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氏部落这边已经尘埃落定了,而慕容君那边也早就顺利潜入邯山城的将军府。
来之前,他们已经研究了将军府的布局图。
因此,一潜进将军府,慕容君就奔着书房的方向去了,而王进云则是前往闫虎裘歇息的厢房。
约摸过了半柱香时间左右,慕容君成功来到了书房。
他一个闪身,轻轻落在了书房的屋顶,身上穿着的黑色夜行服几乎同这片黑沉沉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慕容君半蹲下身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挪动某一处的瓦片。
不一会儿,便有一道小缝隙露了出来。
慕容君调整呼吸,俯身趴在屋顶上,右边眼睛透过缝隙往下看去。
只见,屋子里亮着一支微弱的烛火,有好几个人影在晃动。
慕容君仔细辨了辨,一共有五个人,个个穿着盔甲。
看样子,都是闫虎裘的部下。
慕容君借着朦胧的橘黄色烛火,分辨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这些人的具体身份。
果真都是闫虎裘的部下,同时也是整个邯山城军营中,排斥王进云、与闫虎裘沆瀣一气的那几人。
慕容君眼底闪过了一抹厌恶之色。
这种只会溜须拍马的将士,死不足惜!
不过,他一时之间并未发现闫虎裘的身影,而屋子里这几人也并未说话。
慕容君又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终于,只见这几个人齐齐动了,朝着书房最里头的方向迎去。
紧跟着,慕容君听到了这些人的喊声。
“将军。”
闫虎裘?
慕容君脑海里瞬间冒出了这个名字,一个清晰的猜想也随之而来书房里恐怕有个密室或者暗道,而闫虎裘方才必定是从那里面出来的。
只不过……
想到某件事,慕容君眸光深了深,闫虎裘对王进云的戒心还真够重的,书房有密室或者暗道的事,王进云可并不知情。
这时,随着众人的走动,慕容君终于看到一个满脸络腮胡、挺着大肚子的男人出现在视野中了。
曾经闫虎裘入京述职时,他见过。所以此刻,慕容君万分确定这个人就是镇守邯山城的大将军闫虎裘。
只见闫虎裘迈着步子坐到了首位上,而其他人中,有人按捺不住,已经率先出声了。
“将军,情况如何了?隆狄尔应该早就前去驻营地找那王进云取慕容君的人头了,按理来说,也该过来了。然,此时他人却未到,末将担心恐怕出了什么事情。”
其他人闻言,纷纷出言附和。
“是啊。”
“莫不是真出什么乱子了吧?”
“大将军,您方才从暗道出去见隆氏部落留在邯山城附近的信人,对方是怎么说的?”
听到这,屋顶上的慕容君眼底闪过一抹暗色。
果不其然,他一点也没有猜错,将军府的书房里果真有暗道。
这条暗道想必是通往邯山城城外的,这样一来……恐怕要出事。
这个念头刚才慕容君脑海里面闪过,他就听见屋子里的闫虎裘这时说道:“信人没接应到
隆狄尔,也没有看到他们隆氏部落专门用来传信的飞鹰,恐怕这件事真的悬了。”
有人一惊,愕然道:“这么说来,隆狄尔莫不是……”
他抬起手掌,对着脖子做了一个“抹杀”的动作,这才将剩下的两个字补充完全:“死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
闫虎裘语气有些沉重。
“隆狄尔怎么可能会被杀?”有人立马接过话茬,拧着眉,一脸不相信。
闫虎裘脸色倏地沉了下来,咬牙切齿道:“按计划来说,他是不可能会被杀的,可若是有人不按照计划来呢?”
这一句一出,屋子里面的所有人先是一愣,随即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紧跟着,便有人急急问道:“大将军,您的意思是王进云叛变了?”
闫虎裘脸色很是不好看,他不耐烦道:“事到如今,王进云叛变的事情难道还不够明显?!狗 娘养的杂碎东西!呸!”
说到这里,闫虎裘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恨恨道:“枉费了我这么多年来对他的培养!”
其他人见他实在是气得不轻,也纷纷左一个右一个地附和道:“是啊,真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听着这群人义愤填膺地抨击王进云的话,慕容君漆黑的眼底只剩下一片冷笑。
都在骂王进云忘恩负义,可这“恩”从何处来?根本就未存在过。
闫虎裘厚颜无耻地抢占了王进云的军功,还指使对方做牛做马,这也能叫恩情?
