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来的贵客当然是以刘其兴为尊,但是杜先生带着几个上海有名望的大亨前来观礼也给这次开业大典增色不少,更让人议论纷纷的是,淞沪警备司令部和上海市政都派人送了花篮。在别人眼中,这家新开的长江公司的背景更是有些莫测高深了。
但不管上海的商人们如何猜测,但是长江公司从此在上海一跃而入了大公司的行列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而且大多数商人已经在心中盘算着下来后要如何与长江公司搭上线,更有的商人是恨不得时间倒转,如果自己当初能够在人家第一单生意的时候就来个雪中送炭,岂不是就此就鱼跃龙门,也跟刘家人就搭上了关系。
就在观礼台上众多商人或后悔或猜疑或羡慕,各种心情不一而表时,却有这么一位在心中早已是笑得合不拢嘴了。
这人当然就是木天德木大掌柜了。
此时木天德只觉得自己虽然精明了一辈子,在几十年的战乱中能够克服种种不利,将大通商号由小做大,成了在九江首屈一指的大商号,其中的艰辛和成功后的快意和成就,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
但是,之前几十年的披荆斩棘和成就,都比不上自己十几天前决定将宝压在长江公司上这个决策来得实在和重要。
这标志着大通商号从此奠定冲出九江,走向全国的基础。
也就是说,大通商号的未来再不是局限在九江地区方圆几百里这个弹丸之地,而是海阔天空,星辰大海。
此时他就坐在观礼台贵宾席的第二排中间,与第一排的刘其兴和杜先生也仅仅几步之遥,而且之前周文还专门在这两个大佬面前介绍了这个来自九江的商人,并引起了刘其兴的兴趣,还答应过后可以跟他面谈一次。
你想想,这可是民国的顶级豪门刘家的二家主,以木天德这种一个小地方的商人,别人就愿意搭理你也隔着十万八千里,就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一般,你哪有机会能见到?
而现在,他不但见到了,而且还有了跟人家会谈的机会,这怎么不让木天德欣喜若狂。
就像后世无数人愿意花费巨额的费用也要求一个跟巴菲特共进午餐机会的道理一样。它代表的不仅仅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更是一个有无限可能的巨大商机。
至于杜先生,虽然没有专门说要跟他会面,但留下了‘以后在上海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这句话就已经足够了。
杜先生是什么人?他这个九江人可是清清楚楚,就是青帮在九江也有不少分舵或人脉。有了杜先生这句话,就等于你以后在上海就是有了一个青帮的保护伞,再不是任人欺压的外地人。
当然,这些种种都跟那个神秘的周公子是分不开的。他当然分得清轻重,知道自己只要紧紧抱着周公子这条粗腿,自然就有了一切可能。
这个时期的开业典礼也没那么冗长,周文不方便出头露面,典礼就由名义上是长江公司总经理的苏继先出来讲了几句话,然后介绍了在场的贵宾后,就由专门请来的戏班子在台上开始表演沪剧。
沪剧跟民国时期流行的京剧和豫剧等有很大不同。
首先,沪剧是以上海的方言来演唱,让上海的民众更容易理解和接受。其次是沪剧曲调多变,让观众能体会到更强的节奏感和情绪渲染,容易与观众产生共鸣。而且沪剧对于道具和服饰的要求更为严格,使得演出更显精细化和更具观赏性。
要知道这个时代民众的文化娱乐并不丰富,即使上海在此时已经号称国内最繁华的城市也一样。
如杜先生这等有身份的大人物,一般也不轻易去百乐门这中夜总会去取乐,平时也就是打打牌、听听曲这点爱好。所以不论你身份高低贵贱,听曲都是成民间大众的一大爱好。
而此次长江公司请来的可不是什么一般的戏班子,而是代表着沪剧最高水平的本滩帮社。这还得是杜先生和苏继先的关系,一般等闲之人即使有钱,本滩帮社也不会上门来表演。
这还不仅仅是本滩帮社现在已经是名声在外的最大沪剧社团,平时在自己剧院的演唱就已经忙不过来的原因,而是本滩帮社对于演出的道具和服饰都有非常严格的要求,对于场地的灯光效果和后台的布景也有要求。
像这种到一个公司开业典礼的简易舞台上表演,确实是非常麻烦和极不情愿的事。用他们班头的话来说,就是冒着砸牌子的危险来表演。可见能邀请到他们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而在场的所有人也不是人人都有空暇和愿意出钱去本滩剧院看戏的,所以今天看到正宗沪剧的表演,自然都是聚精会神,专心听戏。
而我们的周大公子也就是在此刻才终于有时间跟自己的未婚妻会面。
要说周文和刘若兰也是有些可怜,明明已经是未婚夫妻,而且是即将在年底成婚的恋人,在这种场合也只能像做贼一般偷偷摸摸走到戏班子搭的幕帘后,两人眉目传情,低声轻语互诉衷肠。
却说今天的刘若兰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略施粉黛的白皙脸庞上荡漾着见到爱人的喜悦笑容,一条浅蓝色的一步裙搭配着一件白色丝质小马甲彰显出她高挑婀娜的身姿。
两人也不敢有什么过分亲昵的动作,就只有厚脸皮的周文不顾刘若兰的羞涩,将人家的玉手紧紧握在手里,一刻都不愿松开。
当然,周文开始是肯定要道歉的,别的不说,就是看到从来不喜作小女儿态的刘若兰眼中的嗔怪眼神,周文就知道自己这次还真是有些不顾刘家的感受了。
但是刘若兰却是知道周文这个小男人心中的大男子主义,以她一贯平和的性子也不会揪着这事就不放。
而且她相信,以周文的情商和智商,以后也不会再干出这种惹人笑话的事情出来。
“若兰,这次是我的不是,倒是让二叔劳累了,不知你父亲那边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什么我父亲,你好好想想再说。”刘若兰美眸白了他一眼,又一次嗔怪道。
“呵呵……是岳丈……是岳丈……呵呵。”周文赶紧改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