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个人的道德三观，强行套给众生。
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太过于霸道了？
沈缘大概是所有修士里，唯一会产生这样想法的人。
只因为别人的小天地都是观想出来的，心里清楚这些都是虚无缥缈的假象，最终目的只是为了获取更强大的力量。
但沈缘不同，他直到现在，仍旧把这些妖物当作活生生的存在看待。
随意找了座高山，一坐便是十几日。
他阖眸沉思，依旧想不出所谓的规矩该如何订立。
“以我现在的境界，连自己都管不好，想要去管教数百万生灵，实在是太过勉强。”
“只是想要学习祭炼之术，倒是不必执着于对错上。”
沈缘睁开眼眸，目光清明。
他发现自己被杨戬误导了。
何必去纠结什么善恶，自己要的是力量，如果真要祭炼，那自然是要去挑强大的妖物。
境界不够，与其强行编出一套狗屁不通的道理，不如直接干脆利落的告诉众生，我就是要吃了你，有本事便想办法活下去。
伪君子和真小人，沈缘更倾向于后者。
念及此处，沈缘缓缓起身，略微挥手。
于此同时，妖界中所有生灵都是抬起了头，看向了天际中骤然落下的无数道清雷！
噼啪一声劈在了所有第五境以上的生灵身上。
此乃天劫。
欲长生，先渡劫。
无数生灵面色凄然，看着天上逐渐厚重的雷云，再看看身旁安然无恙的小妖，瞬间便是明白了过来。
它们悲愤攥拳呐喊：“吱吱嘎嘎！”
沈缘和众妖语言不通，但也能猜个大概意思。
无非就是天不容我，我要逆天！
沈缘重新挥手，撤去了劫云，这次只是一个小小的提醒而已，相当于和大家打个招呼。
让它们明白劫云为何而落。
突破境界，所以要历劫。
只要有迹可循，不是莫名其妙的惩罚，生灵就会想办法去躲避劫难，而不会心生颓败。
把握好雷劫的力度，能在天雷下活下来的妖物，就暂且留对方一条性命，给它们一个盼头。
至于下次更加强大的雷劫何时落下，那就得看自己何时会遇到危险，需要动用祭炼之术了。
……
无崖山洞府中。
心神离开妖界，重归身躯。
沈缘重新站了起来。
“是不是觉得很麻烦？”哪吒幸灾乐祸的啃着仙果。
幸亏自己修的不是祭炼之术，不用浪费心思去定什么规矩。
杨戬也是睁开眼看过去，淡淡道：“不需要着急，还有很多时间。”
对方不像自己，灌江口的将士都是跟随他多年的，早已将军纪铭记于心，绝不会有什么委屈或者叛逆的心思。
事关重大，心急不得，若是做出朝令夕改的事情，反而对修行不利。
“开始吧。”
沈缘深吸一口气，眼中涌现期待。
他现在真的很需要一式保命的杀招。
闻言，哪吒手里的仙果掉到地上，他怔怔看着沈缘，想起对方先前抹脖子的动作，终于是无奈摇头笑道：“倒是符合你的行事，咱就不能稍微有一点耐心么？”
杨戬也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世间无论是哪个修士，心中都有个享受一次当老天爷的念头。
哪怕是装，也要装出个公平仁慈的形象，听几句生灵吹捧，又怎会直接果断的暴露出吃人目的。
“罢了，随你。”杨戬垂手而立。
见状，哪吒识趣的回避，拎着角落里那只偷听的兔子丢出洞府：“先走了，有空来南天门找本太子打牌……不赌仙玉。”
随着少年离去，洞府中逐渐响起了一阵悉心传授之声。
那是天庭第一战神，对于第六境的领悟。
一直到深夜时分，两人才齐齐走了出来。
“我大概会留在天庭半年时间，能学到多少，全看你自己领悟。”杨戬默默挽起袖子。
“你想干嘛？”沈缘眯起眼睛。
“你的武艺太过粗糙，闲着也是闲着。”杨戬看着青年身上升腾的血气，淡然摆摆手：“若是动用第六境，算我欺负你，若是不用，那算是你欺负我，起不到什么效果。”
沈缘蹙起眉尖，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
“知道我为何要四处拜访名家，虚心向那些弹指可灭的凡人请教武艺么？”杨戬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行者的力量太大，反而会忽视了技巧，只有卑微如蝼蚁般的存在，为了活命，才会去在技巧上下功夫，登峰造极，炉火纯青。”
“所以……”男子脱掉衣衫，露出精壮的上身，他深吸一口气：“仔细瞧好，你和我之间的差距。”
话音未落，杨戬宛如猛虎般扑了过去。
沈缘下意识运起血气，犹豫片刻，又将其撤掉。
即使不用修为，有铜皮铁骨在，他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这个念头刚刚掠过脑海，他便是发现杨戬的手臂已经穿过了自己的腋下，正想反抗，视线内的景物却是骤然倒转。
轰隆！
沈缘双耳嗡鸣，整个人已是被狠狠的砸倒在地。
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脚掌已经勾住了他的腰身，杨戬动作利落的将其送上半空，双拳已是暴风骤雨般的砸落下去。
脸颊，胸膛，关节……
沈缘只感觉浑身都被拳峰洗涤了一遍。
“你从未下过苦功，又怎会明白何谓强大，捷径虽快，却终究还是要回到正途。”
杨戬脸色平缓，拳头又狠又急：“别浪费了这身天赋。”
“我觉得，你只是想借机报复而已。”沈缘翻翻白眼，再次被轰飞出去。
“你猜对了。”杨戬欺身而上，一脚踹在青年后脖颈上，狞声笑道：“所以呢，你学不学？”
沈缘狼狈在地上翻滚两圈，脸色却平静异常。
他看着迎面踏来的脚掌，淡淡叹了口气：“学。”
话音未落，青年面露狰狞，伸出双臂抱住对方的小腿，翻身而起，血气蒸腾，趁着对方措不及防的瞬间，将其狠狠朝地上掼去！
轰！男子被砸入地下三尺，瞬间被尘土掩盖。
“你他娘的，能不能要点脸！！”
哪怕是尊贵如显圣真君，此刻也是愤怒到极点，甚至爆了粗口！
他正准备翻身打回去，却见青年朝后面退了两步，若无其事的拍拍衣裳：“刚才你没说开始，不算。”
“……”杨戬咬紧后槽牙。
见状，沈缘却是笑了笑，认真道：“我会记你这份恩情……当然，除了跟你回灌江口。”
他略微颔首：“现在，来吧。”
想学打人，先学挨揍。
天底下也挑不出第二个这样的陪练。
“……”
杨戬默默看去，沉思许久，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些许：“未必要回灌江口，留在华山也行，认真考虑一下吧，或许我会下手轻一点。”
“那你还是下手重一点吧。”沈缘轻挑一笑。
下一刻，两道身影瞬间撞在一起，招招皆是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