慕容君在心底冷哼了一声,对这一群人再无任何一丝宽恕之意。
“好了,见你们都能理解闫某的心情,闫某心里也好受些了。”闫虎裘在这时抬起了两只手来,在空气中做了个虚虚往下压的动作,在其他人都安静下来后,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满足之色,这才接着说道:“闫某识人不清。既然他王进云不仁,也就别怪我不义了。”
“大将军您做的没错,这样的人就应该早日铲除。”又有人开始拍马屁。
闫虎裘的心情顿时又舒畅了许多。
好在,旁边还算有个理智的人。
只听见他语气迟疑地问道:“大将军,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见闫虎裘看了过来,他定了定心神,一鼓作气地将话全都说了出来。
“王进云叛变,隆狄尔失手,那就说明王进云十有八九投靠到了慕容君麾下,成为慕容君的走狗了……”
这人将这番话说完后,一时就不敢再出声了,屏住了呼吸,略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闫虎裘,生怕说错话了惹对方发火。
事实上,闫虎裘这会儿的脸色确实很不好看。
他阴郁着一张脸,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真该死!”
话落,顿了顿,又忍不住担忧了起来。
“这个杂碎居然和反贼为伍,这个消息要是传到了朝廷耳朵里面去,朝廷莫不是会治本将军一个‘御下不严’的罪名?!”
“早知道,本将军就应该早点亲手结果了他!”
之前说话的那个人一顿,有些没想到闫虎裘担心的居然是这样。
他不由得有些着急,踟蹰了一会
儿,最终还是咬咬牙,再次出声提醒了。
“大将军,当务之急并非这个。而是,王进云投靠到慕容君麾下,必然是将他手下的那群精锐将士都带了过去。这样一来,他们对我们将军府而言,就是一个极其大的威胁啊!末将担心他们会攻打进城来!”
屋顶上,慕容君听见这番话,不由得多看了这个人一眼,暗道,看来在闫虎裘麾下,还是有带着脑子说话的人的。
而这时,屋子里的气氛却陷入了短暂的凝滞。
不过,很快闫虎裘发怒的声音就响起了。
“你这说的什么屁话?!我邯山城里面这么多将士,难不成还抵不过王进云带着的那点精锐?就算还有慕容君的人又如何?哼!不管来多少,本将军都必定能够让他们有来无回!”
说话的人闫虎裘骂了个狗血淋头,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讪讪的神情。然而,他心里面的担忧却分毫未减。
据他说知,王进云带去驻守城外营地的那支兵是没有多少人,但留在邯山城内驻守的将士可并非都是他们的人。
相反……
他们跟着闫虎裘行事,既不得军心,又不得民心。等王进云和慕容君率人攻打过来了,驻守在邯山城内的这一群士兵,十有八九会倒戈。
而到了那个时候,被放在案板上面宰割的,可不就成他们了吗?
只是这些话在他肚子里转悠了一圈,却不再敢说出来了。
他担心他说出口之后,闫虎裘非但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甚至还有可能大怒之下,认定他是王进云的人。
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此人便再也不做声了。
而这时,一旁的其他几人再次附和起了闫虎裘。
“大将军说的甚是有理。我看这老弟啊,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可不是吗?我们处在邯山城里面,在地势上,就占有绝对的优势。这邯山城自建城以来,就是用来阻挡北地蛮夷人侵略的,城墙没两把刷子怎么能行?”
“就是,别杞人忧天了。有大将军和我们几人带着将士们在城内驻守,他们是轻易攻不进来的。”
闫虎裘听见这些人说的话,脸上的怒意这才渐渐消退了下去。
他瞥了先前说话的那人一眼,冷哼了一声,道:“下次说话过过脑子!”
话落,闫虎裘便移开了视线,面上再次露出了那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怎么把王进云叛变到慕容君麾下的消息拦住,我们千万不能让它传到朝廷耳朵里。现在新帝刚刚上位,对我们北地的动静正敏感着,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出差错才是。”
“大将军说的极是!”
闫虎裘不耐烦地拍了下桌子:“你们别只顾着应和我,也出出主意!”
“咳咳……”有人清了清嗓子,道:“末将建议直接派人去暗杀掉王进云!这样一来,就算他叛变的消息传到朝廷耳朵里了,想必朝廷也不会说您什么。”
闫虎裘一怔,随即抚掌大笑:“此法甚好!”
慕容君静默地听着这一番对话,生硬地扯了下嘴角。
蠢货!