸布告!
天亮时,八卦城的布告,可不止这一张。
王族的布告上,盖着鲜红的新王大印。
“云龙武馆云成树,裹挟宗门谋逆!今将其罪,公诸于众!
一、豢养死士,突袭王宫;二、阴设刺客,刺王杀驾;三、裹挟宗门,搅乱邀宴;四、不遵祖训,妄动火器;五、勾结死囚,栽赃陷害;六、藏污纳垢,包庇恶徒;七、欺压族众,杀人夺产。
其罪不容赦!凡我古武一脉,人人可斩杀之!
凡包庇、隐藏,与之同流合污者,皆死罪!
除主谋云成树外,从者四人,公布如下:地承天、风冷林、火尚、泽潮平!
此五人死罪!
其余武者,受其蛊惑、裹挟者,即刻脱离,既往不咎。
凡擒杀此五人者,封八将、八卫之职!公孙鸣雁。”
七宗罪,条条触目惊心!便是围观的众人也暗暗胆寒。这云成树,几乎是勾连了半个八卦城的力量,内四门的族长,各个名列榜上!
然而真正有心的的人发现,王族定罪,只是针对云龙武馆和内四门族长,至于艮山、坎水、震雷三门,却只字未提!
即便是大闹邀宴的山凌天,也未曾见榜。
这明显就是要分化其心,削其臂膀!
除此之外,王族同时公布一张金榜,嘉奖邀宴当日的功臣。
“王宫乱起,我族勇士各个争先,护卫王庭。今择其贤者,嘉奖如下:
截脉门孙华北,浴血杀敌,封镇南将军,赐凤羽令箭!
乾天门天魂,力守后宫,封镇东将军,赐凤羽令箭!
乾天门天青荣,临危组阵,封金龙卫,赐火凤守字令牌!
裴青竹,果敢坚毅,封凤舞卫,赐凤羽令箭!
其余族众,另行封赏。”
八将八卫,已有四席就位,布告下方,尚有裨将十八人,名字也公告而出。其余职位,虚席以待,显然是要留给大战中崛起的忠勇豪侠!
可有人将榜单前前后后看了几遍,突然发现,这里面,竟少了一个风头正劲的名字!
林若尘!
之前林若尘被王上赐予火凤令牌战字令,如果不是收回,这邀宴之后,就理所当然会被封为古武第一将,征北将军!
毕竟新王登记,手持令牌令箭者,不过是临时的钦差,只有这八将、八卫的名号,才是真正的实权职务。
以新王对林若尘的信任,这征北将军的名号,又怎会旁落?
可整个封赏,对林若尘却真的是只字未提!
难道说,新王真的是迫于压力,因为林若尘没有古武一族的传承,取消了他的封赏?可林若尘的桀骜不驯在整个八卦城,人人皆知。新王此举,真的不会引起那林若尘的反弹?
如今的八卦城局势糜烂,新王能用的人手不多,就连凤舞卫,也是林若尘一手组建。如果失了这一员大将,王上又如何立足?
不少心向王族的民众,都不由皱起了眉头。
其实在他们心中,虽然在八卦城的时间不长,可从苏婉一案,林若尘不畏强权,宁死不退,已经被他们认可。
这样的汉子,配得上王上的嘉奖!
不等他们反应,一匹健马奔驰而至,手中的依然是大红的布告!只是看来时的方向,却是云龙武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